“现在就走吗?我还没有休息呢,头疼的厉害。”
“江正司也没有休息。正好,你们两同坐一处,可以在途中,小憩一下。”
我抬着两条有了知觉的腿,不知为何?觉得这样的话实在怪异,刺耳到不行!
我凑上前去,满口胡诌道:“要不还是你上车吧,我侯守在外。正巧,我熟知驭马之术,保证出不了一点差错。”
魏生耸了耸肩膀,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拒绝道:“别拿我挡,我也害怕。江正司说了,你身子不好,为了避免你初进寺庙,就病重耽误进展,准许你上车,与他共乘。你就别琢磨了,十几年里,他难得一次好心。你要是拂了他的薄面,后果会很严重的。”
我对后一句话深信不疑,毕竟亲眼所见。
只好拂开帘子,走进马车里。
江胜意坐在主位上,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
我轻手轻脚的在另一边坐下,侧过身子,也不愿意去看他。
马车不知道行驶了多久,我的耳边久违的传来了魏生的声音:“你们扶好了,前面有几个深坑,路绕不过去,只能硬走了......”
再之后呢?发生了什么?马车过第一个坑时,一阵颠簸。
我被晃到下去,再也没有起来。头晕沉沉的,感觉到有人伸手来扶我。
他的指尖带着凉意,握在我半露的手腕上。
又一个坑,坐地稳稳的人跌跪下来,身子伏在我的身躯上,暗自皱眉。
他摸着我的额头,一片滚烫,朝外问出声道:“还有多远?”
天已是拂晓时,魏生手持长鞭,回道:“快到了,再翻一座山,就到了寺庙底下。”
江胜意弯下腰,想要拽起我,我却不知哪来的蛮力,硬拉着他,不让他坐上去。
他离我远了些,生怕被传染。
我却挪动身子,心安理得的将脸枕在他的掌心上,睡姿一塌糊涂;两手无意识的捏着他的衣摆,呢喃出声道:“随安到底在哪呐.....?”
江胜意掰开我的手,深觉这身衣服脏了,不能要了。
我无处安放的手,凭空一甩,听着一声重响,落在带有凉意的地方,恨得要牙,切切说道:“重锦,你个病不死的老东西...!你到底藏哪了?等我师父抓到你,你就完了。”
江胜意的脸上火辣辣一片,眼里快要喷出火,恨不得出手掐死我。
我却一无所知,坐起身子,两手不知何意,默契的去扒他的衣领。
惊得他缩着身子靠在主位前,一把抓住我不安分的手,碎碎念道:“清明,你是女子。你要矜持,你不可以这样.....。”
蓦然,他又想到什么,几分八卦道:“你也这样扒过你师父的衣领吗?”
我将脸埋在他胸膛前,闷声闷气道:“师父是仙人之姿,出落凡尘。我不敢......。”
“他是君子吗?”江胜意露出不屑和鄙夷,诱问道。
“不是。”
我听到头顶有人在笑,声音轻快,十分入耳。
我不自觉伸手拥着他的后背,满口嘀咕道:“冬天了,天又变冷了。”
马车不动声色停在山下,魏生掀开帘子望着这一幕,目瞪口呆,语无伦次道:“你们....睡了?是我困的出现了幻觉吗?谁勾搭的....谁?”
许是回过味来,知道这些话不对,又直抓重点道:“江正司,你这是动心了还是动欲了?”
江胜意投来杀人的目光,推开身上的人,嫌弃厌烦道:“我的眼光还不足以差到此等地步。你上来,把人拖下去。”
魏生放下心来,背着剑,拖拽下我。
江胜意走下马车,望着看不到尽头的长阶,吐出一口气道:“你在这里等我。”
魏生点了点头,手又指向地上道:“她呢?怎么办?”
江胜意拍着绿色的薄衫,眼一闭心一横道:“我背上去。但愿上面能有医馆,别把人烧傻了。”
魏生把人扶起,扶到江胜意宽大的后背上,略有困意道:“找到人就回来。要是其中有诈,你就让它来找我。”
“嗯。”
江胜意走上第一层台阶,有人拦路道:“站住。你是何方家族?可有定约?”
江胜意早有准备,朗声回道:“笼月江家,早与贵寺有约在先。若是不信,速去禀明查实。”
两方人马对视一眼,说道:“六千台阶。等查实回来,天都要黑尽了。你背上何人?”
江胜意面色如常,轻声回道:“江某贱内。烦劳各位通融,一并放进去吧?”
我揽着温热的脖颈,像是回到了很久前的一天,梦境飘飘忽忽,让人分辨不清。
有人走出身,与对面窃窃私语:“这么一说,也不是不行。夫妻本就可进庙,更何况,瞧此人通身气派,倒有几副富家公子的气韵;只是,他身上之人,柔弱无力,病怏怏的;些许是求病而来,放进去吧。暂起不了什么风浪。”
另有人点点头,以表认同。
两方退开,寂静声中,我软绵绵喊道:“师父.....。”
声音不大,在场之人都能听见。
江胜意低埋下脸,耳根通红,只顾往上面疾走,一步也不敢停。
台阶下笑声一片,纷纷心照不宣。本以为是才子佳人,怎道是禁忌之恋。
“你什么都没有教过我.....,你不该救我的。我要死了,你一定心满意足了.....。”
江胜意背着瘦弱到轻乎乎的人,两眼望向上方。
我又想到了不好的事情,两手紧扣着他的脖子。使他差点没喘上气,与世长辞。
他将我甩下地面,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还不待加以指责,我半卧着,哭出声道:“你杀了我!如果你不这么做,一定会为此后悔。”
他总算是深感无奈了,又一手拉起我,背在后面,一脸的生无可恋,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能安生一点吗?就你这样,也不怪谢待利用你。”
我趴在他肩上,他走了多久,我的眼泪就流了多久。
他的衣肩湿了大片,天马行空的想到了什么,诧异道:“清明。你喜欢谢待吧?”
没有听见我的回答,他哈哈大笑道:“这可真是要了命了。倘若谢待对你有情,那你就是他的软肋。假以时日,他会为了你,投我重门,也未尝可知。”
“可要是你单相思,一心与他里应外合。我又该拿你怎么办呢?”
乐极生悲。江胜意联想着会发生的几种情况,一步步在夕阳下往上走去。
走了大半个路程,与寺庙一同出现眼前的,还有一个穷困潦倒的村落。
江胜意颠了颠背上的人,打算先找个医馆。
从庙门口经过时,一个奇形怪状的老者,单独睁着一只眼睛,撞了上来。不想让江胜意过多停留,所用的力气几乎将我们撞翻。
江胜意扶稳我,上前理论道:“此处空旷,在下与你无冤无仇,你这是做什么?”
“不可食鱼。妄造杀孽。”老者面容让人不忍直视,口中神秘兮兮的说着这话。
见江胜意不走,又晃动身子要撞上前来。
我方才一个不慎,磕在柜台下,醒了过来。迷迷糊糊伸手拽着江胜意道:“这是到了哪?你为何要跟一个老人家争论不休?我的脑袋.....”
江胜意拂了拂衣袖的同时,也沉下了怒火,慌忙蹲下身道:“让我看看,是不是磕到了,我看看....。”
他的手掌翻着我的细发,在找寻伤痕。我胸腔里闷的快要炸开,又是熟悉的感觉,我紧抓住他的衣袖,说出声道:“冷...。”
“你都睡了一路了,怎么还从热转变到冷了?”
我扑涌而出一口鲜血,落在贫瘠的地面。
老者与江胜意同时惊了,他们二人的目光紧盯着我的脸。
老者上前几步,江胜意戒备的拦在身前。
“你夫人病的不轻啊。去竹林馆外,那里有个绝世名医,说不准能根治痊愈。人间之事,自要人为;一味敬供神佛,是没有用的。”
江胜意也不出声,半揽着我,一路向村民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