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进了包厢，聂以筠一脸冷冰冰地走进去坐到桌前，池沐则笑嘻嘻跟女人打招呼，“阿姨好，我是聂以筠同学，池沐。”

女人站起身跟池沐握手，“你好，我叫陆凝之。”

池沐全当是第一次见面，一顿夸赞，“阿姨长得真漂亮。”

陆凝之笑笑，“谢谢，你也漂亮。”

聂以筠打断她们，“别客套了，有什么事就说。”

陆凝之看向聂以筠，被聂以筠态度弄的失笑，刚刚还热情话多的聂以筠一眨眼又变成了冷漠生疏的样子。

陆凝之自己清楚，要不是工作的事儿估计这次见面聂以筠压根就不会答应，她直接进入主题，说，“这次去U国考察了一番，你需要的那些仪器，我可以投资。”

“全部？”聂以筠问。

“嗯。”

“你的要求是什么？”

女人轻笑，“没有要求，你能安心你的研究就行。”

聂以筠垂眸，不知道在思忖什么。

池沐在桌底下碰了碰她的腿，这人干啥呢，这么好的事儿还犹豫？

聂以筠突然站起身，“我想我们还是合作为好，不需要你的单方面付出，如果你没有需要的，这笔投资就算了。”

她转身想走，池沐坐在外面挡住了她的路。

“以筠，”陆凝之也站了起来，说，“我们好好说。”

“是啊，有话好好说，”池沐也抓着她的手将她往下摁，压低声音，“这么好的事儿你不干？你怎么意气用事了，这可不像你。”

聂以筠又坐了回去，池沐将酒递给她，她摆手拒绝，“开车。”

池沐自己端着酒跟陆凝之碰了碰，“阿姨，我敬您一杯，别跟她一般计较，她…脑子不正常。”

陆凝之笑，“我不跟她计较。”

“这就对了，”池沐拍拍聂以筠后背，“你也是，投资这么好的事儿你不要是不是傻，你两好好聊，沟通，沟通懂不懂。”

聂以筠抿唇不语，池沐用力拍了拍，拍的她咳嗽了一声，“咳咳！”

“说话。”池沐说。

“咳，”聂以筠清了清嗓子，“我这个研究什么时候有结果，能不能有结果我都不能保证，你还确定要投资吗？”

“嗯，”陆凝之一直微微笑着，“投资嘛，本来就是有风险的，更何况…是你的事儿，你放心去做你喜欢的事情。”

瞧瞧，多好的母亲。

池沐捧着酒杯暗暗赞叹，这要是她父亲或妈妈，给她投资什么非得笑掉他们的大牙不可。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两人聊的还算顺利，池沐在一旁听着，时不时跟陆凝之碰杯喝酒，她点的三瓶两人喝了个光，结束后陆凝之走路都有些晃。

“阿姨喝这么多也不安全，聂以筠，你送送。”池沐说。

陆凝之听到这话期待地看着聂以筠。

聂以筠没说什么，埋头走出了包厢，池沐对陆凝之眨了眨眼，陆凝之则对她投来感激一笑。

送陆凝之到目的地，她下了车从后备箱拿上行李，走到驾驶门边，“投资的事情我会安排人处理好，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安心等着就行，不会等太久，这个月就差不多。”

“谢谢了。”聂以筠目视前方。

陆凝之顿了顿，说，“以后如果不是公事的话，你还愿意跟我一起吃饭吗？”

聂以筠双唇紧抿没说话，副驾驶上的池沐侧着身子伸出头，“能能能的，阿姨想吃饭跟我联系，我喊上她，我手机号是155…”

她话没说完，聂以筠踩下油门，池沐从副驾驶伸出脑袋把号码报完了，她缩回脑袋瞪着聂以筠，“没人性的玩意儿。”

“你有，你不也放着池汐不管。”聂以筠回怼。

池沐愣愣，“我跟池汐跟你们不一样。”

“那你就闭嘴。”聂以筠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懂吗。”

池沐双手抱胸气呼呼的，扭过头不去看她，越想越气，气的她一巴掌排在中间的扶手箱上，“你让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做到了吗！上次训我不对池汐好的时候你自己有想过这句话吗！”

聂以筠看了眼池沐，气呼呼的要不是她在开车，聂以筠相信池沐一定会对她动手，她把车停在了路边熄了火。

“干嘛，”池沐说，“想打架？”

聂以筠打开扶手箱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她，“平复情绪。”

“不吃，”池沐挥开她的手，“想打架直接来。”

聂以筠剥开糖自己吃了，糖果在嘴里裹了几圈，轻轻说道，“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池汐她…挺关心你的。”

“少来这一套，你就是双标，只准自己多管闲事不准我多嘴。”池沐哼声。

“上次过敏，就是池汐故意试探。”聂以筠轻语。

池沐猛地扭头，“你怎么知道。”

“她自己说的。”

“什么？”池沐倾斜着身子凑到聂以筠面前，抓住她的衣领，“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你不告诉我？”

“她早就发现了不对劲，从一开始，她以为我们是人格分裂，我是你的第二人格，”聂以筠扯下她的手，“她甚至让我去看一下精神科，你说，这不是关心是什么。”

池沐双眼怒瞪，信息素迸发出浓烈味道，浓到嗅觉不灵敏的聂以筠一下就闻见了，她伸手抚摸上池沐后背，“别太大情绪，深呼吸平复一下。”

池沐靠到副驾驶上不让她碰，降下窗户看着外面。

聂以筠说，“不告诉你是池汐不想让我说，现在告诉你是因为你刚刚生气了，我不想你生气，也希望你可以跟池汐亲近些，她是你妹妹，自然是和和气气最好。”

“哼，说我一套一套的，”池沐冷哼，“有本事你跟你母亲…”

“我跟她不是一家人，”聂以筠打断她，有些事她不愿意说，但池汐跟她如今的关系早就不存在什么秘密，她咽下嘴里的糖果，说，“她抛弃了我Omega妈妈，被抛弃时妈妈怀着我，妈妈身体思郁成疾，生下我就更不好了，两岁妈妈就没了，我被姥姥带大，成长过程里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次，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最多是在姥姥嘴里听过她抛弃妈妈的事儿。”

聂以筠靠在座椅里，眼神有些落寞，“直到我回国上了报纸新闻，她看见了，觉得我长得像她又像我的Omega妈妈，她来医院找我，想认我…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原本气呼呼的池沐心里像是被猫抓过，又痒又疼，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们不一样，”聂以筠看向她，“你跟池汐是朝夕相处的一家人，一家人，又有什么过不去的？”

池沐双手交叉相握，胸口原本生着气，但在聂以筠的真诚面前，自己反倒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她搓着手，又去打开扶手箱，“给我一个糖。”

她扒拉了一下，里面还剩几颗水果糖，“没有大白兔了？”

“没了吗？”聂以筠也凑过去，“那就是没了，明天我再放点。”

池沐剥了个水果糖塞嘴里，水果糖味道没有大白兔好吃，她皱了皱眉，说，“我和池汐，做不了相亲相爱一家人的。”

聂以筠侧身，一副想要倾听的样子，但池沐却没再说下去，一直看着窗外，下巴到脖颈留出一条弧线，突出的漂亮。

非机动车道上一群骑车自行车的高中生嬉闹着骑车而过，池沐顺着他们看过去，直到消失不见。

池沐咬碎了嘴里的糖，说，“她的腿…是因为我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