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现实的涂渊收了剑，体内灵力澎湃，隐隐是突破的前兆。

她说的办法，竟是可行的。

他望向雪地里的符清。

汀与岸的距离不算远，况且修士的视力尤其好，涂渊不用眯眼便能将符清看个真切。

她身着红白裘衣，把自己裹成一团，独自坐在飘飘灵雪中，像是——

像是玉佛座下神女。

涂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他只是站在那，不言一语，等雪中那一点艳红察觉他的目光。

岸上，符清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凌寂洵当前怀疑值：99/100】

一栏系统提示栏浮现在她面前，符清眼神一暗，抬起头，恰与同时在看她的涂渊对上了视线。

……

涂渊在空旷的雪地里放出一只红色鸟形灵符，符鸟在空中挥动几下翅膀，撞到结界立即化作一摊血水消融了结界。

“这么高级，原来这才是阵法正确的打开方式。”

符清在旁感叹，涂渊浅笑，带她回到了赫连凝雁住处。

“回来了？”

屋内，赫连凝雁四指夹着小札做标记，抬眸瞧见门口二人身披白雪，朝涂渊点点下巴：

“这灵雪太寒，与她灵根相克，对她修行有碍，你拿旁边挂的拂尘帮她扫一扫。”

涂渊得令，从边上取来一杖专门用于清雪的拂尘，符清还没反应过来，他已提着拂尘，去扫她肩上、发梢处的灵雪。

紫檀拂尘的麈尾划过符清脸颊，皮肤略有些痒，她歪了歪头，涂渊以为自己没掌控好力度刮到了她，便放缓了速度，慢慢扫去雪粒。

灵雪乃灵气所化，消融不比普通的雪快。

涂渊扫完时，符清看见他肩上的雪还没融化，铺在白衣上，与白衣融为一体。

礼尚往来，她也应该帮一帮他。

符清自然拿过拂尘，涂渊先是一愣，见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顿时明白了她要做什么，未等她开口，便微微弯腰，半低着头让她除雪。

悟性真高。

符清偷笑，嘴角的弧度未下来过。

她不太会用拂尘，扫不到细致处，清完了灵雪多的地方，径直伸出手，去拂涂渊衣领处。

衣领上的雪被她两指弹去，涂渊身形顿了顿，而后抿笑颔首，算谢过她的细心。

赫连凝雁斜坐在檀木椅上悠然地看着两个后辈，等涂渊又同符清说了几句话才勾手唤涂渊过来。

“在赤古松山修行得怎么样？”

涂渊：“见到了古神神识所化的仙境。”

赫连凝雁挑眉：“这么说来你还得感谢符清，不是她提出来你怕是没想过回一次那。”

涂渊面上无言，心底感谢。

“见到仙境就意味着松嵊剑真正认你为主了。”赫连凝雁放下小札，“你这些年总在剑术上下功夫，剑式研究得已经差不多了，往后需得往人剑合一靠拢。总之多加修炼便是。”

“师祖教的是。”

赫连凝雁：“不得不说，你悟性也太差了，和凤丞一样。”

在院子里精心照顾花草药的凤丞“无缘无故”感受到了一丝冷意。

“符清刚来时他在院子里修习阵法，结果打碎了我一盆长势上好的花。”

涂渊嘴畔勾勒出一抹弧度，赫连凝雁捕风捉影，察觉到了这点变化：“爱笑了。”

涂渊：“是。”

赫连凝雁欣慰地看着他：“挺好的，知音难觅，符清的建议你该多听听。”

确是知音难觅。

涂渊认为，他不能完全将松嵊剑融进灵识是人尽皆知的事，但这么多年以来，只有符清当面提了出来并给了建议。

赫连凝雁还说道：“多笑笑吧，省得涂浦离担心你性子太冷没有朋友。”

涂渊：“……”

第二日回宗前，符清暂别涂渊，独自前往一座小镇。

此处依山傍水，百姓和乐，照符清的眼光看，说是桃花源也不为过。

符清听着小摊上铜钱碰撞的声音，看着从蒸笼里缕缕飘起的蒸气，悠悠走在路上，赏人间百态。

刻石碑的铺子里，有人抬眼与四处张望的符清对视，惊呼一声，紧跟着一群人从店里奔了出来朝符清去。

符清：“？”

不过三息，她便被一群闹哄哄的镇民围住。

“仙长啊！可算等到您了！”其中一位中年镇民走了出来，双手呈出一本薄薄的书册。

“等我？”符清不解。

那位镇民说：“仙长怕是忙忘了！前些时候我们镇子被凶兽侵袭，是泷霄宗和千剑宗的众仙长们为我们降服的凶兽！”

“千剑宗……”

符清仔细想了想，似乎确有那么一回事。

系统提供的武力值和灵力值数据是分开的，她记得那时她的武力值其实没有达到任务的要求，但她还是来了。

因为原主体内的灵力值高，以至于她不会拖队伍后腿。

最后两日，她听说千剑宗弟子要来，怕被认出沾惹麻烦，就提前完成自己的任务，偷偷跑了。

“仙长，当初我们想为你们立一个功德榜，好不容易说服了其他仙长，您却不见了。

“我们一直想着，为我们镇平定麻烦的仙长一个都不能少记，便迟迟没有动工，就等着哪天碰见您，帮您把姓名补上。”

不同于沥浔村村民寻利而聚，这些镇民的朴实，让符清的心如石击静水，掀起了一层涟漪。

“那就写吧。”她微笑着说。

符清想，既然是留名青史的好事，还是留给原主吧。

她提笔，在书上落下二字——“符青”。

符清介绍道：“符青，‘青天白日’的青。”

镇民：“好！多谢仙长，我这就去让师傅把您的名字刻上！”

她着看众镇民匆匆离去的步子，眼睛弯成月牙形。

小鱼抖擞地摇着薄纱鱼尾，符清瞄了眼，调侃道：“村民记得我们让你这么高兴呀，看来以后我得多做点好事了。”

女声温柔回应。

[宿主本就心善，万事可成。]

符清笑笑，接着往前走，行至一家医馆前停了下来。

这家医馆是师珴和小荀暂住的地方。

离开沥浔村后，涂渊带他们来到了这座小镇，将他们安置在此。

涂渊说这医馆是泷霄宗一位前辈名下房屋，可暂时为他们提供住宿，等朝廷治理完沥浔村系列案后再为他们后续做打算。

符清现在大概能确定，小镇医馆属于赫连凝雁。

两人外出采药材未归，符清在馆内坐了不久便见到了背着箩筐回来的他们。

“符女侠！”师珴火速整理好药材，帮衬着小荀把箩筐放下，和她一起跑到符清身边。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少许铜钱，放到符清摊开的手中。

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每个月符清来看一次他们，给他们提供必要的生活费用。

除了在医馆学习，他们还会在镇里找铺子干些杂活挣点零钱，钱财充足，他们便会从中拿出一小部分还给符清。

符清：“看样子你们这个月收获不错啊，这钱比上个月还多了几枚。”

小荀含笑：“镇民心善，对我们多有关照。”

符清支着脸，想起在街上看到的排排红灯笼。

“年节快到了。”她认真打量了一下小荀，“小荀，你十六了。”

小荀点头。

初见时的小荀身穿喜庆的红服，脸上涂着不适合她的浓色胭脂，盖住了她的苍白。

小镇风水养人，虽只过了几月，但她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像从正常人家里走出的小女孩儿。

她应该快些推进任务，好把学堂建起来。

师珴拊掌：“是啊，我们省下了好些钱，我打算带小荀到周边县城玩玩，也算庆祝她又长了一岁。”

“可别到半路把钱花完了。”符清打趣道。

“不会的。”师珴摆摆手，“对了，离开沥浔村后没多久，我同女侠你的师姐碰过一次面。”

符清：“我师姐？她那时和谁在一起？”

师珴：“和另一个少侠，之前在沥浔村也有见过。”

在沥浔村出现过，特殊任务结束后还和辛岚待着的，除了凌寂洵不会有别人。

“说来也惊险，”剑架在脖子上的恐惧犹在，师珴无奈道，“我和小荀来到这个镇子后，为了她的名声，我把自己幻化得更女相了一些。

“女侠师姐那时一见我，不由分说地就把剑指向了我，还好她杀我前破了我的易容术，认出了我，大发慈悲把我放了。”

符清：“让你受惊了。你是什么时候见到的她，后来还碰到过吗？”

“没见过了。”

师珴想了想，附上句准确的日期。

符清凝思片刻。

师珴碰上辛岚的时间恰好是辛岚被罚进戒律堂的前天。

他们的见面，和慕容桉处罚辛岚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符清边推测剧情，边用手在小荀背后几个穴位画咒，加深保护符术。

过几日便是年节，辛岚答应了她会赶回来，届时到山下游玩，还需注意凌寂洵的动向，防止他突然冒出“拐”走辛岚。

符清叮嘱他们注意安全的同时，打开了系统面板再次确认。

结果是岿然不动。

系统没有出错，凌寂洵确确实实只差一步入魔。

她一直不理解凌寂洵对她的怀疑值与他黑化有什么关系，但现在情况危机，必须阻止他黑化。

要知道，凌寂洵入魔后屠的第一个宗门即是千剑宗，倘若她不及时干预，刑云、崔行风等一众重要人物就会死在他的剑下，没了内应，她后期的路会越来越难走。

如果她能在凌寂洵黑化前把刑云二人的魂魄找出，送回他们体内，或许能有更大的把握对抗凌寂洵。

经过深思谋虑，符清最后想出了可靠的解决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