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看完这场直播，我的眼皮是真的撑不住了，昏昏沉沉的，不知怎么就睡过去了。
我做噩梦了。
梦中，所有蝙蝠家族的人围着一张圆桌……甚至坐着一些我没见过的、却穿着相关蝙蝠装的陌生面孔。
他们纷纷讨论着最讨厌的人，口径一致，都说了蝙蝠侠，对，不是布鲁斯。
很快，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变成了蝙蝠侠的模样，原来所有人真的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
过了一会儿，数以百计的蝙蝠侠都狂笑了起来，齐齐幻化成了戴着镶满铁锥的金属护目、涂着口红、满嘴黄牙的家伙。
还发出一模一样的奇怪笑声:
“HAHAHAHA……”
2.
我处在一个很神奇的状态，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做梦，甚至能控制自己在梦中的行动，但是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我只想睡个觉。
这些笑声太吵了，简直魔音绕耳。
我蹲在地板上，捂住两边的耳朵，渐渐的，那个烦人的笑声慢慢消失了。
我刚呼了一口气，就发现周围灰蒙蒙的背景变了，变成了光明敞亮的大厅。
我站了起来，面前多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盘黑乎乎的食物，盘子边还搁置着一张便条，上面的文字是英语花体书写的，大致内容是记得吃饭。
留名人——布鲁斯.韦恩。
我:“……”
“我宁愿死。”
我刚说完这句话，言出法随一样，可爱的梦境就立刻实现了我的愿望。
“砰砰砰——”
一阵枪声响起。
梦中，我背后身中八枪自杀。
3.
我醒来了，但我感觉更累了。
我耷拉着脑袋，下了楼后，见到布鲁斯后的一句话是:
“牙龈健康不是小事，请爱护自己的牙齿。”
布鲁斯一脸莫名。
4.
“什么？你是说布鲁斯变卦了，让你去参加我的家长会？”
达米安刚找到我，噼里啪啦来了这么一段话。
我抬起头:
“是的，他本来计划参加，但那天他会很忙，就干脆让我按预约时间去——那天家里其他人更是不在，你懂的。”
“我不在乎……我是说这种白痴活动本不该存在。”达米安冷哼一声，“我觉得让任课老师和家长单独见面聊聊已经是极其无聊的举动——该死的学校不知从何时起还非得安排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学生围在摆放一盘酸涩的、粘牙的水果糖的方桌旁给他们的家长讲述自己的情况？就像那种合家欢爆米花片的理念？”
“看起来你怨气满满，你也得参加。”我没想到达米安这么抗拒家长会。
“就是这么糟糕。”达米安的眼神里带着不可忽视的沮丧。
5.
我想我应该能理解达米安，他已经自学了许多远远超出他目前年龄段的课程，再加上他从小生活在打打杀杀的环境中，他很难和正常小朋友有共同语言。
6.
往后几天内，达米安千方百计地劝退也没改变我要以姑奶奶身份去参加他家长会的决心。
7.
家长会那天。
傍晚。
我刚下楼，就朝着沙发上达米安挥手，主动打招呼:
“嗨，小D～”
达米安扭过头，眼睛慢慢瞪圆，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8.
“我觉得繁复的宽檐帽、夸张的睫毛、可以用去刷墙的的厚粉底、上世纪流行的奇怪色彩拼接的印花裙子并不会使你看起来更加成熟。”达米安作出了犀利的点评。
我擦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达米安，别说了，这太令人伤心了。”
“以及……你忽然模仿英式口音，加上非本世纪的妆容，这让我怀疑五月花号抵达过美洲大陆，但是在二十一世纪才靠岸的。”达米安面无表情。
“我以为在学校那样的场合模仿‘女王口音’会像那种脱口秀演员，更能带来幽默感？或者这样我可以在老师面前说你有个即将去英国参加圣杯战争的亲戚——很酷，不是吗？前段日子英格兰诺福克郡有个小偷盗走了‘英国海军之魂’纳尔逊出生地的纪念碑铭牌——都有人开始收集圣遗物了，圣杯战争还会远吗？”
达米安:“如果你非要这么做，我也无所谓，提一嘴，我有个任课老师是苏格兰人。”
“我想下一次圣杯战争结束前苏格兰还不至于被公投出去。”
9.
一出去，一滴豆粒大的雨珠跳到我刚刚安装的超长睫毛上。
“小D，外面好像下雨了——我们似乎得带点什么。”
身后的达米安也踏出门:“车上有备用伞。”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摇摇头，摘下那顶缀着数朵夸张花朵的宽檐帽，抖擞了下头发，“我们需要带上洗发水，再用天然的雨水洗头，这样可以节省水。”
达米安:“……如果还会打雷的话，你还准备利用雷电给你设计一个爆炸发型吗？”
我恍然大悟:“小D，你真聪明，我差点忘了这一点。”
10.
我们刚在校门口下车，我就听到有人叫达米安的名字。
再看过去，是一个非常好看的小姑娘，扎着羊角辫，脸上还有淡淡的雀斑。
大概与达米安同龄。
她朝达米安招手。
我正要问达米安她是谁，就见这个男孩脸色一变。
“她是我的同学。”
达米安显然不是非常热情的模样，但我还是叫上他朝米娅走去。
“嗨，你好，我是徐笑笑，达米安的姑奶奶……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很热情:“我叫米娅，我是达米安的同学。”
“小朋友，谁陪你来开家长会呢？”
“我的舅舅。”
“你们不是一起出发的吗？”
“他在这里，”米娅摘下了她的书包，拉下拉链，里面装着一个小婴儿，还眨着天蓝色的大眼睛。
幸好米娅的书包有一半是网纱状的，小婴儿还活着。
12.
分别了没半分钟，我是走得很快，前面走着，达米安则一脸萎靡不振、忽悠忽悠后面走着，小姑娘忽然叫住了我身后的达米安。
我转过身，很好奇地看着她要说什么。
达米安:“有事吗？”
我听到她的语气非常欢快:“达米安……你姑奶的品味真好！”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达米安脸上有着丰富的变化:先浮现出了深深的疑惑与不解，随后那疑惑转变为了彻底的绝望。
13.
达米安跟上我了。
小姑娘也不知去哪了。
“我想米娅喜欢你，对吗？”我打趣这个有着个性的男孩。
“她？不可能。”达米安神情很不屑，第一次在我面前大倒苦水，“我很烦那些小孩，你知道吗？尤其像她，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白痴问题，我有时会直接给她答案，或者谷歌，有一次，我告诉她应该学会使用谷歌来去寻找答案。结果她告诉我，她很早知道这个办法，但她还是愿意来问我。”
达米安声调高了起来:“我不理解，她明明知道如何去找答案，还要来烦我！”
我:“你真的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当然知道。”达米安的语气逐渐平静下来了，“因为在她眼中，我是一个合格的谷歌替代品——就像陶德认为德雷克是个替代品。”
我:“……”
14.
就凭借达米安这种企业级理解，他要是能在成年之前找到女孩子愿意当他的舞伴，我就倒立喝洗发水。
我真不是骗吃骗喝。
15.
教室。
达米安他们学校似乎还专门准备了饮料，教室角落堆着几件饮料。
一个打扮得非常干净、我不认识的年轻女性走到我身边，问完达米安，又问我需要喝点什么。
“可乐。”我如此回答。
那位女性拿来了一听可乐和一听雪碧，临走前，还笑容灿烂地夸了句我的打扮非常好看、审美独特。
刚要撬雪碧的达米安没绷住，闻言，一不小心，手一滑，撬太快，力道过猛，雪白的泡沫咕噜咕噜全涌了出来，溅到了他的衣服上。
达米安躲过了雨水的侵袭，但没躲过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