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过去,跟欧阳医生道了别。她那视线落在柳逸身上超过三秒,我数了。
一路上车里都很安静,放着爵士乐。照例是我开车,艾净亭坐在副驾,她看着窗外,轻轻蹙着眉头。我猜,她肯定是问了今天的事儿,以至于又担心了。我碰碰她的手,抓起来握在手心里。
“莫染,你好好开车行不行。”坐在后座的柳逸却开口了,“车里还一电灯泡呢,我都亮了。”
她还顺手把阅读灯打开了。
得得得,我是怕了,老老实实双手扶把,一路到家。打开门,挂好衣服,又去厨房泡了壶茶,这才喘口气。
这一天,累死我了。
把茶端回客厅,却发现只有柳逸一个人在那。
“净亭姐去书房了,说有工作要做。你还不给她送杯茶去?”柳逸漫不经心的开口。
我点点头,拿了艾净亭的杯子,又不忘叮嘱柳逸先去把澡洗了,换身居家服。现在的衣服上都是辣椒的香气,挺烦人的。
到书房门口,敲敲门,艾净亭正坐在窗前拿着素描本,涂涂画画。
“你特意躲上来的?”我把茶杯放到桌上,半蹲在她面前看着她。
“你跟柳逸有话要说,我在,不合适。”她笑笑,停了笔,摸了摸我的脸。
“我觉得……她跟欧阳医生有事儿,而且还不小。”我蹭了蹭她的手。
“你呦……”她点了下我的脑门,“人家如果不愿意说,你别就别自作聪明的乱猜,不好。”
看来艾净亭也有所感应,只是她没讲。
“你怎么没说,你也认识欧阳医生。”我倒想起来她今晚的话。
“不能说认识,购买我作品的人,我都会有个印象。而她选的那个花瓶挺特别,是我做好,打碎后,又粘起来的,名字叫重生。寓意挺好,可中国人讲究完整,所以无人问津。她那天站在花瓶前看了很久,我就注意到了。你也知道,像她这种长相出众,气质清冷的人,很难让人没印象。”
“我是应该吃醋呢……还是不该?”我好像没抓对重点。
艾净亭笑了一下,“你知道,我在哪又看到了这个花瓶吗?”
我看着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柳逸家有这么一个花瓶,黑色的瓶身,上面满是或金或红的裂痕。我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还夸,挺意识流啊,满身伤痕还要装的这么云淡风轻的。她没说话,只是把花瓶默默的拿进了屋里。
“柳逸家?”我的小心翼翼。
“嗯……”艾净亭点点头。
我去……不会吧!
“你不会还要告诉我,你卖出这个花瓶的时间是两年前吧……”我觉得事儿有点大,大到我不敢想。
“那倒不是。”艾净亭笑了下,“是三年前。”
……
嘶,这若有似无的线索,到底能不能对上呢。
还在思考,脸颊让艾净亭戳了一下,
“你怎么还在这,不去陪柳逸?”
我握住她的手,亲了下手背,“她去洗澡换衣服了,今天估计得喝酒。她要喝高了,咱俩谁去帮她换都不合适,还是提前洗吧。”
艾净亭笑,“你们俩这点倒一个样,有话不说,借酒消愁。”
我撇撇嘴,“我哪跟她一样,我比她长相、智商、身高、学历都差了一截。”
“但你有一样我们都没有的东西,莫染。”艾净亭看着我,眸子定定的。
“什么?”我咋不知道。
“勇气。”艾净亭俯身,轻轻吻在我唇上,“对爱情的勇气,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我看着她,那眼睛里带着柔光。我其实想告诉她,我很胆小,在追她的时候患得患失,怕过很多事儿。可最怕的,是我犹豫,她就不见了。比起我的自尊,失望,心伤,她是更重要的事儿。或许我不是勇敢,只是傻,傻到愿意为了另一个人奋不顾身。而遇见艾净亭,是我运气好,她珍惜我,像我珍惜她一样。可人人都有这样的好运吗?
我觉得她在告诉我什么,可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去洗澡吧,我去帮你弄点吃的,空腹喝酒可不好。”她起身。
我抱住她,不让她走。
“艾净亭,勇气放在错的人身上,是不是会遍体鳞伤。”我把头埋在她颈窝处,蹭着。
“莫染,这件事儿有个好听的名字。”她轻轻亲了一下我耳侧,“叫,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