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城东醒来后,发现言旭已经不在屋内,他又重新倒下。经过这几天的死缠烂打,言旭终于不那么排斥自己的亲近,还以为能和言旭来个油腻的早安问候,没想到自己睡得太沉,人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来到二楼客厅,发现所有人都在,代墨语双手捂脸,似乎在抽泣,美菈拿着手帕坐在她旁边,其他人神情凝重。
“发生什么事了?”季城东诧异,自己不过是赖在床上一会儿,现在就像是错过了什么大事一样。
言旭的视力已经恢复,他走到季城东身边,拉着他离开客厅。
“墨语她父亲,也就是代林威,去世了。”言旭表情悲伤,在他记忆中,代老是一位和蔼的长辈,每次戚休带着他去代家,总是开玩笑说让他留在代家跟着他学石雕,比跟着戚休学做木制工艺好,况且还有代墨语他们在,年轻人聚在一起总比和戚休待着要舒服等等。
即使后面都站在不同阵营,言旭认为他们的情况应该都差不多,在当时都是不得已的选择。
季城东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安抚代墨语,但他对这个消息还是抱有怀疑。
“消息哪来的,这会和擎逍,有关吗?”
“是朱浩黔联系了墨语,告诉她这件事后,朱浩黔也失去了联系。阿东,不知道擎逍在计划什么,很明显,上次要不是白晶石苏醒重伤了他,估计当时我们几个就已经……总之,从现在开始,若是你接到什么未知来信,一定要和我们说。”
季城东将他拥入怀中,“好的,况且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还要靠你保护呢。”
过一会儿后,两人回到客厅,代墨语似乎已经恢复平静,看到他俩进来,她直接站起。
“季城东,我提一个任性的要求,我希望你能把白晶石交给我!”
所有人一愣,美菈拉住代墨语的手,“墨语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代墨语依旧盯着季城东,“我要拿着它,去找擎逍!”
这几天他们也不闲着,综合所有人了解的信息,推断擎逍的目的始终是白晶石的力量,但白晶石一直处在休眠状态,导致他无法进行下一步吞噬。为此,他才想对季城东下手。季城东生命垂危之际,会唤醒白晶石,白晶石苏醒后收回曾经留在季城东身上的异能量,重创了擎逍,擎逍应该是没完全恢复,所以上一次在福利院,才会放过他们。
这还没过几天,代林威那边就出了事。代墨语不相信自己的父亲突然离世,虽然是朱浩黔和她说的,但她还是想回代家老宅确认,若是碰上擎逍,白晶石就是代墨语与他谈判的筹码。
戚休坐不住了,安慰她道:“墨语,我知道你想回老宅,但你这么做太冒进了,我也不相信老代会出这种事,现在我们应该冷静下来,商量对策。”
季城东一言不发,转身走进一间房,拿起供桌上的白晶石。自从G市回来后,白晶石就一直没再和他进行精神连接,恢复了平时的状态,不知道是不是又陷入了休眠。他犹豫了一下,咬破自己的手指,涂抹在白晶石表面。
突然白晶石上的血迹被吸收,通体发光,脱离季城东掌中,浮在他面前。季城东没想到竟然有用,这时脑海中响起言旭的声音,他还是有些不习惯,老觉得是言旭再和他说话。
“东,唤吾何事?”
“你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收回的力量虽然微薄,但还是可以保护你。”
“你能和其他人建立精神连接吗?我们有事要问你。”
白晶石沉默了一会儿,“你的要求,吾会做到。”
季城东好奇,他不理解白晶石为何还会选择他,“以前我,是不是和你有什么交易。”
“吾只知时候未到,等到你心愿完成的那一天,你自然会明白。”
“心愿?什么心愿?那完成后,我会发生事?”
白晶石不再回应,季城东只好不再追问,离开房间回到客厅。言旭看到白晶石浮在他旁边,朱浩黔的话又在他脑海中回荡,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这时季城东发话了。
“墨语,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也不会阻止你回去,但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我知道大家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异能晶石的来历,擎逍的来历,还有我。现在白晶石已经苏醒,就让它来为我们解答。”
说完季城东在脑海中呼唤白晶石,白晶石告诉他让所有人坐好,等会儿要把所有人拉近精神空间中。戚休单独坐一旁,美菈牵住代墨语的手坐在一起,季城东则拉着言旭的手,坐到另一边,所有人准备好,白晶石释放能量,在场所有人全身一颤,纷纷陷入昏迷,白晶石就这么漂浮在所有人中间,柔光淡淡。
言旭睁眼,发现自己处在一个虚无空间中,季城东就在他旁边,一边扶着他,一边问他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言旭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其他人也慢慢恢复意识,好奇打量周围。
这时,所有人看到前方一尊无头石雕,双手捧着白晶石,白晶石就浮在雕像手上,显得神圣无比。
季城东解释,这儿是白晶石的精神空间,要是听到陌生或是熟人的声音,不用担心,那就是白晶石的声音,虽然季城东也不知道为什么白晶石没有自己的声音。确认所有人都了解后,由他开始第一个问题,白晶石和异能晶石的来历。
白晶石回应,所有人听到它的声音后,神色各异,季城东仔细观察,戚休是震惊,美菈惊讶捂嘴,代墨语眼中有泪花,而言旭则是吃惊地看着自己。等会儿结束后,他势必要问言旭,听到的是谁的声音。
白晶石解释,它和七颗晶石都来自异界,它只知道这一点,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它也不清楚,来到这儿的目的,也不清楚。万年前,季城东以血为媒,唤醒了他,白晶石通过季城东得以发挥自己的力量,同时也唤醒了七颗晶石。
所有晶石都是能量体,只有白晶石具有意识,初次醒来,爆发的异能量改变了季城东身体,将生命垂危的他救活,同时还激活了另一股异能量。
那股异能量来自擎逍。擎逍的异能量尝试吞噬白晶石的力量,白晶石便将他困在另一个空间中。谁知擎逍拿着另一颗晶石出现在它面前,白晶石诧异,它没想到了这个世界除了它和七颗晶石外,还存在的异能晶石。
擎逍当时要取季城东性命,白晶石不希望季城东就此消失,这样它将长期进入休眠,最后变成一颗普通石头。于是耗费巨大能量,通过季城东暂时击退了擎逍,将两人的意识封闭。由于白晶石自身消耗过高,也暂时进入短暂休眠。
直到它再次醒来时,才将两人放出。白晶石不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变化,醒来后已是万年后,最重要的是,异能的发挥受到了限制。季城东因为沉睡太久的原因,身体虚弱无比,白晶石无法通过季城东除掉擎逍这个威胁,擎逍就此逃离。
之后便是季城东与白晶石一同生活,白晶石从季城东那儿了解到,他不认识擎逍,但是擎逍带人围攻了他的部族,他被尖矛刺穿,即将死去,是他母亲的声音支撑着他。然而母亲也逃不过死亡,擎逍的人屠戮他的部族。
唤醒白晶石纯粹是意外,季城东当时不知道自己的血散在白晶石上。白晶石听到他的遭遇,提议季城东接受它的异能力,催动七颗晶石,运用晶石异能力,找擎逍报仇。于是季城东一直带着白晶石和七颗晶石流浪各地,希望找到一处无人打扰的地方生活。
现世的一切冲击着季城东,他只能作为流浪汉一边寻找擎逍,一边去适应现世生活。直到有一次,遇到一个自称修行的老道士,他说与季城东有缘,问他要不要和他一起修行。季城东一开始本想拒绝,白晶石劝他,他流浪那么久,也没有人愿意搭理他,有许多问题需要人给他解答,季城东思考一番后,便答应了。
他隐瞒异能晶石的存在,跟着老道士一同生活,也逐渐熟悉现世的生存规则。最后老道士带他来到山中一处老宅,告诉他自己即将离世,这儿是他的祖宅,是个无人打扰的地方,若是今后他愿意,可以在这儿生活。只希望自己离世后,季城东能帮忙带着他的骨灰,登上山顶,洒向山间,他漂泊一生,也到了落叶归根的时候。
季城东完成老道士的遗愿后,再次踏上旅程,希望能找到擎逍的下落,果不然其然,两人再次相遇。白晶石异能力发挥受限,擎逍略胜一筹,季城东遭遇重伤。他以季城东性命要挟白晶石交出七晶石。
白晶石再次诧异擎逍的异能力,他以为擎逍和季城东一样,是从他手上的透明晶石获得的异能,异能力发挥多少也受到限制。然而并不是,眼看季城东到了生死存亡之际,白晶石毫不犹豫交出七晶石。
就在擎逍将注意力全放在七晶石身上,白晶石趁机控制了季城东,给予擎逍致命一击,原以为擎逍就此毙命,没想到他的异能十分特殊。那颗透明晶石护住了他,擎逍从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变成了一个瘦弱的少年。
白晶石那一击耗费了很多能量,擎逍的昏迷让它得到喘息。谁知没过多久,擎逍又醒了,他似乎无法接受自己如今的模样,将气全撒在季城东身上。季城东的头部遭遇重创,即将死亡。
白晶石力挽狂澜,控制季城东体内的异能,重构生命体,季城东从一个成人变成了婴儿,紧接着打开传送门,带着他离开。离开时,白晶石还不忘抢回七晶石,然而只能抢回四颗。
它带着婴儿季城东回到了山中老宅,用尽最后的能量为他创造一个适合成长的异空间,直到他恢复。季城东恢复后,想通过那三颗被抢走的晶石找到擎逍的下落。但怎么感应都没有回应,猜想那三颗晶石可能已经被擎逍控制。
他在山中生活了一段时间,不久后言旭一行人就出现了,误入异空间不说,身上还沾染着擎逍的异能量,但却是普通人。白晶石告诉季城东,他们身上沾染的是擎逍的吞噬力,因为这股吞噬力曾经想吞噬它的力量,所以它很熟悉。
季城东不忍心看到他们因为擎逍失去生命,白晶石提议让他们接受其他晶石的力量,四颗晶石刚好一人一颗,将他们培养成异能者,这样对抗擎逍的力量又多了几份。擎逍的情况太复杂,白晶石已经无法保证每次都能护住季城东,只有将晶石的力量分出去。
“后面的情况,大家都清楚,吾不再过多说明。”
“还有一件事!”言旭看着白晶石,情绪激动,“二十几年前,阿东离开我们后,您醒过一次,那时候您告诉我们,他的生命垂危,让我们过去找回他,但为何您开启传送门后又关了?等您再开启的时候,我们到达目的地,阿东就已经下落不明。”
白晶石沉默了一会儿,季城东摸了摸言旭后背,安抚他,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这么吊着他,让他有愧疚感,导致言旭现在听到他的过去都产生了过激反应。
白晶石继续解释:“言旭,你应该记得,吾的一半力量被擎逍剥夺,为了能继续与你们的晶石共感,吾只能通过休眠恢复能量,继续支撑你们,当时吾感应到,阿东他危在旦夕,只能分出大部分力量去保护他,无法再支撑传送门。吾的本体再次进入休眠,直到恢复一些能量后才能继续打开。”
“分出的能量赶到他身边时,他的异能已经被剥夺,只能再次重构他的身体,无法将他再次传回你们身边,只能将他传到别处。不曾想,吾的本体就此进入长期休眠,好在阿东也撑到了现在。”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代墨语一直以为季城东天生就是那种世外高人,没想到他的一生如此坎坷,她有些同情地看向季城东,发现他倒是没表现出任何消极的情绪,反而一直在安慰旁边的言旭。
季城东已经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了,他抱着言旭,像哄小孩一样轻拍言旭后背。言旭只能紧紧抱住季城东,脑袋埋他怀里,消化刚才的一切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