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先生,我为之前的无礼向你道歉,希望可以得到原谅。”
就在路过把视线从合上的防火门上收回来看向维克托时,他听到了对方的声音,陌生而又温和,完全不符合路过对这位威严的印象。更为不可思议的是维克托说话的内容,就连自诩见多识广什么都无所谓的路过都没跟上转弯速度直接懵了。
他瞪大眼睛,望着整个人气质都发生颠覆的维克托,一时间都没办法开口回答。毕竟,换谁都没办法一下消化得了关羽秒变刘备的感觉。
“他人面前,我是神之子,皇家骑士团的团长。现在,我是维克托·范,阿斯特唯一的弟子。”维克托对路过的反应早有预料,他解释着,同时看向路远:“虽然你并没有老师的记忆和能力,但也并非老师抛弃的“赘余”,我同样要向你道歉。”
路远的表情并不比路过好多少,他同样没有料到维克托几乎是换了一个人的转变,所以当对方与他道歉时,路远也愣住了。
“老师去世,我就从阿斯特的弟子成为了接替他位置但没有得到神和圣剑认可的新任神之子。我们的神已经被封印,使用神之力战斗的骑士团没有了力量,更没有存在的必要,之后也发生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幸运的是我用尽全力保住了老师留给我的骑士团,让它还能继续存在下去。”维克托抚摸着手中青蛙道具服的头,柔和下来的脸部线条让他不再让人望而生畏,反倒因为多了亲和又不失稳重的气质更有吸引力了,“我身边的人不可信,如果不是偶然进入这里,恐怕也没有机会同你们开诚布公。”
看着表情平静的维克托,路过不知为何生出了一些惭愧,为了防止这种情绪影响自己的判断,他果断选择去看路远——谁说再好看的颜看多了也会腻,路过觉得自己每次都是常看常新爱看多看。
这第一眼就已经驱散了他心里的不良情绪,脑子也重新运转起来。以往他也能通过众多媒体看到各有千秋的美貌,但却从来没有特别的感觉,更别提被影响判断。
然而来到这儿被路远推开了那扇门,这片与外界隔绝的绝对空间不再隔离封闭。名为情绪情感的潺潺细流先是无声无息溜了进来,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汇集成了潺潺溪水,要是任其发育,要不了多久,这里就算永远不会鸟语花香,也会开始变得有活力。
啊,糟了。
意识到自己是因为路远才会对维克托产生惭愧心情之后,路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不行。
可未维克托此时说的内容又是与路远息息相关的,路过实在不敢走神去琢磨别的,就怕漏了重点。
维克托也不负期望,开口就是王炸:“我的老师已经死了,所谓的置换出他的灵魂只是编造的谎言。”
听到这话路过第一反应就是我随口撒撒小谎也就算了你这浓眉大眼一身正气的角色居然也骗人。
“可是这副身体的确是……”路远也难得地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甚至比路过还不能接受维克托骗了他这件事。
“作为封印的阵眼,遗体就可以,因为一直在吸纳涌出的神之力,它反而保持了最初的模样,所以你作为从灵魂本体分离出来的残魂也能完美驾驭。”维克托垂下眼,掩盖住了里面的情绪。
“剩下两个法阵里面的究竟是什么?”路过第一反应就是问这个。
按照维克托之前的说法,那两个法阵封印的是阿斯特的力量和灵魂,因为路远这个被剥离的残魂的存在,所以路过是一点没有怀疑过他的说辞。但现在对方自己承认说谎了,那一个谎言的背后一定还有无数个谎言。
“什么也没有。”已经调整好情绪的维克托抬眼看向路远,同是蓝色的眸子却没有和路远一样的清澈,已是中年人的维克托更像是深不见底的湖水。
“当我从王都得知老师的消息时,三个封印法阵已经完成,我之前所说的也是主持封印仪式的教会负责人告知我的。当时他们还说燃烧自己生命来对抗神的老师只是以另外一种方式继续保护着诚之原的居民,等到找出可以彻底消灭神的方法时,就能够解开封印法阵将在阵法里继续吸收了神之力的老师重新唤醒。”维克托说到这里,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接下来,路过和路远便从维克托口中听到了更多诚之原的秘辛,有部分为阿斯特在最后的信中所述,其余则是他在圣剑继承的过程中从朝阳的记忆里看见的。
在诚之原,使用的力量是要付出代价的,哪怕是神允许的的。越是强大的神之力,使用者必须承担的损耗也更为巨大。于是神教会了聪明的人类制作出代替自己承受损耗的圣器,这样就能付出很少的代价使用神之力。
制作圣器的方法掌握在教会和骑士团的手中,更准确的说是大祭司和神之子的手中,也只有他们能不受损耗的将还是空壳的圣器灌入神之力,让它们成为真正的圣器。
当然了,神之子已经轮换了很多位,神秘的大祭司到底有没有换换了几次这就无人知晓了。
备受神宠爱的神之子和大祭司,也都成了最后将神埋入无尽深渊不得自由的叛徒。
在把维克托骗去王城之前,阿斯特和大祭司就已经确认了最终战斗的所有计划细节。
大祭司在人类魔法师围剿龙族成功时就开始布置秘术逐步将神给予诚之原的力量锁定住,即使是神自己也没办法把给出去的力量召回,这关键性的第一击顺利实施,决定了阿斯特可以在正面承担神的所有怒火,并燃烧自己生命做为代价在神的本体上留下了伤痕,为大祭司的致命第二击创造出转瞬即逝的机会。
以上这些,都是阿斯特随身携带的圣剑朝阳的所闻所见。
因为阿斯特用圣剑在神的身上留下伤痕后,神的雷霆之怒倾泻而下,巨大压力下,已经接近油尽灯枯的阿斯特只是把手中圣剑朝着远方丢出,留给朝阳一个字——“跑”。
后面发生的事情朝阳并在场,也无从得知。
而在给维克托的信中,阿斯特说:如果真的成功封印神,那以后不会再有依靠神之力的教会和骑士团,但不必茫然,邻国善之岳从未受到过神的庇护,也同样发展出不容小觑的实力,相信以维克托的实力和,即使不做神之子了,也能够在诚之原做出一番事业。
当然现在看来,阿斯特的预测并不对。
现状是虽然成功封印了神,但教会和骑士团依然在帮助人们对抗神留下的诅咒以及因诅咒而生出的各种难题——因为那次战斗几乎是阿斯特一个人扛下的,被大祭司锁定住的其他神之力保留还算完整,教会和骑士团依靠各自手中余留的圣器支撑到现在。
其中教会主要负责制作真实之石帮助人们逆转诅咒恶化进程,骑士团则四处奔波消灭咒变怪。
分工明确。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教会向大众提供的真实之石从按需供给变成了随机抽取幸运儿获得帮助。
原因很简单,真实之石产出的数量在一直减少,当然这个原因,是维克托根据骑士团的状况推测出来的,毕竟三十年的战斗损耗下来,骑士团手中武器装备里存有的神之力已经见底,教会那边大概也是如此,只是两家都默契地对外维持着自己依然强大的形象。
期间维克托也尝试申请见一见大祭司,询问未来的打算,但所有的会见请求都被拒绝了,理由只有一个,最终战斗之后,主持了封印仪式的大祭司状态十分糟糕需要长期静养,无法待客。就连每年一度的王国庆典他也缺席了三十年,哪怕是国王本人的召见同样都一样被礼貌回绝。
对此,国王表示理解,那样一场大战,只是陨落一名神之子,重伤大祭司,其余力量得到最大限度的保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他也不希望大祭司被打扰影响恢复进度。
或者说,国王也害怕传出大祭司陨落的消息。
要说神之子是诚之原战无不胜的利刃的话,大祭司就是诚之原的底气。和代代传承的神之子不同,大祭司的存在更为神秘和传奇,他让人们和神产生了联系,也是他站出来主导了与神的战争。
这样的一个人,他还活着,大家心里就总归还有希望,所以维克托十分理解教会的拒绝。
所以他只是自己私下想办法求证自己老师成为三个阵眼这件事,因为阿斯特在最后的信中讲到封印法阵由大祭司完成时并没有提及自己要成为阵眼这件事,而在日常的教导和相处中阿斯特表现出来的对“死而复生”这件事的态度事极度厌恶,亡者就是亡者,复活不过是死灵的把戏。
如果教会告诉维克托的时候只是说阿斯特同意让自己成为三处封印阵眼,并没有说他会等待时机复活,维克托肯定不会怀疑什么。
但对方在传达大祭司的话时,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