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寒这时察觉到苏小慵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关切地看着她，“苏姑娘，你还在担心你的夫君吗？”
“嗯？”苏小慵回过神来，“是...不是...”她似乎有些犹豫，“李先生，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你跟我出去下吧！不好意思啊，林小姐！”
李莲花站起身，向他们欠了欠身，跟着苏小慵出去了。
云灵儿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似有不好的预感。
“苏姑娘这是怎么了？”林雪寒推了推方多病，“关河梦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应该没有吧，下午我还去看过他，脉象平稳，不像有什么问题。”方多病皱起眉，也没有想明白原因。
“关河梦是他的全名吗？”李一吃着东西漫不经心的问道，“一直听你们说关神医，倒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云灵儿的脑中突然空了一下，她好像有什么东西遗忘了，但是又很重要，是什么呢？李一跟林雪寒还在旁边笑着说些什么，可是云灵儿已经一个字也听不见了，她皱着眉，一直在思索着。
“灵儿，你怎么了？”白若兮看出来她在发呆。
这时李莲花跟苏小慵也走了回来，云灵儿发现苏小慵看着若兮的眼神似有些躲避，也有些害怕，突然有很多画面涌入了她的脑海中，有很多无形的东西现在被一条线连在了一起，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清晰起来，可是随着这些线索的完整，云灵儿却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她的心好像被一片片被撕碎，她的周围仿佛结了一团雾气般，云灵儿的眼中泛着银光，让人觉得清冷无比。
白若兮知道，这是她在发怒的前兆，她知道了什么吗...
李莲花也看出了云灵儿的异样，“云姑娘，你没事吧？”
这时众人把目光都转向了云灵儿，也都发现了凝结在她周身不同寻常的水汽，现场的气氛，怪异至极...
“林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件事情需要处理一下，可否借你这房间给我一用？”
林雪寒看了方多病一眼，方多病向她点点头，“那我们就先出去吧，灵儿姑娘，你请便！”
云灵儿眼神冰冷，看着他们退出去，在看向李莲花的时候开口道，“李先生，麻烦你留下。”
出来后，林雪寒把门合上，并摒退了周围的仆人，她给了方多病一个眼神，带着他们几人走到庭院中。
“方多病，你看到云灵儿那个眼神没有？”李一忍不住了，“比我们第一次见她时可怕多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多病叹了口气，“被蒙蔽的真相撕裂时，总是最伤人的...”
林雪寒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慌乱。
“灵儿...”白若兮尝试着打破平静。
“你不要说话！”云灵儿努力克制着，“李先生，你说，刚才苏姑娘跟你说了什么？”
“云姑娘...”李莲花看看白若兮，不知如何开口。
“她是不是跟你说，怀疑观音教的圣女，是眼前这个人？”云灵儿冷冷看着对方。
“白若兮，把我玩弄于你股掌中，有趣吗？”云灵儿将手拍向桌上的茶盏，顷刻间茶盏碎成了一片片，鲜血也从她的手掌中开始渗落。
“灵儿...我...”
“你知道我算不出你的命数，知道我不可能进青楼，所以你就安心的躲在相思楼里面，明知我找了你八年...我空有灵力，可是有关观音教的痕迹，我能掌握的却少之又少，还以为是自己能力不足，却从未想过是有心防之，白若兮，你就这么怕我吗？真是可笑，这么多巧合，我却丝毫未怀疑过...”
“可你今天为何...”白若兮还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暴露在了哪里，她其实已经想好了在离开大熙之前要给灵儿一个交待，却万万没想到会被她发现。
“我看不到你的前尘，但我不是傻子，你既然被观音教一直控制根本不认识苏小慵，那你告诉我，你跟她第一次‘见面’时为什么能知道她夫君的名字？”她回想起那时，其实心里已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所以李相夷在跟她提到对若兮的怀疑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抗拒。
“李先生，你现在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云灵儿看向李相夷。
“李先生，你说吧，我也想知道你究竟为什么会怀疑我？”白若兮也看向他。
李莲花长长叹了口气，“白姑娘，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有怀疑了，长期被囚禁，除了身体虚弱外，面容会呈青白色，声带也会受损，可是这些都没有在你身上呈现，反而那个‘圣女’却符合这些特征，我后来也有检查过，她应该是无法发声的状态，那天她那个奇怪的语调，应该是你的‘腹语’吧？只是云姑娘说咒术跟媚术是无法同时用的，我一直没有想通她是如何被你控制的。”
“是血咒，”云灵儿冷冷说道，“这个咒只有用白氏一族的血为引方能施行，属于他们家族最隐秘的咒术，我也只是听姑婆提过，可是你身上并未伤痕，是如何做到的？”
白若兮扯开自己的前襟，将自己的胸口露出来，李莲花慌忙转过了身，
“灵儿，外婆只告诉你以血为引，却不曾告诉你这血需心头血是吗？”
云灵儿看着白若兮胸前那道长而深的伤口，隐隐间似还能看到血液流动，“白若兮，你...”
白若兮合上衣服，“灵儿，你是想问我究竟为何至此吗？甚至不惜自残？”她绝望地苦笑着，“你觉得我跟你说的那些事，都是编的吗？你又觉得我为何会入那观音教，做了他们的圣女呢？”
云灵儿愣住了，“你是为了报仇？那人究竟是什么人，你为了报仇居然谋划出这么大一盘局？”
白若兮看着她，“灵儿，我不希望你涉足进来，这对你太残忍了，你属于这天地，就该去寻这天地，外婆总说，很害怕我们会重蹈当年母亲的覆辙，初时不以为意，可我眼看着已经踏上了不归路，你就不要再问了，我们俩，至少还能保全一个。”
“那人，与我有关？”云灵儿觉得脑中一片混乱，她似乎已经分不清白若兮的话究竟哪句真哪句假。
“你总是这样聪慧，以后即使灵力消散，也不用担心了。”白若兮看看还背对着他们的李莲花，“李先生，你可以转过来了。”
“没错，我才是真正的观音教圣女，你们要找的人，一直都是我，也是我与沈之洲合作，一年前，他想利用吴晗作乱之际将西岭独立出去，观音教出了不少力，却不料吴晗事败，这一年，他想直接从西岭下手，笼络控制了不少权贵豪绅，名单你们已经拿到了，本来最终目的是镇南王，没想到还是被你们查到，如今他身死，观音教覆灭，我也被你们揪了出来，天意如此，我无话可说，只是灵儿，”她意味深长的看着云灵儿，“我从未想过伤害你，我一直都想保护...”白若兮突然停了下来，她眼神一变，仿佛不可置信般。
云灵儿看到她刚才受伤的胸口处现在透着衣服向外渗着血，想起刚才那个诡异的情景，她恍然大悟，“李先生，快帮我！”
李莲花飞上前将白若兮的穴道封住，但没有什么用，血迹越来越多不一会的功夫已经染满了她的上襟，李莲花试图用扬州慢为她输入内力，可她身体此刻仿佛一堵透风的墙，根本不知道从何堵起，眼看着人就要散了一样。
“若兮，这是怎么回事？你没有用彼岸花解咒吗？”云灵儿将她抱在怀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滑落。
“灵儿...”白若兮顷刻间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她只能看着云灵儿，从怀中拿出一个玉佩，那玉佩上似乎刻着一座山峰，“这是？”云灵儿伸手接住，“是他？”白若兮向她费力地点点头，但又很快摇着头，“不要...去...”
说完“去”字，白若兮突然突出一大口鲜血，升在半空的手垂了下去，永远地闭上了眼。
“若兮！”云灵儿疯了似地抱着她，孩子般的大哭着。
李莲花的眼睛也红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女子，或者让她大哭一场，这个时候更好吧。
方多病他们闻声赶来时，看到的便是两个浑身是血的女子抱在一起，其中一个已经气绝而亡的情景。
林雪寒脚下一滑差点没站稳，方多病很快扶住了她，“雪寒，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道。
林雪寒摇摇头，想让自己平复下来，可是那一幕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她偷偷看向此刻在向厅中张望的方多病，当她的身份被戳破时，她跟方多病，又会是怎样的结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