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最近几天忙的焦头烂额，催债的电话都要打爆了，干脆就把电话卡拔了。
李叔坐在一旁一言不发，满脸愁容，半个小时不知道叹了多少气了。
“李叔，我……”陆湛欲言又止。
“我当时苦口婆心的劝你，你是一点也听不进去，现在弄成这样，我也没办法了。”李叔已经放弃劝说了。
陆湛在李叔对面坐下，气愤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推卸责任。
“李叔，这种事情本就没有办法预料到的。谁知道海外的那个什么狗屁客户居然跑路了。”
“本来合作好好的，谁知道这次居然卷着我们的货跑了。当初我也是看他是我们的老客户了，就答应了他付百分之十的定金，剩下的等到货了再给。”
“我这也不是为了我们的公司着想吗？这两年海外的这个客户确实信守承诺，每次都很爽快打钱过来，我自然也就相信了。”
“谁知道这外国人这么狡猾，居然为了骗货，苦心经营了这么久。”陆湛越说越恼火，恨不得把对方碎尸万段才解气。
“损失一个合作伙伴没什么，目前最重要的是公司的资金问题。”李叔打断他，不想听他继续念叨。
“我之前之所以那么有把握，是想着等海外的货送到，对方把钱打过来。我就可以用这笔钱去完成和沈淮礼的合作。”
“他和我们谈的合作很大，只要完成，我们公司绝对就可以重新运转起来。我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决定和他合作的。”陆湛继续解释，他还是愿意相信自己没错。
“我难道看不到这里面的利益吗？”李叔厉声道。
“无论谁都可以看出这其中利益，偏偏沈淮礼还送上门来找你合作，还是那么大的一个项目，仔细想想其中都有诈。”
“可是他又怎么知道海外的合作商会跑路呢？要是我成功拿到钱，合作不就顺利进行了吗？”陆湛不解。
李叔脸上布满沧桑，垂吊下来的眼皮下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目，仿佛能看透一切，他用低哑的嗓音询问:“海外的客户你见过面吗？”
陆湛点头如捣蒜。
“那当然，人都没有见过，怎么签合同谈合作。”
“没有什么异常？”李叔觉得不对劲，怎么想都不对劲。
“都是你亲自去的？”李叔接着问。
陆湛摇头，整个身子往后靠向沙发背上，腿自然而然翘起二郎腿来，摆出一副阔佬姿态。
“第一次是我去的，后面我派人去的。”陆湛说的理直气壮。
“我是不是让你做事要严谨，合作最好都亲自确定下来，你现在告诉我你后面都是派别人去的。”
“我们见过面也签过合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再说了我每次都会让去的人拍照片来确定，没问题我就会同意签。”
“李叔，不是我不愿意去，主要是国外的时差倒来倒去很难受，吃的东西一看就没味道，我何必自己遭这个罪呢，派人去不就好了，就是签个合同而已，没必要我亲自去。”陆湛吐槽起国外的生活就露出痛苦面具，说词还一套一套的，搞得自己很辛苦一样。
李叔是恨铁不成钢，要不是对方姓陆，是他亲自看着长大的，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陆家的亲生儿子，一点陆巡的优点和智商都没遗传到。
“哎……算了算了，我也老了，管不了太多，眼下这个难关陆氏怕是过不去了。”原本的一番苦心，最后也只化作几句叹息。
“别啊，李叔，现在正是陆氏最危难的时候，你可不能不帮我啊。”陆湛拉住要走的李叔，希望他能帮自己。
“陆湛，我在陆氏干了一辈子，你爸走后我依旧留在这里，一直教你如何打理公司。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对我的忠告从不会放在心上，总是一意孤行，酿成大祸之后，才会想起我对你的劝阻。”
李叔低哑的嗓音仿佛在哀嚎，诉说这他这么多来的努力和心血。
“可是你呢？”李叔压了压心中悲愤，心平气和地说。
“这么多年你有认真听过我的建议吗？哪一次不是火烧眉毛才会想起我，想让我帮你擦屁股！你这不是在学习如何掌管一个公司，你一直沉溺在内心的狂妄自大之中。”
“即便我这次帮了你，你也不会悔改的。”
“况且，这一次我也无能无力了。”李叔叹了口气，沉闷的喉咙里滚出几声自嘲笑声:“算了算了，我已经尽我最大努力了，你自求多福吧。”
李叔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侧身对挠头发愁的陆湛说:“最后提醒你一下，海外的客户最好查清底细。”
陆湛并没有能力独自掌握公司，离开李叔的帮助，他只会更加艰难。
这一次陆湛难得听了李叔的话，让人去调查海外客户的底细。
做完这些后，陆湛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他要为自己寻找机会，就算没有李叔的帮助，他也要靠自己去拯救公司，让李叔还有那些质疑他能力的高层看看。
他陆湛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陆湛去沈氏公司找沈淮礼，没想到被拦下，柳助理告诉他，沈淮礼正在开会，只能等开会结束再说。
陆湛表示自己可以等沈淮礼出来，他有事要找他。
柳助理并未说其他，把人带到休息室，让他在里面等。
柳助理把人送到就走了，陆湛还想多说几句都没有机会，转身推开门的瞬间却愣住了。
休息室里的人注意到外面的动静，纷纷看向门外。
陆湛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的休息室，如果都是来找沈淮礼的话，那真是蛮壮观的。
陆湛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其他人从他进来就一直打量他。
旁边一个人随口问了一句:“你也是来找沈总的？”
“是啊，你也是？”陆湛回答。
“我们都是。”那人指着休息里的所有人。
陆湛干笑几声，心中担心沈淮礼会不会见自己，毕竟这里的所有人找沈淮礼都是有事的。
半个小时之后，柳助理来休息室喊人，被喊到的人露出满脸笑意，高兴的跟着柳助理就走了。
随着柳助理的传唤，休息室里的人越来越少，陆湛开始坐立不安，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眼瞅着天就要黑了。
沈淮礼还会不会见他？
最后休息室里只剩下陆湛一个人，而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部染上黑色，路灯已经一排排亮起，已是晚饭时间。
寂静无声的休息室里陆湛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走廊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到休息室外停下。
门被突然推开，柳助理喊了陆湛的名字，陆湛整理了自己的衣服跟着柳助理走了。
能见到沈淮礼说明还有机会。
柳助理帮陆湛把门推开，等陆湛进入后就离开了。
陆湛进入办公室后，第一时间寻找沈淮礼，他一眼看见他站在可以俯瞰整个市中心的全景落地窗前，背手而立。
沈淮礼眼眸低垂，视线一直注视着一处，不知在想什么。
“沈总。”陆湛轻声叫他。
沈淮礼这才转过身来，他瞧见站在门口的陆湛，和上次相比，陆湛完全没了上次他见到时的神采飞扬和精气神，随之代替的是拘谨和收敛。
沈淮礼走上前和他握了握手，请他坐下。
“需要喝点什么？”沈淮礼眉毛轻挑，随意的问。
“不用了，我来找沈总有点事情。”陆湛不想耽误时间，只想完成自己的目的。
“哦，什么事情？”沈淮礼明知故问，姿态随意靠在沙发椅背上，手指放在腿上轻点，一下又一下，看得陆湛不由得紧张起来。
陆氏的事情网上传的到处都是，陆湛觉得沈淮礼不可能不知道。
是试探还是故意？
办公室一直保持着舒适的温度，而陆湛的额头却冒出一层薄汗。
沈淮礼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他，“我这里很热？”
“不用，我自己有。”要不是沈淮礼提醒，陆湛还没注意到自己紧张的冒汗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汗。
“最近我公司的事情，想必沈总也看到了吧。”陆湛不打算绕弯子，干脆直接说。
沈淮礼若有所思微微皱眉，轻点的指尖也停了下来。
“听说过，所以你是来取消合作的？”
“呃……我其实是希望你能把合作时间往后推一年，我一定会按时完成合作的。”陆湛一口气说完，根本不敢看沈淮礼的脸。
“推迟一年？”沈淮礼轻声重复，忽的笑出声。
“说推迟就推迟，你觉得我是在陪你玩？”沈淮礼声音突然凌厉起来，连带着那慑人气场也跟着冷了几分。
“沈总，你也知道，我最近确实遇到了点困难……”
“困难？每个人都和我说遇到困难，我是不是都要推迟合作时间？”
一听沈淮礼这么说，陆湛也知道没戏了。他来找沈淮礼也就是碰碰运气，说不定沈淮礼会同意呢，毕竟那么大的一笔订单。
既然没有答应的可能，陆湛也没必要继续待下去了。
起身准备走。
“等等。”沈淮礼出声喊住他。
“推迟时间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你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怕不能如期交货，赔我违约金。”
沈淮礼边说边漫不经心地，给陆湛倒了一杯水。
“说到底也是为了怕赔钱，我这个人向来做事有底线，既然是已经谈成的合作就没有决定后改注意的，而且还是已经签完的合同，当时你可没说完不成这样的话。”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选择，把你手里剩余的陆氏股份分我一半，然后把剩余的陆氏大厦都抵给我，我们之前就一笔勾销。”沈淮礼不紧不慢说完，端起水杯的同时瞥了一眼陆湛。
陆湛现在现在是骑虎难下，即完不成和沈淮礼的合作，也拿不出钱赔。
他现在好像也没有其他选择了，陆氏已经岌岌可危了，外面还欠着很多账呢。
即便他把公司全部变现，窟窿也补不完，还欠着沈淮礼的赔偿金；可要是接受沈淮礼的提议，和沈淮礼之间是一笔勾销了，可外面的账还欠着。
无论他怎么选都是要欠债的，好像也没差。
“我还有一个条件。”
“你说。”
陆湛虽然是站着的，可与坐着的沈淮礼对视，居然有种被权势的上位者俯视的错觉。
“我外面还欠着很多供货商的钱。”他没有说穿，沈淮礼很聪明，能明白他的意思。
“一部分，我只能帮你还一部分，其余的我无能为力。”沈淮礼愉快答应。
“为什么？”陆湛不解，沈淮礼应该不差这些钱。
“没有为什么，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你的要求，已经是我最大程度的让步。”
“如果我全部承担，那我就不划算了。”沈淮礼似笑非笑，倜傥的脸上显露几分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