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化妆拍摄室不算很早，但也在时间范畴内，早就在那里凑热闹的米娅一见到他，就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过去说话。

方攸走过去，吐槽道：“你怎么起这么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长夜漫漫，我又不像某些福气好的人一样有美男陪睡，起得早一点怎么了？”米娅哼笑了几声，故作夸张地说：

“别怪我没提醒你，进去之前最好做一下心理准备，免得被你家小陈直接帅晕过去。”

方攸不明就里地“嗯？”了一声。

米娅继续说道：“不晓得怎么说，总之这造型简直太适合他了，连里面那帮化妆师都快全沦陷了，刚刚差点给人家化歪眼线。”

方攸白她一眼，角色的造型人设图他都提前看过好几遍了，于是鄙夷道：“有这么夸张？”

米娅晃了晃手指：“相信我，你现在最好做几组深呼吸，毕竟知名青年导演晕倒在主演化妆间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对你来说绝对是个很丢人的大新闻。”

方攸不以为然，一边往里走一边说。

“懒得理你，我去确认一下造型……”

他抬手啪地打开了妆造室的门，里面忙碌着的人都不由静了一静，还是和方攸相熟的摄影师徐捷先反应过来，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哟，导演来了？”

于是剩下的工作人员也都反应过来，先后向他问了好。

“嗯，”

方攸走过去，笑着朝他略点了点头，然后摆手说：“你们继续做自己的事就好，我过来看看造型而已。”

“好嘞，”

摄影师站回拍摄位，他看了一下站在他身边的方攸，忽然指了指正坐在镜头前配合拍摄定妆照的陈京蓦，闲聊似地对方攸耳语道：“长得太特喵的顶了，我敢肯定，你这个戏的男主单人角色照一旦放出去，绝对能引起全网轰动，想不火都难。”

“承你吉言。”方攸配合着笑，然后轻轻呼出一口气，抬眸去看镜头前的人。

……都怪米娅说得太夸张，搞得他都有些紧张起来。

这个房间里，人不算少，有很多各司其职的工作人员，例如化妆师、灯光师之类。但不知为何，只要是有陈京蓦在的地方，他好像自然而然就会成为全场焦点。

方攸目光微怔，他看见镜头前陈京蓦单腿屈起，很随意地撑坐在一张方桌上。

男人背后倚着棵庞大的道具魔树，打理过的长发随意半束起来，顺滑的发丝一路沿着脖颈蜿蜒而下，身上内衫微微敞开，露出漂亮的肌肉，肩膀处则斜披着件大氅，整个人看上去懒洋洋的，危险而妖异。

他这角色说是魔龙，但妆倒化得不是很重很黑暗，化妆师只稍微修饰了一下他本就精致立体的五官，然后沾了闪粉在他眉心上方描了个黑金交缠的魔纹，灯照过去简直邪光耀耀。

演员在进行角色定妆照与海报拍摄时，多少要维持一下人设，因此所从头到尾，陈京蓦神色一直冷冷的，徐捷显然很满意他的状态，一直在不停拍照，时不时还会指导一下让他换几个姿势。

方攸站在那里，耳朵边是摄影师断断续续的说话声，目光却像胶水一样黏在陈京蓦身上。

他觉得米娅好像没夸张。

真的很绝。

“很好，眼神可以再冷一点吗？”

徐捷拍完几张，又提出了新要求。

“就是那种看垃圾的感觉。”

“对，对，手可以换个姿势，搭在膝盖上也可以。”

陈京蓦颔首，很快按照他的意思调整好，调整过的眼神漫不经心扫过镜头时，无意中在方攸脸上停留了一霎。

……

方攸咳了一声，耳根泛红。

靠，好帅，好有压迫感。

他感觉自己刚调整好的呼吸又乱套了，于是磕磕巴巴地说——

“呃……我出去看看相湘到了没。”

说完，他慌忙推了推鼻梁上并没有往下滑的眼镜，转身就走，生怕再留下去自己会干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例如当场把陈京蓦按倒狂吸之类。

米娅看见他扶着眼镜脸红着走出来，得意地笑了笑，说：“怎么样？我可没说错吧？是不是超级好看，超级心动恨不得扑上去？”

方攸停住脚步，捂住脸机械性点点头。

“我理解，毕竟这种本来就帅得不行的大帅哥再扮上妖尊……啧，简直太超过了。哎，采访一下，你有没有当场晕倒？”米娅贱兮兮地追问。

方攸默默瞅她。

“我晕了还能走出来吗。”

他到外面吹了吹冷风，心绪多少平复了些，这时候纪相湘和经纪人也到了，刚好在门口跟方攸撞个正着。

方攸还没说什么，纪相湘就已经挺不好意思地冲他打了个招呼，声音软软的。

“导演好，抱歉呀，我好像到得有点晚。”

方攸看了她一眼，小姑娘本来长得就甜美可爱，此刻垂着脑袋有些抱歉的模样更是乖巧，于是他笑道：“没事，不晚，进去化妆吧。”

“好的导演。”纪相湘可能不是那种擅长聊天的类型，没说几句话就很快跟着经纪人进了化妆间，方攸又站了会儿，跟着她们走了进去。

他进门一看，陈京蓦已经没在刚才的地方拍摄了。

估计是接下来的几组照片需要改妆，他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化妆台前，周围或蹲或站盘踞着几个假装忙碌实则借机偷看的工作人员，如果目光有实质，陈京蓦恐怕已经被她们盯穿了。

只见他脸上那邪气的魔纹不见，多了两排竖着的草书金字，看起来像是什么禁锢罪印，反正也很有感觉。

察觉到方攸的目光，陈京蓦原本落在镜子里的视线微微一抬。

方攸愣住，手指默默摸着牛仔裤边，抠啊抠。

靠，怎么脸上乱写字都这么帅。

化妆师还在给他眼皮上补干粉，陈京蓦就没盯着方攸看多久，阖上眼，配合着让粉覆盖得均匀些。

方攸看了个够，收回视线，欲盖弥彰地咳嗽了声，忽然想起什么，扭头问旁边的纪相湘：“对了，你跟京蓦是不是还没说过话？”

纪相湘愣愣的，脸很红，张着嘴巴望着在化妆的陈京蓦出神。

方攸看她这样子觉得好笑，伸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

“回神。”

“啊？”纪相湘眨了眨眼睛：“导，导演，怎么啦？”

“没怎么，”方攸笑着推了推她的肩膀：“去，跟男主演打个招呼，然后去化妆。”

“……？”

纪相湘好像很害羞，但还算听话，红着脸一步一挪地过去跟陈京蓦问了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