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关上后，方攸坐在椅子上，突然轻轻地皱了一下眉，莫名觉得身体里有股让人难受的，轻微的恶心感慢慢翻涌上来。

他忍着这不适，伸手打开塑料袋检查了一下，饭菜看起来明明都是新鲜的，感觉并不是食物的问题，而且他肠胃向来很好，什么生冷辛辣都能吃。

那他到底是在恶心什么，恶心谁？

方攸有些茫然，呆呆又坐了片刻，可状况似乎并没有变好，他甚至感觉自己的手都微微地颤抖起来，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头也很晕。

关于因为什么而恶心这个问题，他忽然不肯再去细想，胡乱地认为自己可能是受凉要生病了，很快起身拿着干净的睡袍进了浴室。

半小时后，他浑浑噩噩地裹着睡袍走出来，眼睛看上去被水汽蒸腾得有点发红，嘴唇也是红肿的，但这倒不是因为洗澡的缘故，而是在房车上时陈京蓦吻他吻得太深太用力了。

没什么力气地躺到床上之后，方攸的手机响起来，他叹了口气，又艰难坐起，看了一眼屏幕的来电显示。

打过来的是剧组负责宣发那边的工作人员，说下周陈京蓦的经纪人会给他组织一次小型的粉丝探班，来的人不会很多，大概只有七八个粉丝后援会骨干成员。

这个事方攸知道，因为杜丽提前报备过，工作人员打来主要是问他要不要趁此机会把定妆照和拍摄好的角色双人宣传片段投放到网上。

他这个戏开机得很低调，没有通知媒体过来采访，组里抓路透和偷拍也抓得很紧，所以网上暂时还没什么动静，主演这边也只有一些比较资深的粉丝知道个大概。

其实方攸也明白这个宣发节奏不太合逻辑，正常来讲很多戏在筹备选角期就会开始预热，开机当天就把准备好的物料发出去。

《饲龙》开机后宣发迟迟不动，主要还是他自己心里别扭，一旦物料发出去，男女主那边肯定要开始配合炒一下角色cp，提前打过招呼的几个营销号也会陆续发博大呼般配，随着拍摄进度，甚至还会养起一批等待追剧的真人cp粉。

见他迟迟不答，宣发妹子又耐心问了一遍，方攸回过神，点头说了句好。

窗帘外的夜空有点模糊，方攸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夜景，缓缓闭眼睡去。

之后几天的拍摄进度都算顺利，演员之间也慢慢培养出了默契，纪相湘进步尤其大，已经能神色自若活泼可爱地在等戏期间同陈京蓦和沈封闲聊，并俏皮地开一些玩笑。天气逐渐冷下来后，她开始经常请全组工作人员喝热奶茶，在组里非常受欢迎。

一周很快过去，粉丝探班那天方攸起得有点早，他夹着剧本，右手捧着杯豆浆慢悠悠溜达到外景片场，肩膀上披着件对他来说有点大的外套，是起床的时候陈京蓦说怕他冷，困顿地追过来替他披上的。

时间确实有点太早，片场连工作人员都没几个，方攸悄悄找了个角落里的小板凳坐下，很感兴趣地看那几个年轻的粉丝小姑娘忙来忙去地布置现场。

她们大概都十几岁的样子，长得漂亮可爱，话也多，叽叽喳喳忙忙碌碌地搭起了一个迷你的小型花墙，旁边竖着一块蓝色的板子，上面印着预祝陈京蓦拍摄顺利，收视大爆。

花墙旁边是一个应援小摊位，方攸探头瞄了一眼，看见里面摆着很多印着陈京蓦Q版头像的热奶茶和纸杯小蛋糕，它们被码放得整整齐齐，外包装蓝蓝的，很可爱。

大概布置好之后，其中一个穿着咖啡色羊绒大衣的女孩子兴奋地跺了跺脚，双手捧脸花痴道：“一想到马上可以见到古装蓦宝了！我真的！超！期！待！感觉上次见他还是在上一次……开个人演唱会的时候呢。”

她身边的黑衣服女孩就比较冷静，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很无情地泼冷水：“我劝你还是别太兴奋，等会看见蓦宝跟纪相湘在戏里卿卿我我的时候你就老实了。”

穿羊绒大衣的女孩一愣，反驳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有卿卿我我的戏份，万一没呢！万一蓦宝拍的是和别人的对手戏呢！”

黑衣女孩冷笑一声，继续无情地说：“因为我重金买了今天的通告单，拍的是公主抱那场戏。”

”什么？！公主抱！“羊绒大衣妹子马上尖叫一声：“啊啊啊你干嘛！一定要在我最开心的时候说这些嘛~~而且我相信我家蓦宝应该有分寸的，戏外才不会多看那女人一眼！”

“哦？”黑衣服女孩继续泼冷水：“是吗？古偶剧演员戏外难道不用炒cp的吗？不炒cp怎么有cp感？没cp感公司怎么给你家蓦宝艹苏感爆棚的男友人设？人设不艹好，怎么给他以后接别的偶像剧打基础？”

“嘤嘤嘤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事业粉，我不要跟你说话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那个穿羊绒大衣的妹子被打击得明显焉儿了几分，她无能狂怒地跺了跺脚，一扭头，好巧不巧瞥到了角落里正在默默喝豆浆围观的无辜群众方攸，顿时好奇起来。

方攸存在感其实不高，他此刻正在默默思考剧组通告单是如何泄露出去的……

“诶！”她眼睛一亮，望了望方攸，有点好奇地提声问：“喝豆浆这位小哥，请问你是不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呀？”

“……”方攸呆了一下，寻思导演怎么不算工作人员呢？于是慢半拍地点点头。

“哇哦。”她显而易见地兴奋起来，马上活力十足地拉着那个黑衣服女孩朝方攸坐的地方快速奔去，眼神亮闪闪的，看起来求知欲高涨，有许多事情想问。

“你好你好小哥，请你吃蛋糕。”她热情且狗腿地塞给方攸一个印着Q版陈京蓦的纸杯小蛋糕，脸上是年轻人那种特有的朝气。

小姑娘看着他，欲言又止道：“那个……小哥你既然是工作人员，肯定经常看见我家蓦宝吧？”

“嗯。”方攸点点头，不太专心地捧着那个纸杯蛋糕研究，脸上神情有些微妙。

能不经常吗？当然经常，甚至早晨才刚见过，他身上这外套还是蓦宝本人亲自给披的。

“那……”女孩想了想该如何措词，然后红着脸很神秘地问他：“那你觉得他跟女主角的……关系怎么样？会很亲密吗？还是就只是同事那样？”

“还好。”方攸回忆了一下，很好心地安慰道：“这你放心妹妹，京蓦老师还是很懂分寸的，两个人私下相处没有很越界。”

“哦哦哦那就好那就好……”羊绒大衣妹子拍了拍心口，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过了会儿又期期艾艾地追问道：“那小哥，依你看我家蓦宝现在是单身吗？说实话我真的很怕他像前阵子那个邵霖那样突然塌房爆出三个嫂子……呜呜呜。”

“呃，这个。”方攸为难起来，有点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陈京蓦私下会有嫂子吗？

……嫂子应该是没有的，金主倒是有一个？即使要塌房也只能爆金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