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梅君兰在烛灯下翻着词典,一页页轻薄的纸仿佛连接着另一个足以和华夏文明聘美的西方世界。
储季野带着他兄长来军营见江朔。
“不请自来,叨扰了。”储伯宴道。
事情紧急,几人并未过多寒暄,江朔直接带着人进帐,将词典的事情简明扼要的与储季野说了。“本想明日一早去拜见国公说明此事,不曾想竟这样巧。”
“我大哥听说你回来,迫不及待了。”
“我常年在外行商,西洋诸国,大大小小都去过一遭,想来这点儿见识,应该也能派上点用处。”
“如此甚好。”
专门设的一处军帐内,已经摆了十来张矮几,梅君兰正在誊抄,旁边是一个素净的女人在整理初稿。
“如何了。”江朔低头扫了一眼放置在案几上的稿件。
“今晚一遍能抄完。”梅君兰放缓誊抄的速度回话。
在灯影之下,江朔看见他额上细细的薄汗还有没几分血色的嘴唇。
“承祐,后厨有熬的绿豆粥,你去端几碗过来。”
储季野心下一动,“我也去喝两碗,这天儿也太热了。”说罢就跟了出去,两三步追上去,拽住江承祐,“快两个月没见了,走这么快作甚?”
江承祐沉默不语,闷声往前走。
储季野也不恼,一个劲儿的逗他,直到看见江承祐脸上染上一片红,突然就偃旗息鼓了。
江承祐顿下脚步,脸气鼓鼓的,瞪着眼睛,抬手往储季野身上猛地一推。
储季野正是心神荡漾,脚下轻浮,一下子坐在地上,抬手捂着胸口闷声咳了两声,这一下着实是痛的,看着人小,劲儿怎么这么大,储季野看着江承祐跑起来的背影失笑。
天上云层变化,遮住了月亮,一下子视野暗下来,云层继续流动,月亮的清辉又泻下来。
明明灭灭。
储季野突然摸上自己的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笑上的,大概是经久未见的第一眼就已经酝酿好了笑意。
江承祐跑进厨房给里面收拾收拾炉灶的伙夫吓了一大跳。“我,我奉中丞大人之命来取绿豆粥。”
伙夫把放在冰鉴里的砂锅端出来,江承祐本想自己端过去,但是抱了砂锅就拿不了碗了。“拿十个碗,随我一块儿过去。”
江承祐抱着冰凉的砂锅,缓解了莫名秋燥。
储季野刚踏进来,撞上正要出去的江承祐,手背触上冰凉的瓷面,冰的一激灵。伙夫拿着碗跟着出来,“怎么让中丞身边的人抱?”
“不,不,是小郎君自己抱着就走了。”伙夫连连摆手。
“行了,我拿过去。”储季野拿过碗,打发掉伙夫,又笑嘻嘻的蹭上去,“抱着不冰吗?我跟你换换。”
……
“你在皇上身边也这样不爱说话?”
……
“中丞可是能言善辩啊。”储季野想起他在江朔面前那副小媳妇儿的样子,在自己面前就硬的像块儿木头,总觉得有点儿不舒服。
江承祐和储季野前脚刚走,李密就派人来取绿豆粥了,得知已经被江朔取走了,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原来这处小厨房是那两位监军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