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的距离感。
温不语当然自己该反驳了,只是人家已经默认是她做的了,她再解释还会被误认为狡辩,也怕是徒劳无获。
她认为,与其多费口舌解释,还不如跑一趟来得清净。
脚下不经意间踢远一个小石子,温不语低眸,视线追随着石子滚动的方向。
“你不说,冤大头就是你了。”任寒霜悠悠地迈开腿继续走着,跨过地上棱角分明的石头,说话间脚步快了不少。
“而且,昨天人家说你,你不是也什么都不说?”
温不语一个恍神。
没能想到,她还记着。
毕竟不熟,任寒霜没再多说其他的,只是闲聊着多说了几句,替她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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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不语最近失眠的症状依旧没能缓解,甚至愈演愈烈,常常一个晚上都没睡着。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每次躺在床上,她的脑子里就会一直闪过以前零零碎碎那些事,混沌不堪。
她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妈妈指着她的头说她“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肯走!为什么还要回来!”
梦里爸爸妈妈总是不开心,总是吵架。
锅碗瓢盆散落一地,妈妈哭,她也哭。
时空扭曲变换,梦里的她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话都说不出的年纪。
温不语出生时便不会哭,白乎乎的小小一团卧在床上,像个奶团子似的很可爱,任别人怎么掐都不会哭。
可不会哭的孩子养不活,这是温不语爷爷奶奶那边的老熟话了。
那天温不语的奶奶见是个女娃,乱哄哄闹腾了一阵,说是要把她送走,可是到底为了江敏梅这个媳妇留下来,才同意留下她。
家里人给她的名字,就叫不语。
不知道是不是名字的诅咒,还是父母只顾着吵架无暇照顾她,温不语四岁后,还不会说话。
同龄人拉着彩色气球在阳光下嬉闹的时候,她由于被父母嫌丢人而日夜锁在家里,只能通过一小方窗户,在暗处窥探别人明媚的童年。
有人说她可怜,有人说她可爱,可是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成为一个正常的孩子。
寒夜的长街清冷,一轮孤寂的弯月挂在天上,洒下来的淡淡月光也好看。
温不语蹲在河边,一手抓着栏杆,一手去捞水中晃晃荡荡的明月。
“哈呼……”
断断续续的音调有点可爱。
妈妈笑了,催促她别玩啦,要带她去买零食。
妈妈从没那么温柔过。
温不语高兴地屁颠屁颠跟在江敏梅身后,并不知道她的妈妈准备把她送给其他人。
在村里王阿姨的家里,那人笑着和她妈妈聊了很多,看着温不语小小一个蹲在地上,又怜爱的笑笑。
温不语笑着先看妈妈一眼,发现妈妈没在看她,有点落寞的垂下眼帘,嘟起嘴乖乖推了个椅子爬上去坐好。
那是她第一次吃到了零食,是烧烤味的薯片,她一直都记得。
因为在那之后,妈妈就说拉着她推到王阿姨面前,温柔含笑:
“不语,叫妈妈。”
温不语本来也不会说话,转过身扑到江敏梅怀里,抱着她大哭大闹,咿咿呀呀的抽泣。
话里断断续续的,就是连不成一个完整的音调。
不可以不要她,不可以丢下她。
王阿姨才不是她妈妈……
温不语的妈妈就掐她,死命掐,硬是要逼她叫。
“傻孩子,你快叫啊!”
“叫啊!”
“叫她妈妈,快叫。”
温不语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角,眼眶泛红,湿漉漉的眸子不停掉下泪水,呜呜的大哭。
最后江敏梅只能指着温不语的鼻子,一个巴掌就要落下。
温不语闭着眼睛不敢看妈妈,呜呜的嗓子第一次扯出了嘶哑的声音,只有四个字——
“妈妈,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