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三人各自的惊讶目光，佐助放下手。嘴角勾起一个笑意，目光却是无比的冰冷。

“不如，我再说一次吧？”声音不高不低，他的视线在几人脸上扫过，“我只是，想和你们做个交易。”

再次被三代打断，水户门炎只能选择沉默的听着佐助接下来的话。

“宇智波，是有自己的底气的。或许，你们知道宇智波算是六道仙人的后裔吧？”脸上带着玩味的表情，佐助不紧不慢说道，“我们宇智波家族里，有一块传承自六道仙人的石碑。”

六道仙人？传说中的六道仙人？在场几人齐齐错愕。水户门炎和转寝小春对视一眼，互相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怎么？不能理解吗？石碑，换我刚刚说的一切。对你们来说，六道老头留下的东西，总比宇智波的遗产更加珍贵吧？”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宇智波既然有如此重宝，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尽管尽量表现出不在意，但转寝小春话中的微微颤抖暴露了她的心情。

这也正是在场的另外两个人所想知道的。无论如何，六道仙人在忍界只是传说中的存在，突然蹦出来一块这样的石碑，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佐助不耐烦的看向三代，并没有理会她：“怎么样？换不换？”

三代定定看了佐助好一会，才开口：“佐助，我相信你。可是，宇智波传承千年，这样的宝物，你真的愿意拿来交换吗？你或许无法理解这其中的价值……”

“喂，日斩！”听出三代口中的劝说意味，水户门炎有些急切的打断他：“他一个小孩子，就算石碑是真的，也无法保住吧？还不如由我们来守护。”

价值？六道老头留下的破石碑，只是给因陀罗转世者留下的指点和劝诫之语罢了。虽然其中记载了关于写轮眼的一些秘密，还有千手和宇智波一些由来，但却被黑绝篡改了。

就算给了木叶，在有层层的瞳术限制下，也只有卡卡西能看到一点。但是，这个世界上的宇智波，只有那么几个了。就算木叶拿到，不仅不会有任何用途，说不定还能给带土添堵。

想想这本破漫画里的糟心事吧，宇智波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被黑绝骗了吧？亏所有人都拿石碑当个宝，最后，宇智波斑还因为石碑，非要实现无限月读。

看看因为黑绝和宇智波斑，大家都是怎么看到宇智波的？

“黑夜给了宇智波黑色的眼睛，他们却选择用来埋葬世界。”

“又疯又强又美又惨，生气就喷火，恋爱就炸毛。呵，这群男人真是该死的甜美。”

“想当火影吗？首先，你的背后需要有一只宇智波。”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佐助越想脸越黑。

这破烂石碑，不砸了它就不错了。看在它还有那么一点用的份上，就扔给该死的木叶好了。

都没有在意几个人的争论内容，佐助刚回过神，就被转寝小春的大声话语夺去了注意力：“够了！尚且还不知道真假，我们还是先看过再说吧！”

佐助歪了歪头，冰冷的视线瞥向那侧。

“喂，我说啊，你们不会是想像夺取宇智波的财产一样，直接强行拿走吧？还是说……想要干脆杀了我？”

“佐助，你怎么能这么想？”三代皱起眉头。

是啊，三代承诺过鼬，会好好“照顾”他什么的。可是，他才不需要，大不了，和木叶鱼死网破好了。

佐助冷哼一声：“火影，你可不要忘记我的眼睛能看到什么。”

“不久的将来，木叶可是会遭遇前所未有的大危机。”佐助勾起嘴角，“我可是，很有诚意了啊。”

三个人都是佐助关于能够“预知未来”这件事的知情者，即便水户门炎和转寝小春一开始不知情，但就和团藏一样，他们二人还是知道了。

面对佐助明显一副看好戏的随意态度，转寝小春当场又发作起来。一片乱哄哄之后，最终，三代同意了佐助的交换。佐助走在走廊上时，还能听到门内气急败坏的声音。

“日斩，你就选择容忍他的这种态度吗？果然是可恶的宇智波，团藏的死还没有查明，但八成也是宇智波鼬做的！”

佐助的脚步微顿，最后仍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既然选择继续住在宇智波的族地里，也宣告了自己的所有权，可愤怒的心情一旦褪去，空气中弥漫着的死亡意味又重新包围在佐助身周。

就像渗透进木板纹路里的暗红色，无论如何都无法擦去。他的血，爸爸的血，妈妈的血，蜿蜿蜒蜒，都混在木板的缝隙里。

一一打扫过房间，捧着手中的一些遗物，佐助不可避免的来到了爸爸妈妈的房间。一切，仍是那晚的模样。呆呆站立半晌，佐助终是扭过头去。

再也无法回来了，再也无法用到了，他也，再也不会见到了。

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情，来到楼上打扫完自己的房间后，他还是推开了鼬的房门。

窗子紧紧的关闭，窗帘被认真的收束在两侧，书架上的书籍也都整齐的排放着。就连衣柜里的衣服，都被有条不紊的收好了。

就仿佛，这间屋子的主人只是出了一次远门而已，总有一天，他还会再次回到这里。

捏住门把手半晌，佐助默默的移开视线。只是在即将离开时，他又猛地回过身来，在一声巨响之后，将房门死死锁住。

修好滴水的水龙头，擦掉家具上的一层薄薄浮尘……甚至打扫干净庭院里的落叶，把池塘里爸爸最喜欢的金鱼一一捞起，一个火遁就烧掉了一切。

这次连杂乱都消失不见的，一切，都再次空空荡荡起来。

脑海中蓦的回忆起那次去止水家中的感觉，同样的空荡。这次，他终于理解了那种感觉，因为，他们都没有了家人，只有自己。

除了鼬。宇智波鼬。

已经是秋天了。

一个人坐在游廊上，佐助抬头看着歪脖树上逐渐变黄的叶子，又扭头看看清浅的池子，不可避免的，那个念头又重新回到佐助的头脑里。

鼬，在做什么呢？如果是这个时候，做晓组织的任务时，或许遇到了危险也说不定吧？

突兀的，佐助猛地攥起了拳头。为什么，为什么要一次次的想到那个人？

摇着头，像是把一切都甩出脑外。可当一切都再次寂静下来时，周围又是一片死寂。明明往常这个时候，不远处还能隐约听到来往族人的欢笑声，或者是，隔壁人家隐约传来的食物香味。

妈妈虽然很少出门，就算看不到她，佐助也清楚的知道她的存在。爸爸这个时候应该还在警务部队吧？

很久之前，鼬并不是每天都去做任务。那时，鼬也常常会和他一起，就这样坐在游廊上。爸爸妈妈不在，他还会做饭给自己吃。

哥哥……

所以，医院里浅江说的什么乌鸦，会是鼬吗？

可是啊，那个世界的自己，在这个时候，只有怀揣着对鼬的憎恨，才能度过一天又一天。可眼前的世界，他到底该要选择继续憎恨，还是……思念？

佐助就这么怔怔的出了好一会神。再次清醒过来时，莫名的，他陷入了一种难堪的情绪中。

可恶，可恶！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就算是有苦衷，宇智波鼬，他依旧是凶手吧！杀掉了爸爸妈妈，杀掉了所有族人的凶手。

鼬希望他能活下来，那难道，悠佳阿姨就不希望她的一双小儿女活下来吗？手烧叔叔不希望他的妻子，粳子阿姨活下来吗？

……可恶！一拳一拳的，狠狠砸到歪脖树上。许久，佐助才气喘吁吁的坐在树边，把头深深埋在膝盖里。

风静静吹过，树叶打着旋从半空悠悠落下。

“嗯，那个，我是不是来的不太巧？”旁边的围墙上，忽然蹲了一个人影。

是卡卡西，佐助蓦的从自己的情绪中惊醒。虽然卡卡西实力很强，但沉浸在情绪中的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在附近。

太难看了……这样的他，太难看了。

沉默的盯着地上的落叶，好半晌，佐助才闷声开口：“你来这里做什么？”

卡卡西却许久没有回答。

佐助转头看向墙上的卡卡西，却发现他今天带上了暗部的面具。啧，有什么必要吗？木叶就只有他一个白毛吧。

啧了一声，佐助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不耐烦，他嫌弃的看了卡卡西一眼，“没事就离开这里。”

卡卡西这才终于回过了神。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跳下了墙，蹲在了佐助面前：“所以我才说啊，你还是不要一个人住在这里的好吧？”

佐助面无表情的和狗面具对视片刻。

“好吧。”卡卡西掏出一个卷轴，“这上面记录了宇智波的所有财产，如果没有问题的话，火影大人说，希望你可以带我去进行之后的交易。”

居然选了卡卡西来做这件事，是因为那只写轮眼吗？佐助接过卷轴，打开大略扫过上面的内容。他将接收到的财产，大概有宇智波族地的地契、自古以来家族收集的卷轴、族里的所有财产、武器等等，他暂时能想到的，都写在这里了。

看着佐助卷起卷轴时的表情，卡卡西的声音再次从狗面具下传出：“嘛，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墓地。”佐助冷冷开口，“和我一起去木叶埋葬宇智波的墓地，我需要确认一件事。”

沿着南贺川一直向上游走，不远处，穿过一片树林，就是一个被青山包围成的山谷。既不是普通公墓，也不是英雄之墓。总之，木叶没有把族人埋葬在墓园，而是单独埋葬在这里。

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

满目所见，都是大大小小的墓碑，密密麻麻的排列在一起。站在两块墓碑前，佐助细细的抚过上面的名字，闭目一会，才再次看向一边。

找到一个名字，佐助沉默的跪在地上，从腰侧取出苦无，开始扒拉着地上的土。

“你这是……在做什么？”看着佐助的举动，卡卡西忍不住问道。

佐助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他是铁火，我想确认一下遗体上的眼睛。”

卡卡西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我听说，因为遗体过多，他们……都被火化了。”

佐助的动作蓦的停住，缓缓抬头移向不远处一个巨大的墓碑上，上面刻着很多人的名字。

注意到他的视线，狗面具下看不到卡卡西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有些遗体面目无法分辨，所以只能选择合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