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生难得一个假期,陶月昭睡死在卧室里。
陶家的几间卧室没有多余的钥匙,谁住哪一间钥匙就给谁。杨女士在经历砸门无果后,让会开锁的管家出手。
厚重的棉被盖在陶月昭身上,杨女士快步走到床边,伸出手探探陶月昭的鼻息,确定温热感后松了口气。
倒霉孩子怎么补觉还把门给反锁了,杨女士拍拍陶月昭脸蛋,连哄带拖把人从床上扯起来。
“要去B市?”陶月昭一口红糖馒头差点噎在喉咙里,还得靠杨女士捶几拳,馒头才顺畅进入肚子。
“你昨晚可是答应了的。”陶昭顺手给她递了一杯豆浆。
“谢谢哥哥。”陶月昭接过,没想到一觉把正事睡忘了。
定居在B市的亲戚邀请陶家四口人参加孩子的百日宴。
正好碰上高考生特别珍贵的假期,陶月昭思考几秒后应下了,她可以顺路去B大看看苏淮月。
前几天苏淮月开学了,陶月昭正被关在学校经历不知道几模考试,错失送机机会,这次去B大探望亲戚刚好可以弥补陶月昭的遗憾,就是睡懵后不太记事。
订的是中午的航班,陶月昭一进商务舱倒头就睡,任凭舱内的几人闲聊,她也睡得安安稳稳。
不到一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飞机停在了B市的国际机场,下飞机后迎接他们的是亲戚家的女儿。前面是大人们在寒暄,陶月昭独自落后于大部队,查看苏淮月发给她的信息。
登机前陶月昭试探性发了几句问候,如平常般询问每日新鲜事。
上课以及兼职的原因,苏淮月回消息不快,等到陶月昭落地B市刚好赶上苏淮月的回复。
零零散散回复了很多还夹杂了几张可爱的表情包,陶月昭总结下来就是今天她没什么课但是要去兼职。
兼职的地点陶月昭不便于多问,但66知道,系统的一大责任是收集各项数据,苏淮月的各种信息但凡世界能记录下来的内容都会反应在66的数据库中。
B市与A市地理上紧紧相连,发展路径却完全不同。A市是创业者的天堂,B市是名副其实的行政中心,各种大大小小的国家级政府部门基本扎根于B市。
白天的B市庄严肃穆,晚上另有面貌,灯红酒绿丝毫不输A市的各大商业街。
苏淮月工作的酒吧是B市排得上名号的几家之一,特别受年轻人的欢迎。
酒吧的入口不大,门口摆放了两棵招财树。价格不菲的招财树长得格外精神,随处可见主人精心护养的痕迹。路过的狗都知道买一棵招财树的钱差不多是人上三个月班的工资。
酒吧老板大喇喇把昂贵的“祖宗”摆放在门口,一摆就是好几年。找事可以,动树不行。明码标价的高昂赔偿价格,谁敢毁掉谁都得老老实实按时交钱。
陶月昭站在门口,摸索着下巴,打量这个景观植物。
小小招财树不一般。虽然从树到盆不如小孩书房里的沙发值钱,但是着实让苏淮月摔了个大跟头。在剧情中,苏淮月为了赔偿招财树,一大半的积蓄被掏空,导致她不得不腾出更多时间打零工,而罪魁祸首则是如幽魂般的苏锦南。
人都来了B市还被提防着,陶月昭叹气,随即推开酒吧大门。
走进酒吧,内部的环境让陶月昭大开眼界。成为阿飘那段时间她没少乱窜,曾经多次混在各种酒吧里,它们的配置和热闹程度加起来在它面前都不足为道。
场地比想象中宽敞几十倍,昏暗的环境里是萎靡与激情的碰撞,舞池中央摇摆的身姿遇上灯光照耀下五彩斑斓的烟圈,夜晚的狂欢在独属于他们的空间中开始。
陶月昭作为成年人,适应良好,一进门就直奔吧台寻找苏淮月。
吧台站着的调酒师是位男性,他穿着高档燕尾服,调酒的动作行云流水,看着赏心悦目。几个利索动作下来,一杯精致的饮品摆放上桌。
苏淮月不在,陶月昭还是坐上吧台,随便点了杯酒,不到一分钟调酒师就呈上成品。
“请问今晚就您一个人吗?”陶月昭把酒杯挪到面前,半探向调酒师。
调酒师摇摇头,一副他就知道的表情,说:“你来找小淮?”
“是的。”陶月昭点头。每天66都会在她耳边温习一边剧情,陶月昭熟记不同人对苏淮月的称呼。
闪烁的灯光变得暧昧昏沉,略微刺激脑神经的音乐变成舒缓的纯音乐,调酒师的目光在陶月昭身上游移,公式化的微笑参杂了不明意味,他说:“我和小淮换班/她应该要回去了,可能酒吧后门能遇到她。”
“谢谢。”陶月昭没急着走,高脚椅旋转,她背对着调酒师,喝着酒杯里的酒,等待着苏淮月回她消息。
望着沉浸在欢乐中的男男女女,陶月昭庆幸她成年了,否则酒吧门都进不来。
“嘭——!”
集中在舞池中央的人群散开,留下站在灯光中争执的两位男性,一个刺猬头和一个白毛打了起来。
陶月昭立刻放下酒杯,火速离开吧台,急匆匆赶往酒吧后门。
没想到她随便挑了个时间就遇上了件大事。
苏淮月的酒吧工作还算顺利,老板和同事们都待人友善,坏就坏在被苏锦南知道了。苏锦南年纪不大心黢黑,借着各种关系哪怕跨市都要整苏淮月。
刺猬头和白毛起冲突不是苏锦南计划的一环,却是剧情被推动的信号。
准备离开的苏淮月在得知前厅闹起来后,短暂停留了几分钟想要帮帮忙。
老板可不是吃素的主,他完全能够摆平,因此劝苏淮月早点回宿舍。
就是这短短几分钟,苏淮月和苏锦南找来的人撞上了。
苏锦南几斤几两,愿意被她使唤是看在钱和陈家的面子上,几个干活的来得不紧不慢,却阴差阳错撞上。
他们几人对苏淮月的骚扰被处理好打架的老板打断,阻止了荒唐的发生。苏淮月得到保护,却留下了难以抹灭的痛苦记忆。她常常午夜时分惊醒,双目无神直视前方,直到天光乍破也无法安眠。
既然碰上了,陶月昭必然要把事件从源头上掐断。
“你先回去吧,小淮,现在太晚了,别又让宿管阿姨帮你开门。”老板劝阻着把换好衣服的苏淮月推出门,“明天早点来就好。”
“好,谢谢老板。”苏淮月拢紧大衣,同老板告别。
苏淮月同往常拿出手机,还没解锁,就被一股力气拉入到旁边一条死胡同里。苏淮月心脏狂跳,她被捂住嘴,手指摸索着屏幕,试图拨打紧急电话,又因为熟悉让她卸下警惕。
拉住她的人比她矮一点,毛茸茸的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熟悉的皂香让她放松。
“小淮,不要讲话。”
热气喷洒在耳背。以耳朵为起点,战栗迅速传遍整个身体,苏淮月想她的脸现在一定很红。
明明比她矮小却能把她抱个满怀,苏淮月无意识间松懈掉所有力气,靠在陶月昭的怀抱里。
陶月昭很不好受。
背后是硌人的崎岖墙壁,脚下是堆放的废弃杂物,鼻尖是苏淮月发尾的香味和垃圾臭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环境艰苦但她的心快跳出来了。
苏淮月和她的距离再一次从几百公里变成了零。陶月昭抿唇,小心翼翼将脸贴近苏淮月的后背,汲取更多苏淮月的温度以及灵魂深处的安抚。
苏淮月很瘦,甚至可以算得上单薄,后背的蝴蝶骨与她微微带着婴儿肥的脸蛋相遇,陶月昭红通的脸烫得苏淮月发热。
两人没有讲话,苏淮月无条件信任陶月昭,不知不觉中跟着陶月昭等待风波过去。
“他们走了。”66飘了回来。如预想般,那几人只想薅陈家和苏锦南羊毛,没找着人就算了,几个人准备随便编了个理由回去交差。
陶月昭依依不舍放开了苏淮月,谁料苏淮月牵起她的手,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死胡同。
“发生了什么市吗?”漆黑环境下看不清苏淮月的表情,她语气平静。
“有几个人想来拦你。”陶月昭如实交代,被牵着的手心照不宣往苏淮月的手里钻。
“谢谢你。”苏淮月不需要多想就能猜到是苏锦南。
“没事。”陶月昭说,眼瞅着要暴露在灯光下,她脸蛋的热度却怎么也降不下去。
走到正街上,陶月昭挣脱开苏淮月的手,遗憾几秒后火速捂住脸。
“你怎么来B市了?”苏淮月突然转身,白色灯光的阴影让她的五官立体,微微凌乱的长发打破了她一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她的眼里有笑也有惊喜。
陶月昭被久违的见面乱了心神,她迅速低下头,说:“和家里人来B市探亲。”
“那你明天要上学吗?”苏淮月依稀记得高考最后几个月的痛苦。
“明天晚上要上晚自习。”
“哦——”苏淮月率先放开了陶月昭的手。
下意识想要去抓住又迅速收回,陶月昭感受到一个拍拍落在她的头顶上,她听见苏淮月清脆的笑声以及“小月早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