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九 团团

素素是他最小最受宠爱的同族，阿黑却把她归类为“你们”。社会意识到底是怎样的？阿紫觉得这正是自己所要研究的方向了。

“阿凌来了对吧？”等等，这问题跨度有点大。

“哎，是的呢。他还想来看你来着。”素素说道。可是阿凌却发现自己从野外环境回来，满身尘土，免疫隔离区完全不让进。只好委托素素传话，这才是她来的目的。

“我设想的没错。阿尔法的领域有范围，阿黑不行了，他便来了。”至于为什么不跟小白阿青他们对标？因为不是一个层次的。

素素听不懂。“没事，你告诉他我们都平安无事。这几天这基地里的事还请他好生照应着。”几天？所以你觉得只要几天你的阿黑就可以王者归来了是吗？

“这到底是怎么整的？又不动刀又不动针，她是怎么办到的？”那十八口大锅又烧了起来，阿凌在里面跟大家说话。虽然没有权威的检测机制，但是性别是一种感觉。到底是怎么操作的能把两人的性别都倒错了。而目前为止还不能确定这只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如今的发达社会已经很难有新鲜事了，而这种事情却完全没听说过。

满朝文武，一言不发。这是神明的特权，他们凡人哪里懂得！

“不过阉了也好，反正他也用不上。”阿凌道。

小白急道：“瞎说什么呢，这里有孩子呢！”小利被特许参加会议。

“那你们需要我做什么？”阿凌只好说道。满朝文武，一言不发。“哎。”干啥啥不行。怪不得阿紫一点也不怕被抢班夺权呢。

一只胖兔子从油锅后面探出来。“圆圆！”小白招手。胖兔子径直越过她的伴侣，用胖爪子去拉阿凌的手。

“你个笨兔子，你可以说话的呀！”小白简直服了。圆圆这才道：“阿紫找你。”

“紫公主终于要召见微臣啦！”阿凌起身还不忘对小白说道：“听说那啥会平均智商。”圆圆本来就不聪明，这下更加不灵光了。

小白抱着肥兔气到跺脚。

“阿凌！”终于见到个能靠得住的，阿紫一下子就扑了上去。阿黑在一旁安静地远远地看着。

阿凌理解她的难处。要不是走投无路，怎么可能干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阿凌，我们结婚吧！”阿凌吓得后退一步。但是没关系，她坐的泡泡小车在落地之后又缓缓弹了起来。

“我们让小白和圆圆‘结婚’！”她闭关几日都在研究这个，可见思虑得非常周全了。

“我看每当举行社会性活动的时候，大家的状况都会非常好。所以就想找理由让他们多办几次。”

“可是你想把所有人都带上，那是不可能的，怎么可能让所有人都坐下来同时吃饭？”

“那就吃流水席，所有人轮流做饭。”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而这份计划最出彩的部分在于她把最近要做的几件事都天衣无缝地融合了进去。

“我们要做的那些事动静太大了，都做下来大家会受不了的。我们借花献佛，闹着玩似的，热热闹闹地把事情都办了，大家就不会害怕了。”

而最最重要的是，此事她另有安排。

“现在阿黑已经是我们这里的实际上的最高领导人，可是他跟我们始终有一层隔阂，对我们没有认同感，这样是不行的。所以，我们可以‘制造’一个困难让他接受我们主动提供的帮助，那他就会对我们产生信任和认同了。”

由她本身亲历可知，对于危难中唯一靠谱的人会产生格外的信赖。那没有困难就给他制造一个困难。

这事没法跟他本人商量，也很难在他那么警觉地情况下，不着痕迹地捅出一个篓子再把它补上。

阿凌久久才回过神来。服了。你这头狠鼠。简直不敢看那头笨蛋小狗的眼神。

阿紫的“世纪婚礼”计划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响应。他们没有足够的能源和算力带不动那么大的统筹性项目。只能还是采取老办法，模块化管理。系统揽总，负责安全和资源管理，其他大家七拼八凑，自由发挥。

阿紫解决了资金问题。把这件事作为大型社会科学实验，以研究组的名义向总执行组申请贷款。虽然最终还是凑份子，但也是名正言顺。

阿黑变得畏畏缩缩，怕人多，又害怕孤独。但是阿紫，已经没有像从前那么依赖他了。

直到他可怜兮兮地在人群中找到众星捧月的阿青，问他“我今晚睡哪儿？”他都不愿意去找成年阿尔法的阿金。

阿青简直要崩溃了。搂着他说：“今晚你跟我睡，不理那头渣鼠了。”

最终阿金在这附近给他安排了一个小屋子，把慢慢的头颅留在那里陪他了。

到底还是老朋友可靠。

至于他们大声密谋想让阿黑“被动”接受帮助，则被阿青发现了。

奇怪的是，在心虚愧疚的人群之中阿青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生气，而是我的朋友们终于出息了都会干坏事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除非是死人。一个小群体也一样。

设身处地，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些偏远聚居地会拿“犯罪率”作为一个政绩的标准，甚至本末倒置去主动“雇”人犯罪。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忘了他吧，有什么事冲我来。毕竟他已经……”连阿尔法都不是了。

好吧，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他们解决了问题本身。

既如此，阿黑也就被顺水推舟地结束了“检疫隔离”，在次净区他是自由的。

他们巧妙地给他在活动区的中央安排了一个活儿。

他们为了在同一时间把顶给卸了，造起了十几个高高的柱子。已经快要完工了，但是这么高很容易有安全隐患，确实需要有靠谱的人看着。

是一个很适合狗子的活儿。

当阿紫听说了他们“不需要阿黑”这个解决办法时，只是嗤笑了一声，又继续去找阿黑玩去了。

果然堡垒往往都是从敌人内部攻破的。

“哇，这里好漂亮啊。”狗子恢复了人形，由衷地赞叹道。

“什么？！”阿紫一听差点炸毛：“这里坑坑洼洼的就好像病菌一样，等工程一结束就叫他们拆了。”

“哪里？可是这里波光粼粼就好像水晶宫一样，真的很美啊。”

“咦？”这里都是陆生物种，绝大部分没见过海洋。

他就是有一种把物质的贫瘠变成精神富裕的魔力。

在这十几根柱子中有几根长得特别笔直，特别整齐。

“我觉得团团似乎能明白我的意思。”阿萌从那上面下来说道：“但是它似乎同时处理多事务的能力有限。于是我就让他们把其他项目停一停，一个一个地造，果然更加快，更加好。”

“是因为分裂出的个体足够多，产生了神经元网络效应，才有了简单的‘思维’，是吧？”

你好像在说什么高深的东西。他不笨呐，学习了之后慢慢地向当地的人靠近有什么难的。

短暂地离开了权力中枢之后，阿黑发现他被关闭了最高权限。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可以随时打开控制面板随便看了。不过没关系，这点子破事，谁爱操心谁去操心去吧。

于是只好百无聊赖地呆在他的小房子里，一边看进度，一边等着他的阿紫回来。

如果每一个植物单元能形成一个自循环体，那同时给所有成员提供食物也成为了可能。这下只要把关键位置的成员留出来就行了。

“我觉得我们可以举行一个草坪婚礼。”只不过一到开席的时候大家就得趴在地上搂草吃。

所幸大家都不介意。反而觉得这古色古香。从地板上捡起来食物就可以吃，多么神圣，那不就是传说中流奶与蜜的应许之地吗？

“那团团，你可要给我们进化地好吃一点哦！”素素虔诚地许愿。她和她的小伙伴正在做一项也是婚礼上很重要的工作，试吃员。她们希望摸索出一种普适的，能耗平衡的，可以稳定大规模量产的口味。

“这个团团很厉害，之前有个小病小伤什么的，向她许愿居然也能作出个性化微调。”阿萌对他小声说道：“说不定假以时日，向她许愿的话，她也能进化出适合你身体的药品。”

阿黑惊喜不已。

“那团团，我不要吃的。你能不能进化出个带响的？”阿金凑过来说道。

“阿金你太过分了，只能是吃哒！”素素简直是操碎了心，连忙阻止。

“艺术才是区分高等智慧的界限，无酒肉皆可，无丝竹不成宴……”

阿黑笑了。

“佛前不缺三柱香，人间何止万种愁。我别无所求，伏愿团团，千秋万岁。”额头轻抵，虔诚叩拜。

周遭一下子亮堂了起来，那许多小球就像“开花”一样变得饱满，晶莹。大家真的感受到了阿黑口中的“波光粼粼”。

团团似是努力了一把，突然从缝隙中开出脸那么大的花来，把阿黑的头颅整个包裹在里面。里面传来闷闷的但仍然爽朗通透的阿黑的笑声。

每当大家想要“去阿黑化”的时候，就会发现阿黑，戒不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