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松田盯着自己手上那个红色的按钮,
巨大的轰鸣声仍然在耳畔,久久不曾离去。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缺了一块,有什么东西永远的消失不见了。
那个鲜红的按钮在他眼中扭曲变换,仿佛鲜血一般灌入了自己的身体,更换了他原来的血液。
他的五脏六腑都在悲鸣。
有一瞬间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无数的幻影,那些人的脸庞不断的扭曲拉长,逐渐变成诡异的,不可名状的东西,红色与黑色交织着
那些色块明明毫无意义,却让他感到无比的压抑。
有那么一瞬间松田想不顾一切的逃跑。
他想跑,想跑掉,想离开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
他做不到,也不敢去做。
他还有家人,他还有朋友,他还有心心念念的梦想。
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罢了,松田自嘲道
而且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被强行染上黑色的灵魂不属于红方,黑方也不会彻底接纳他,他只能在两者的交界处浑浑噩噩的生存。
不被两方所接纳的警校生先生,真的能跑的掉吗?
或者说警校生这个称呼本身就变得可笑起来。
几百人在他眼前因为他的一个动作而消逝,
这已经是松田无法偿还的罪恶。
并且之后他的罪恶还会变得越来越多,
一想到这里松田就感觉自己已经窒息了,
鲜血的洪流淹没了他,
大脑开始缺氧,心脏开始抽痛。
那些内疚,愤恨,后悔都一股脑的被塞进他的身体各处。
在永无止境的冲刷下,变得零碎不已,
像是可以吸纳灵魂的黑洞一般。
松田的大脑发现了他现在的状态急急可危,迫切的驱使这具身体毫无顾忌的发泄出来,无论是嘶吼,哭泣还是捶打什么都可以。
这种时候不释放出来会疯掉的!
松田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动着,他们希望得到释放,得到解脱。
有那么一瞬间松田真的想要放弃了,
以罪人的姿态就此安眠,或许才是他最好的结果。
这时一道凌厉的视线投到松田身上,他在观察着,
似乎在期待着在他露出异常那一刻将他给撕碎。
绝对不可以暴露!
铭刻在灵魂中的意志,勉强将松田的理智给拉回。
松田缓慢的,机械的拉起嘴角。
在他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恐怖的笑容,那是悲伤吗,那是快乐吗,那是遗憾吗?不像都不像。
那笑容仿佛混杂了很多东西,让所有看到那笑容的人都只能感到无比的压抑和疯狂。
出口的笑声却是极其的空洞
“哈,哈哈。”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松田好像什么都不顾了一样,开始不断的癫狂的大笑。
任由疯狂占据自己的大脑,彻底的放飞自我。
那笑声是毫无规律的,但是又确实在透露着什么信息,但那些信息又是十分混杂的
不熟悉松田的人只能听出浮于表层的那一片疯狂,
像是属于黑暗的野兽,彻底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束缚。
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仿佛都弥漫着杀戮的气息。
杀气针对在场的每一个人,期待着将他们撕碎的那一刻
其他人只能愣愣的站在一旁,他们不敢靠近此时的松田,感觉只是不小心的一个动作都能惹得这位正处于兴奋状态的野兽,撕开他们的躯体。
这疯狂的笑,持续了非常长的一段时间。
直到松田大脑开始缺氧,他开始止不住的咳嗽和干呕时,笑声才终于停下来。
松田扫视着众人,
在一旁的几个底层人员已经彻底的呆滞。
45号护着身后的长宗我部宇,一只手死死抓着匕首,看不见身后黑发女孩的神色。
琴酒的眼神略微变得有些忌惮,伏特加仿佛已经失去了辨别能力。
只有一旁从开始就一直非常懒散的黑发男子此时好像格外兴奋的样子,盯着松田好像在看什么珍宝一样。
松田似乎在为自己扳回一局而高兴着。
露出了一个笑容,尽管仍就恐怖,但是比起刚才的笑容已经堪称温和。
他歪了歪脑袋,身上黏腻的黑色气息还在不断的往外涌
松田舔了舔嘴唇。
低沉沙哑的声音本来应该是极好听的,但是在此刻却吐露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我能够杀死你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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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没有想到自己的设计会引来这么好的效果,
效果好的有点太过了。
他看着眼前已经完全没有红方一点儿影子的警校生
不——用警校生这个称呼已经是对眼前的卷毛青年的一种冒犯。
这个家伙身上的杀气和黑暗气息已经到了让他都有些忌惮的地步。
似乎刚才松田用自己炸/弹/炸/死的几百人,还不够满足他的嗜血欲望。
松田甚至想要杀光这里的所有人。
就是太不稳定了,很容易忍不住弑杀的欲望,之后收尾会比较困难。
反正松田不是行动组的,之后大部分时间松田都会呆在技术部。
所以总体来说他还是十分满意的。
琴酒的设计其实并不怎么精妙,甚至可以说是简单粗暴的。
想要让这个人才彻底的留在黑暗里,
那么只要让他彻底失去回到红方的可能就行了,
这种方法才是最保险而且最有效的。
于是琴酒派自己的手下随意抓了一些任务失败的人,一些废物底层人员和被发现的卧底之类的。
足足凑了有差不多一个操场。
然后在建筑物里装上卷毛青年制作的炸弹,
接着再把人“请”到这里来,
亲手按下引爆的按钮,这件事就这么成了。
亲手杀死几百人,那会是种什么感觉呢?
琴酒甚至都想好了,假如这个卷毛青年露出了一点点异常,他就会马上把人给当场杀死。
但是这个卷毛青年并没有表现出异常,反而展现出了灵魂最黑暗,混乱与疯狂的一面。
虽然有点可惜,不过他们之后还有很多对峙的机会。
想到这里琴酒扯出一个冷笑。
然后看见自家小弟一副没出息的样子,显然已经被松田的表现给吓傻了。
琴酒盯着小弟百般嫌弃,为什么自己的小弟就不能是像松田那样子的人才呢
自家小弟的优点也只有一个,就是足够忠诚了。
“伏特加”
伏特加这时候才回过神来。
“是,是的,大哥。”
琴酒随手点燃一支雪茄,用咖啡因来止住现在自己想要与松田对打的欲望。
“走了。”
“好好,大哥”
琴酒带着伏特加从松田旁边经过,
(谁叫出去的门就在松田旁边呢)
松田狠狠地瞪了一眼琴酒,连带琴酒旁边的伏特加也遭受了无妄之灾。
琴酒用冷笑回敬着,就这样子顶着松田想要杀人的视线打开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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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的离开好像使松田失去了一部分的兴趣。
他的气质逐渐软和下来,又恢复了原来懒惰的状态,但是现场所有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他堪称拙劣的伪装。
第二个离开的是有着黑色眼睛的男人,
黑色眼镜的男人甚至肆无忌惮的跑到松田面前,好像完全看不懂松田脸色的样子,做着自我介绍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松田君,我是松尾尤瓦,我非常期待与你的再次见面。”
并且毫不避讳的用那种兴奋病态的眼神盯着松田。
然后在松田即将爆发的前一刻,快步溜出了门。
松田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像它点燃放在嘴里,让烟雾略微模糊自己的视线。
整个人一副完全不关心他们的样子。
其他人也开始慢慢的向门口挪动,
45号拉着黑发女孩快步向门口走去,完全不想在松田身边多待1秒,
45号甚至用自己的身体将松田和黑发女孩隔开,有隐隐希望黑发女孩可以远离松田的架势
假如是平时的松田,肯定已经看出这两位新人的关系好的有点不正常。
但是现在的松田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所有的平静都是表象,他现在能忍住不精神崩溃,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所以当其他的底层人员还在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心翼翼的往外挪时,
松田立马瞪了过去,希望他们能快点往外走,磨磨蹭蹭的,是希望在这里过夜吗?
但是不幸被他瞪到那个底层人员,却身躯猛的一颤,跌坐下来,嘴里念叨着
“大人,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请不要杀我……”
松田完全没有心情听他废话,全力一脚直接将这位底层人员踢出了门。甚至还可以听到底层人员的骨骼咔的一声脆响,似乎是已经骨折了。
后面的人一下子惊恐的像只兔子一样,立马窜出了门。
几秒钟之后,房间里已经彻底没有人了。
松田这个时候慢慢地取下烟,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待在房间里的一小块阴影里。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用手紧紧抠着心脏的位置,力气大到仿佛恨不得将他的心脏直接抠出来。
松田的面部扭曲着,他用力张开嘴,仿佛要撕吼或者是大声的哀嚎,但是终究他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
他仅仅只是将自己的身躯更用力的将阴影里塞
像是一座雕塑一样,没有哭泣,也没有任何哀伤的表情,却让人在看到松田的第一眼时就感觉喘不过气来。
曾经的警校生已经彻底死了,他泯灭在一个极其普通的日子里,没有人会关注他。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刻,巨大的日轮缓缓落下,直到太阳的最后一缕光也消失在天际边。
——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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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利威已经在他为松田准备的安全屋里等了很久,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等着。
他仅仅是感觉到,感觉到今天将发生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那种感觉让他不能安心,无法凝聚精神。
所以他干脆就跑了过来。
永利威记得松田是在5点左右出去的吧,怎么现在都快到第二天了,松田还没回来?
永利威没有办法,这种迹象证实了他那些不好的预感,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颤抖,像是百蚁挠心。
他只能继续等着。
终于在离到达第二天还有几分钟的时候,松田回来了。
永利威欢快的跳起来,刚想找松田贩剑,却在看见松田的下一秒硬生生止住了呼吸。
那是无法言喻的悲伤,
腐烂的气息萦绕在松田的周围,
如果不是松田还立在这里,永利威差点以为自己看见了一具尸体,当然永利威也感觉到现在的松田仿佛只需要一个契机,就可以当场去死。
与昨天的那位生机勃勃警校生形成了明显的区别。
永利威是第一个知道那位欢乐昂扬的警校生死去的人
下一刻,眼前的那人就带着无尽的悲伤倒了下来,像是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
再无法承担哪怕一丝伤害。
永利威慌忙的抓住了松田,
松田的这种状态他其实非常的清楚,
就在被他玩崩溃的人上他经常看到。
但是他只知道怎么把人玩崩溃,不知道怎么把人给治回去呀。
永利威的大脑几乎当场当机,
只能机械的将松田给放到床上。
然后立马掏出一边的电脑慌不择路的开始给公安发消息
【救命——快来救一下你们家的大型黑色猫咪,你们有心理医生吗?他现在的状态超级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