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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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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个畏首畏尾的男人哆嗦着说自己开车时误打误撞碰死了一只鸭时,越川不留情面地将他“请”出了专案组审讯室。

“我还以为什么东西能把他吓得裤/裆都湿了,就他妈撞死了一只野鸭,在现场哭爹喊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越川在审讯室里听那男的哭了将近半个小时,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头痛欲裂得没处撒气。

别墅里空荡荡的,只听见越川绵延不绝的回音,他这才想起来另外三人都被市局领导委派出外勤去了。

听说今年新一批的毕业实习生技能素质都不过关,必须进行体制内的第一次集训,但闵汇市近来重案频发,市局人员紧张,少不得要从各部门抽调外援。

这不,就把专案组仅剩的三根独苗都拔了个遍,只留了越川这个有名无实的组长,孤苦伶仃地守在别墅里打磨妖物害人未遂案件。

“这几年的毕业生真是像田里种的韭菜,一茬不如一茬啊。”卫局忧心忡忡地坐在办公室里专属红檀木打造的太师椅上,将一沓毕业生的简历来来回回翻了又翻,都翻得翘角了还是没一个满意的。

越川将结案报告归档后,瞧了两眼简历:“卫局,这次咱可说好了,绝对不能把市局挑剩下的留给专案组,我们捉妖本来就难,每次新晋的还都是拣市局的剩菜剩饭,这也太不公平了。”

近两年越川总嫌专案组人员不够,最好能再添两三名得力大将,但选拔的结果总不尽如人意,所以这件事情就不得不一拖再拖。

“这可赖不到我头上,跟你说明白了,申请表的第一栏写的就是是否具备加入特别调查专案组的意愿,人都自己不愿意来冒这个险,我还能强逼他们来不成?”

卫局年近六十,却没有一点老态龙钟的样,两颊红光满面,一看就是享福的命。

“行呗,不愿来我还看不上呢,我们专案组出来的哪个不是指哪打哪、以一敌十的业界精英?”越川不服气地嘟囔几句,心里谋划找个机会再去直招点像舒小文这种既听话又能吃苦的乖孩子。

“对了,你上次说的那只能预判作案的妖,现在是什么情况?”卫局对这个看似隶属于联盟市局实则半独立缉妖的机构的办案流程一直不太明确,但好在越川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知根知底的,所以只要有手续、讲原则,他一般不怎么干涉专案组的运行程序。

现在随口问也是一时兴起,权当上级领导关心下属的应有之义。

越川心中却警铃大作,但硬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联系过联盟科学院的沈教授,根据已有研究结果表明,没有妖丹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人,但科学永无止境,剩下的百分之二十还需要等研发团队最新进展。”

姜还是老的辣,卫局一听就听出猫腻:“那这么说你们现在是把他当人看还是当妖看?这可不是能瞎糊弄的事,害人的妖怪能说关就关,说押就押,人可不能。”

越川会意道:“暂时还留他在组里观察,等结果出来再做打算。调查过程中发现他的人生履历有人为遮掩的痕迹,这也是妖常用捏造身份的手法,再加上代代相传的捉妖铃从未失策,所以之前先入为主认为他是妖。”

卫局老花眼镜后的一双眼睛闪过精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也不小了,你的性格我也不是不知道,之前肯定对人家呼来喝去的吧?”

越川自知理亏,找补似地说:“谁让他鬼鬼祟祟的、这么可疑呢?”

卫局说话时间一长喉咙发哑的老毛病又犯了:“公职人员最怕网暴谣言,做事尽可能滴水不漏,都跟你说了多少遍,就是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见了妖恨不得徒手撕成两半,越川,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吗?”

越川听着卫局沙哑的声音没犟嘴,思绪却飘到很远很远。

化工厂内的苦杏仁味刺鼻难闻,包括越川在内的上一届四名专案组成员戴着防毒面具,将如魔鬼般发出嘶嘶冒气声的氰/化物毒气管道阀门关闭。

就在所有人庆幸解决掉毒源时,组长的捉妖铃发出意外爆鸣,年仅二十出头的越川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他进入专案组后跟随组长和组员出的第一次外勤,平时都只是纸上谈兵,没见过真正的妖物,没想到刚进入实战阶段就碰上了让人不得不严阵以待的A级大妖。

上一届专案组组长是个刚入而立之年的男人,家庭幸福美满,妻子十月怀胎,正在产房等候临盆,而他本打算在结束年前最后一案后迎接新生命的到来,与家人团聚,却没承想昨晚随意写下的一封遗书真就成了他与妻子缘悭一面的可悲遗物。

废弃的化工厂出入口受妖力完全闭塞,不可计数的毒蛇吐着红信子,颈部扩张成S形,将四人包围。

蛇妖的挑衅不绝于耳,群蛇在它的指令下展露毒牙,口腔如毒气罐般喷射出致死剂量的氰/化物气体。普通的防毒面具根本抵挡不住毒物袭击,直接碎成了两半。

借助毒气入侵人体的蛇妖施展蚀心术法,除了组长和越川外的两人五脏六腑都被妖物的精神力撕碎,残落的人体碎片和内脏像热气球般升上工厂顶空,从上往下地滴着血液。

氰/化物不仅能进入呼吸道,还可以直接通过皮肤吸收进入体内,不幸中的万幸,越川和组长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找到了唯一能通往外界的排风管道。

呼吸到新鲜空气后的两人一前一后钻入管道,凭借残存气力爬到出口。就在越川以为逃出生天时,躺在地上的组长身体疯狂膨胀,像是打气筒吹打的气球不断胀大,直至肉身无法承受压力,最后在越川面前炸出血花。

“组长……”越川跪倒在地上木然地唤道,他这才迟钝地发现,组长的后背早已被毒蛇咬得千疮百孔,这条通往新生的活路是他一声不吭地用自己的凡人之躯挡住妖魔侵袭换来的。

“你快走……”组长将那串闪着紫金色光芒的小铃铛挂在越川身上,用尽全力将他推下护城河。

那句“嫂子怎么办”还未出口,冷得刺骨的河水就将视线彻底淹没,等他蛰伏在水下游到对岸,带着救援再次赶回工厂时,只见到面目全非的碎尸残渣和被剖去妖丹的蛇妖尸首。

至今都未查明,杀死蛇妖的究竟是谁,剖去的妖丹又去向何方。

过去的几年里,越川总是能在睡梦中再次回到当时的场景,一次比一次可怖,一次比一次令人心痛,他目睹队友在自己眼前重复地死去却无能为力,只能像个傻子般旁观。

这似乎是他对自己无能的凌迟惩罚,又好似荒诞不经的暗黑/童话,仿佛他们从未离开,只是暂时地告别,总会在命运齿轮下的某一天再次重逢。

“哪有什么放过不放过一说啊,放心吧卫局,我好得很。”越川爽利起身,“我明白您的意思,在那家伙留在专案组的这段时间,我会对他进行严密监督,同时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利用好他命案雷达的能力,争取早日得到鉴定结果,公正地作出判决。”

卫局妥协地叹道:“就照着你说的这么办吧,过段时间再找你汇报进度。”

年轻人就爱钻牛角尖,自己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还指望这毛头小子悟性能比自己高吗?

卫局摘掉老花镜,揉搓眉心,工作台上电脑旁是上一届专案组成员某次执行任务结束庆功宴上留下的合照,画面定格在勾肩搭背、开怀大笑的四人身上,背景是定制的红条黄字横幅和受害人家属赠送的锦旗,上面写着——

斩妖除魔,义无反顾。

他打开了保存在电脑桌面的俞简个人资料,证件照五官端正,鼻梁挺拔,是联盟历史上大众公认的标准清爽大气长相,卫局知道履历的端倪,没有火急火燎地往下翻,而是凝目望着那张二寸证件照。

如果俞简是人,又能预知妖物作案,依越川的性子,专案组很快就会再添一员了。

越川发现咖啡罐空了,就把抽屉里的埃塞俄比亚瑰夏咖啡豆放入电动磨豆机,打开开关等了四十秒后,取出咖啡粉用热水冲泡了一杯。

正巧对面俞简下楼,头发没打理,睡衣睡裤皱巴巴的,看样子是午睡刚醒,他到楼下转了一圈,寻寻觅觅的,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他们呢?”俞简进入厨房岛台,睡眼朦胧地问越川。

“当黑奴去了。”越川看着还在缓冲的俞简,突然感到有些好笑。

前些日子还斗得你死我活,现在却能和谐地共处于同一屋檐下,这是什么峰回路转的阴间笑话。

俞简没发声,将越川视作空气往回走,也不说要干什么,反而激起越川的好奇。

“你找他们干嘛?”越川端着咖啡跟过去问,态度比之前好上千万倍不止。

但俞简总有能一句话激怒他的本事:“没找你。”

越川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又装模做样地说:“你要是需要,我可以联系他们,让他们回来。”

俞简怪异地瞥了越川一眼:“这杯咖啡里下毒了?”

“……”越川的笑脸再也挂不住了,“给你脸了是吗?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来能好好聊天,偏偏要挑最难听的说,真是搞不懂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俞简早有预料,不惊不怪:“看来舒小文还是没舍得把她的摇钱树毒死。”

越川:???

这丫头什么时候跟俞简这么相熟了?还在背地里扬言要对他动手?

刚要将电话拨过去让两人对峙以防串供,舒小文这个冤大头就自动打了过来,越川按下免提,又将音量调到最大,防止任何一方撒泼耍赖皮,虽然俞简肯定不屑于这么做。

盘问还未说出声,舒小文就心急如焚地叫道:“组长!不好了,陈教授失踪了!”

越川太阳穴突突地跳,完全没了休憩的松弛感:“怎么回事?”

“昨天汇演结束后陈教授和学生韦亦蓉约好今天早上在学校见面,但过了约定时间等来等去没人来,打电话也关机没人接,于是就到她家发现门窗紧锁,叫小区保安开门之后发现家里也没人。按理说失踪案要二十四小时后才能报案,但照昨天的情形极有可能与妖魔有关,所以阮姝一告诉我,我就打来了。”

舒小文的嘴就像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地说了一大串,直到弹匣空了。

越川头脑冷静地吩咐道:“把陈慧雅家的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过去,你叫上其他两人,到时候会合。”

不等舒小文回答,他就挂断电话,对俞简说:“去换衣服。”

俞简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没有多说就回了客房,五分钟后穿上便服出现在越川面前。

奔驰G500泊在金樽华苑的地下停车场,越川和俞简坐着直达电梯到达三楼。舒小文等人已经在陈慧雅家中忙活了一会儿,报案人女学生韦亦蓉心神不宁,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陈慧雅,39岁,清江大学音乐学院钢琴系正高级教授,与前夫离婚,没有孩子,目前独居,父亲早亡,母亲是联盟知名钢琴家,正在国外巡演,收到消息后正在赶来的路上。”

老虞手上的膏药拆线后,持续了近二十年的那股子跃跃欲试的劲又回来了。

“现场只提取到陈慧雅的指纹,鲁米诺反应没有发现血迹,没有脚印。”舒小文收起化学试剂,又将带有指纹的毛巾装进了证物袋。

越川在房内转了一圈,屋子里的陈设素净无冗饰,和主人一样是极简主义风格,但又随处可见生活气息,阳台上摆放着青绿盆栽,卡通冰箱贴可爱多样,还有那架摆在客厅中央的白色金斯波格钢琴,看得出来被定期精心料理过。

“你是昨天在汇演里负责弹钢琴的?”越川问。

韦亦蓉知道他在问自己,整理好情绪后答道:“是,我和陈老师约好今天早上八点在学校练琴室见面的,打算让她再指导我一下关于指法、情绪节奏的问题,结果左等右等她都没来,这太反常了。”

她继续说道:“陈老师向来守时,说一不二,不可能放人鸽子,就算是临时有事,也会提前几小时通知,这种什么都不说的行事作风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

越川顺承着说:“所以你就觉得不对?作为一个学生,要和老师的关系好到什么程度,才能知晓她的住宅地址,并且第一时间赶到这里呢?”

韦亦蓉对越川敏锐迅疾的侦查能力感到意外,但心中无鬼,自然应对如流:“越警官,你可能不清楚陈老师的师德究竟有多高尚,艺术这条路并不是通往罗马的捷径,甚至可能比纯拼学业实力来得更难更辛苦,就拿钢琴这个行业来说,有谱子人人都会弹,但不是所有人都能靠它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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