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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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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翟萧控制的金蟒制衡不住俞简通过鱼鳞召唤的妖力,在白光降临前我看见蟒蛇化为灰烬消散,还以为程时彦和翟萧也会跟着丧命呢。”舒小文把知道的交代完,坐在越川病床边研究起手上的石膏。

“所以我也不知道俞简的去向。”她委婉地提了一嘴便住口,和其他人一样,在越川面前心有灵犀地三缄其口。

越川近日消瘦了许多,治疗恢复得很慢,尤其是腰上被妖蛇贯开的刀伤,需要长久静养,为此他不止一次要求医生用重药快药,以便能亲赴搜救现场。

“他肯定还活着,我会找到他的。”越川陷在床铺里说。

“可联盟法律规定失踪人口消失二十天需要注销户籍……”舒小文偷觑着越川的脸色,止住不语。

为了整合人口资源而设立的相应规定默认长时间失踪人口宣告死亡,离俞简户籍注销的最后期限只剩不到三天,若是没能及时找到俞简,联盟里将不再承认俞简的存在。

“我会想办法的。”越川毫无波澜地说,“陆兴贤飞机失事案的卷宗整理出来了吗?”

舒小文把档案袋拆开给越川:“陆兴贤坐上飞机前办公室里的座机曾打过多个跨国电话,是打给北美阿拉斯加的,我们怀疑是受程洪的指使,想要与北美取得联系。”

“这就说明当时程时彦已经开始对他老爹动手了,而程洪害怕自己真的被程时彦拿下,急着想要寻求北美的帮助。”越川翻阅着,“但是程时彦又使了手段,陆兴贤没能成功。”

“而北美那边无论哪方接手都没有影响,所以干脆就放任两股势力自由发展,捞取自己该得的油水。”

舒小文点头:“我们还在实验室发现了很多提取青璇的仪器,从遗留的实验记录册来看,程洪也是有注射青璇的,之所以没能阻止程时彦的夺权,应该是因为分化失败。”

“父子都没能分化成功,这基因可真是垃圾。”越川说着合上卷宗,“可以结案了。”

舒小文拎着档案袋从椅子上起来:“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越川疲顿地闭上眼,等舒小文从病房里走出去,拿过手机翻出了和俞简在华桓山的合照,照片里的俞简一如从前的模样,清秀的面容,乌黑的眼瞳。

越川觉得手机屏幕流出很多水汽,氤氲层叠得模糊,他擦过眼角,拇指根部沾上湿润的眼泪。

他的指尖划过俞简的脸颊,下了决心似的,从床上下来,拔掉未输完液的针,走出了夜半无人的私人医院。

深夜的闵江像个欲壑难填的怪物,咆哮着吼叫着,穿着搜救服、头戴照明灯的队员已经散队回去休息,江边静悄悄的,华桓山空诡,夜间连鸟鸣声都稀缺。

只有滔滔不绝的护城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流淌在华桓山脚,像条盘踞的游龙。

越川走到河边,从堤岸处走下,冰冷的江水冻得他脚趾发痛,他不为所动地继续向闵江江心淌水,身体两侧的双手插进江面摸索,腰腹部的旧伤在薄冰中麻痹。

水位升到他的胸前,越川踩着河底的石头,一步一步,几乎失去了对温度的认知。

“你在哪儿……”他颤抖着问,“俞简……”

越川两条腿僵麻,他躬着腰触摸周围的水域,想要尽可能地无所遗漏,却还是没有获得心中希望的发现。

这一夜他在闵江下游足足待到天亮,第一束曙光降落在起伏的江面,映得水清河澈,江底的某个轮廓不明的物件在阳光照射下闪着银白的光。

越川往下翻动,从河底的沙土里捞出物件,是一把损毁的平安锁,锁身因外力凹陷进大半,镶嵌的银珠也掉得没剩几颗。

他踩着倾斜的岸底上走到地面,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崩溃地晕了过去。

“你脑子被挖空了是不是?”越太太几近癫狂,“大半夜的跑到那鬼地方泡澡,你急什么?这么一大批人都找不到,难道你去了就能找到吗?”

喝完退烧药的越川被越正青派来的保镖二十四小时看守,毫无人身自由可言,彻夜寒冻加重了他的病情,旧伤新伤一起复发,除了不用吸氧,基本所有的医疗手段都施加在他身上。

越川把平安锁放在被子外:“这是你送给俞简的……坏掉了。”

越太太愣了一瞬,把坏锁放在手里,很久之后长叹道:“……也许你们真的有缘无分吧,你要学会接受。”

越川转过身闷闷地说:“我想自己待会儿,你先回家吧。”

越太太注视着床头被装裱起来的鱼鳞,把锁放在一旁,拎上皮包离开。

从门内传到耳朵里的低声哭泣戳在她心尖上,透过那一小块玻璃回头,能看见病床上的人捂在被窝里缩着身子,因激动的情绪难抑地抖动。

越太太红着眼向前走,没过几步蒙住嘴哭起来,在见到平安锁的第一眼她就认出来了,尽管已经损坏彻底,她还是能确定这是她为了替俞简挡灾特意求来的那把。

到现在俞简仍生死未卜,最后的结果所有人其实都猜到了八分,只不过一直不愿意面对现实,又顾虑到越川的情绪,刻意选择逃避。

但种种迹象都在反复强调着俞简已经离他们而去,一个接着一个噩耗击溃心理防线,即便是再刚强,面对爱人死亡的打击,也难免承受不住。

可程时彦还没死,越川就算是殉情也要拖他一起,青璇扩散暂时得到抑制并不意味着它不会卷土重来,联盟人类随时都有可能受到威胁。

如果再发生大规模的青璇误食事件,因基因突变而死亡的人数会大大提升,混合着妖和人的世界的物种无法共存,谁都不能幸免于难。

安卫部新部长手起刀落,革职了一大批只飙空话不干实事的部员,经过多轮探讨商议,缉妖议案的各项条款都得到修正完善。

无论是对人和妖的界定,还是对妖的处罚,都在之前的基础之上变得容易理解和接受。

在许久没有见到俞简后,兰柏总会待到俞简住过的客房,东嗅嗅西摸摸,有时跳入床被酣睡,有时蜷在书桌边,没个大半天的不会移动。

专案组里所有人和事都按着原来的轨迹运转,遇到了犯案的妖就捉回来审,不老实交代就直接枪毙,一切都和原来没差,除了那间被保护得很好的客房和房间里主人留下的物什。

书房的青璇瓷器被打碎扔掉,取而代之的是封装起来的鱼鳞,越川像是被接连不断的公事转移了注意,不再沉溺于最初的悲伤,只是舒小文在进书房时,偶尔还是能看见他停笔时望着鱼鳞发愣的样子。

大家都识趣地避开敏感话题,尊重彼此最柔软的伤疤与回忆,直到有一天,兰柏把爪子按在鱼鳞上,突然开口说话:“怎么还不回来……”

越川敲键盘的手停住,从书桌边走过来抱起兰柏:“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兰柏挣弄着想出逃:“我只是很想他而已,但是你们都不说他去哪儿了,我很奇怪。”

越川松开手,凝视着鱼鳞,喃喃道:“我也很想他。”

十二月底的风雪像上天垂死时最后的眼白,将闵汇涂满盐粒般的冰晶,一连下了半个季度的雪堆在路边,环卫工工作服里的棉袄鼓胀,提着扫帚沿路清扫。

几个顽劣的孩童抬脚踢着树干,撒下的雪碎落在保暖帽顶的绒球,甩头几下就融化成冰水,街道里欢声笑语良多。

回暖后的闵汇冰雪消融,抽出嫩芽的柳条在春寒料峭的微风下倒挂于河堤,世界仿佛在一夜之间从雪茫茫的洁白转变为富有生机的嫩绿,凌晨四点左右的鸟鸣叽叽喳喳,翅膀扑棱着飞上枝头。

春夏秋冬如同永不止息的传动齿轮,寡情少义地快速运转,树叶绿了又枯,芳草黄了又青,一转眼已过去了三年。

闵汇雅城区的遗留问题已被肃清,上一批被水源诱发重大疾病的患者相继离世,青璇成为联盟社会内公认的禁用词。

不知去向的程时彦等人在安卫部官网首页的通缉区长年位居榜首,尽管悬赏的金额与条件非常诱人,但警方始终没能获得有价值的线索。

舒小文从专案组别墅里搬了出去,有了自己的栖居所,虞柯按时上下班,等着过两年退休领老保工资,别墅里只住着越川、贺星洲两人一貔貅,冷清得像是远离尘嚣的洞窖。

几年里越川总去客房收拾,擦擦桌子扫扫地,把房间维持得一尘不染,好让某一天房间主人回来时不会冷声冷气地傲嫌。

整条闵江都快被翻了个底朝天,依然没有俞简的消息,在和搜救队长交涉时,越川有听见队里对俞简已经死亡,尸体被鱼群食尽了的猜测。

他强压下心里的怒气,让那两个队员拿完钱滚蛋,自此搜救队里的所有成员不敢再多说一句,只是按他要求持续地在闵江周边水域大范围排查。

当天晚上越川喝得酩酊大醉,酒馆里的老板打了半天手机通话记录里的最近一通电话都显示无人接听,只能选择通讯录里的其他人。

来接儿子的越太太感激地向老板口袋多塞了几张钱,连同随行的保镖一起把越川扛上车。醉酒的越川不像常人那般失态,只会一个劲地嘟囔些过去的事,俞简的名字在他嘴里出现的频次很高。

越太太第二天只当做没听见过般,叮嘱他几句少喝酒,越川宿醉后浑身不舒服,在家里躺了一天才回专案组,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着,直到他接到安卫部上层领导的委派通知。

“部长,您找我什么事?”越川走进办公室,上任三年的新部长是个举重若轻的中年男人,比他大不了几岁,还未成家,一门心思全扑在工作上,几乎把办公室当成了住所。

“你来了,坐吧。”男人把修订后的新版纪要议案放在桌上,“阻断剂的研发怎么样了?”

三年里实验室攻坚克难的研究人员针对已有病例,搜调了每位被青璇荼毒患者的基因序列和体.液样本,通过大数据编排汇总,基本摸透了青璇在人体内的作用机制,相应的阻断剂也进展神速,已经进入临床试验阶段。

可当年因青璇而发病的人群已相继死亡,缺少实验对象让临床诊断一拖再拖,越川回答道:“动物实验结果成功,临床一期还没做,没有患者。”

部长把华桓市区出现的报案经过给越川看:“华桓那里出现了一起妖物伤人案,这是受害者身上留下的伤疤和在现场发现的绿晶,当地派出所上报及时,受害者和证物都还在华桓市局。”

越川拿过照片细看,确定这和几年前自己亲手销毁的晶体化合物相差无几,说道:“程时彦又有动作了?”

“不能确定来源,所以要派你过去看一看,华桓他们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部长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批药可能是程时彦流出来的,也不能排除是当年有剩下的没处理干净,你试试能不能查出点什么,有事及时向我汇报。”

越川走出办公室,从停车场里出来后直接把车开向华桓,工作日的两市高速上除了几辆运货的卡车基本没有别的,他通畅无阻地下了高架桥,把车开进了华桓市局。

对接的警察很热情,邀请他进了上级领导专用接待室,热茶香烟一溜儿不少,为了不扫对方面子,越川象征性地点上根烟:“查得怎么样了?”

“线索不多,法医验下来伤口和妖的爪痕类似,还有被烧得焦黑的部分皮肤,结合起来才确定作案者是妖。”警察把大致情况复述给越川,“现场留下的药不多,鉴定结果和我们想的一样,是青璇。”

“受害者在哪?”

“有了心理阴影,这几天一直在市局里待着,我带你去瞧瞧吧。”警察走在前边带路,越川跟在后头,两人到了市局附属宿舍,里面坐着个青年。

“你别怕,这是从闵汇派过来的警官,捉妖很有经验,办了很多起案子,你有什么顾虑都可以跟他说。”警察作为和受害者的沟通人,善意地介绍着两人认识。

受害者身上不少地方都包着纱布,他怯缩地点点头:“您问吧。”

越川把烟往烟灰缸里摁灭扔掉,坐下来问:“把当时的情景讲一遍。”

青年大概是出现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回忆得没头没尾,越川耐心地等他理完思路,重新把故事讲了下来。

“前天晚上你刚下班车,离家还剩一段步行的路,在走楼梯时,你从背后被妖袭击,对方蒙着脸,打得你毫无还手之力,是这样吗?”

青年温吞地嗯了声:“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掉的时候,他的手突然停住,过了会儿很奇怪地倒在地上抽搐着,我看见他的背好像被烧出了个洞,最后他带血逃跑了。”

越川没有立即答应,反问身旁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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