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尔特坐在办公室休息区的沙发上,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德国签证申请的流程。银行流水要求6个月内达到5万元以上,他盯着东方星光账户里可怜的数字,也难怪林宇会发信息劝他再次推迟这个计划。
这下麻烦了。
缺钱。
咱就说,在中国,有啥能快速挣钱的门道不?
这问题一丢到群里,正一门心思扑在考公大业上的老王,麻溜地就在群里甩了个《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的PDF文件,调侃一句:“嘿哟,快速赚钱的捷径全在这里躺啦!”
好奇的童桐立马接话茬:“星光,你最近缺钱?”
大忙人紫苏也不甘示弱,风风火火冒出头:“差多少大洋,姐这儿有,尽管开口!”
毫不客气的库尔特:“五万。”
群里安静半分钟,旋即炸开了锅。
老王惊讶:“星光,你这捅的啥娄子呀?是不小心欠了高利贷,还是手滑砸坏了什么宝贝疙瘩?”
库尔特回道:“我想去一趟德国,慕尼黑。”
童桐不解:“很急吗,现在就要去?”
库尔特:“嗯。”
紫苏豪迈一挥:“星光,包姐的身上!”
老王:壕无人性!
童桐:富婆贴贴!
库尔特选了一个极为可爱的『感谢』猫猫发过去,没一会儿,紫苏就私信询问银行卡号。
把东方星光的卡号发过去,他长吁一口气,将手机扔到一旁,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银行流水的问题算是解决了,接下来是往返机票。
X付宝余额还有两千,勉强够买一张单程票。但紫苏借的5万不能动,钱从哪儿来?
接下来,该找谁呢?
『叮~』
灼灼:“姐,意思意思?”
哟呵,瞌睡来了枕头。
库尔特捡起手机,瞧一眼东方曜光发来的消息,高考结束后臭弟弟的小日子过得甚是滋润,是时候宰一刀了。
于是,他伸出魔爪,复制粘贴以前的聊天记录:小登,爆币。
灼灼立马装死,一声不吭。
库尔特磨刀霍霍,等了许久却不见肥羊回复,便开始威胁:“你应该不想让母亲大人知道初中早恋的事吧?”
这招是星光屡试不爽的杀手锏,他也是翻了聊天记录才知道的。
“你你你!”小登终于回舍得消息了,“说好替我保密的!从小到大,你拿这事要挟我多少次了!”
库尔特:“一口价,一万。”
灼灼:“没有!”
库尔特:“借的。”
灼灼:“肉包子打狗!”
库尔特不明所以,但他的目的是以退为进:“五千。”
沉默两分钟。
『叮~转账提醒。』
爆币成功!
灼灼被气红温:“姐,你可真不够意思的!”
下午上班,干完分配的活后,库尔特开始摸鱼填写签证申请材料。
紫苏动作迅速,钱很快就分几笔到账了。
他伸了个大懒腰,继续摸鱼找攻略。
漫长的工作时间结束,下班时林宇找了过来。
“有事?”他正在收拾东西。
“你真的打算辞职?”林宇再次截获库尔特的辞职信,“这个,你们的组长给我的,说是午休后就出现在了办公桌上。”
“我是打算辞职。”库尔特挑眉,收回辞职信打开看一眼,边缘有可疑的折痕。确认是自己中午随手丢进抽屉的那一封,他不悦道:“但这次不是我放到组长办公室的,有人翻过我抽屉。”
“尽会使些下三滥的手段!要查监控吗?”
“不必了,浪费时间。”他背上书包往外走。
林宇跟上他的步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银行流水的条件满足了?”
“月底走。紫苏借了我5万人民币。”
“特调处的陆Sir没有阻拦?”
“不知道。”
两人坐电梯下楼。
恰巧,手机屏幕亮起,陆月发来消息:“你要去德国?”
库尔特举起手机给他看,“看,这就是【他们】的效率。”
无孔不入。
林宇无奈一笑,道:“祝你好运。如果你的签证能发下来,往返的机票就算作饯别礼。”
“谢谢。”他把手机揣回兜里,没有理会陆月。
·
周六,七夕节。
宿舍里弥漫着泡面味,窝在床上的单身狗们都没有出门玩的打算。
童桐在打游戏。她接了个练号的任务,解约后这几天起早贪黑地肝。库尔特则抱着电脑继续规划行程,寻找合适的住宿,拿到预订证明。
午饭时,中场休息的童桐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星光,你这回为什么会突然要去德国?”
“因为一些私事。”库尔特笼统说道,算是委婉地表达自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对方秒懂,便没再追问,只是突然道:“难怪你前段时间一直在学德语,原来是有计划啦。”
“【‘我’】……是突然要学德语的吗?”库尔特滑动着慕尼黑的地图,问。
“是吧,看着像心血来潮,没想到还约了路易斯学弟的一对一私教课,学的可认真了。”
“那么,你觉得【‘我’】最后的学习成果怎么样?”
“Emmmm,惊人。虽然听不懂,但你已经能够用德语进行日常交流了。”
“如此说来,【‘我’】的语言天赋还算不错了。”
童桐奇怪地看向他,调侃道:“星光,哪有你这样自吹自擂的!想让我夸就直说,我可不是小气鬼!”
话毕,一连串妙语连珠脱口而出,听得帝国中尉惊叹不已。
安排好行程、预订完住宿后,库尔特准备打印纸质材料。出门前,他仔细核对,确保准确无误,才将材料稳妥装入文件袋。
G省的德国签证中心在五羊市,从广元市前往五羊市的城际列车需要耗时一个小时。
周一一早,库尔特向组长请了半天假。
他一个接着一个划掉备忘录里已完成项,有条不紊地推进着计划,每个细节都处理得妥妥当当。
似乎还遗忘了什么?
一周后,当他终于替星光完成了本次暑假实习任务,顺便收到了签证通过的邮件,并于第二天周末登上飞机时,在林宇为自己购置的商务舱位置旁见到了陆月,这才终于想起还有特调处的人存在。
无孔不入的“关注”,美其名曰“保护”。
“Hi~”陆月和他招手,笑得像只逮住猎物的狐狸,“好巧,你也要去慕尼黑旅游吗?”
左侧靠窗的位置传来书页翻动的轻响,路易斯摘下遮住半张脸的鸭舌帽,举了举手里的德文杂志冲他微笑。
这架航班没有套间设计,尽管有隔板遮挡,但空间依然相对开放。
飞机引擎的轰鸣声逐渐加大,空乘人员开始检查安全带。
“我看到你提交的行程安排了,”陆月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在平板上调出电子地图。红色标记沿着伊萨尔河密密麻麻铺开,像一条蜿蜒的血线,“只在慕尼黑待一个星期?”
库尔特调试着座椅靠背,点头:“或许时间会更短。”
“其实,你不必亲自过去一趟。只要你问出口,高塔通常不会拒绝。”
“但是,【它】总会沉默。露缇娜,沉默也是一种拒绝。”
“唉……”
他注视着陆月,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无奈,“你和路易斯都知道些什么,对吧?”
“不多,不少。”对方避开他的目光,“可是依照规则,我们无法说出口。”
“那就不要再说了。”
库尔特抬手摁下隔板,将所有人的视线隔绝在外。
或许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能够准确知道他的名字,本身就是“命运”埋下的看似微不足道的伏笔。
然而,他却忽略了这个重要的问题。直到现在,在隐隐不安之中,仍旧没有回想起那些突兀之处。
·
2024年初的某一天,陆月和路易斯收到了高塔的指示:
“……来自1943年末,【他】叫库尔特·冯·伯泽拉格尔。”
命运的齿轮就此转动,发出一声不甘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