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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收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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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闭室的铁门在身后轰然合拢,星光抱紧医药箱,加快脚步跟上警卫。

六月的阳光把铁丝网影子烙在碎石路上,如似狰狞的伤疤,毫无暖意。

拐过营房转角,一道凄厉的惨叫划破死寂。星光惊得踉跄后退,差点被地上的石块绊倒。

二十米外的空地上,三个盖世太保正用枪托殴打蜷缩在地的囚犯,灰白色的条纹囚衣渗出丝丝血迹,翻卷的皮肉粘着碎石。其中一人抬起靴子——

“别往那边看,”警卫拽了她一把,“费舍尔上尉的禁闭室就在前面。”

可已经来不及了。

伴着骨头碎裂的脆响,那只军靴重重踩下,像小时候在厨房踩碎核桃的声音,迸出白褐色的齑粉。

那个瞬间,她忽然懂了菲利克斯踢断迪尔斯肋骨时,围观士兵为何会兴奋地抽气了。

此处的残忍,以麻木绝望为佐料,喂养着一头无形的恶兽。

“快走!”警卫不耐烦地推搡。

暗处,镜片的反光如手术刀划过星光的后颈。拉赛尔倚在拱廊下,指尖的解剖剪开开合合间,将她战栗的身影裁成标本。

那天,他对她的黑眼睛【一见钟情】,想必是个绝佳的收藏品。

所谓的禁闭室,不过是一间没有区别的牢房,比想象中阴冷。慵懒的灰狼蜷在阴影里,手关节处缠着渗血的纱布,脸上也有几处青紫。

听见响动,他懒懒抬眼。

“长官……您还好吗?”星光跪坐在潮湿的地面,“他们不给您处理伤口?”

他嗤笑,“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您。”

“哦。”

“迪尔斯说,你们只是在玩摔跤游戏,艾希曼上校没有追究,是米伦坎普上校下令把您押到禁闭室的。”

米伦坎普上校,维京师第5装甲团团长,专业护短,无人能敌。

“嗯。”

“您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一个小小的挑衅而已。”

他扯开纱布,露出狰狞的伤口。

昨天晚上,被艾希曼上校的人小小地招待了一番。

星光倒吸一口凉气。

方才见到的画面还在视线上灼烧,混合着禁闭室浓重的血腥味,让人胃部阵阵抽搐。

见她脸色惨白,菲利克斯倾身逼近,带血的气息喷在她耳畔:“看到外面那些了?”

“……嗯。”她打开药箱,拿出清创工具,喉咙发紧,“长官,那些人……”

“同性恋,吉普赛人,苏联战俘,波兰人,还是犹太人?”他漫不经心地将受伤的手伸给她处理,“谁知道呢。不过——”指尖突然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汉斯,你要是敢在这里露出怜悯的表情,我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星光被吓到,夹着棉花的镊子抖落在地,“长、长官,您别吓我……”

“这个地方,不能拥有怜悯。”狠心的上尉先生拾起镊子塞回她的掌心,“羔羊的眼泪,只会引来更多豺狼。”

铁窗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透过栅栏,星光看见一队囚犯佝偻着背搬运水泥袋,看守的猎犬狂吠着扑向落在最后的老人身上。

她捂住嘴,咽下即将脱口的尖叫,看着那个瘦骨嶙峋的身影被撕开咽喉,鲜血喷溅在写着“劳动使人自由”的木板上。

“别去看,仔细给我处理伤口。”菲利克斯把她的头扳正,让眼前瘦弱的少年看着自己,“上个月他们用这个法子处决了十几个试图逃跑的俄国战俘,场面比你见到的还要恶心。”

囚犯队列中猛然响起非人的嚎叫,星光又下意识循声望去,撞见一张缝合怪脸,不同肤色的皮肤碎块被黑线粗暴串联,眼窝里嵌着一只纽扣。

她踉跄后退,贴着墙面躬起腰干呕,后颈立刻被冰冷的手掌禁锢。

比月光还要冰冷的温度,“这就受不了了?”他低笑着将她的呜咽按进胸膛,报复似的说道,“等禁闭结束,我带你去参观焚尸炉怎么样?那些油脂燃烧的噼啪声……用他们的话来讲,可比教堂管风琴动听多了。”

“变、变态!”怀里的小猫瑟瑟发抖,“他们……那些人怎么可以这样子!呕!”

“你在同情犹太人?还是在同情我们的敌人?”

“身而为人,有同情心不是应该的吗?”

她还在颤抖,比预料中要胆小。

片刻,尸体被清理干净,恢复了原本的安静。

星光僵硬着身子,从他安全的怀抱挣脱。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在关禁闭的菲利克斯眯起双眼,硝烟味浓得呛人:“汉斯,谁放你进来的?”

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森冷的压抑让他的精神高度紧绷,以至于在看到星光以后,竟是舍不得那一丝轻松。

猫儿小声抽咽,“是拉赛尔医生。我、我不放心您,想过来看看,给您包扎伤口,送点吃的……军医先生说可以让我进来,只是要当一次他的实验助理。”

“你不该来这里的!”他用力扣住她的腕骨。

“疼!”

囚牢外的惨叫声骤然密集,像煮沸的汤锅掀开了盖子。

“你还知道疼!”他蔚蓝色的瞳孔收缩成针尖,那是野兽嗅到血腥才会有的本能反应,“那个家伙喜欢玩弄猎物,今天过后你会后悔的。”

“他不就是一个军医上尉?”星光挣开钳制,揉揉被捏疼的手腕,继续给他处理伤口,“先、先别动,我帮您清创吧。”

菲利克斯重新把手伸过去,任由酒精刺痛绽开的皮肉,让她用绷带缠紧自己渗血的手掌。

“那个喜欢把活人做成标本的变态,没告诉你他实验室的福尔马林池里泡着什么?呵,你居然还敢做他的实验助手!”

“……”

“这里是他豢养活体素材的‘羊圈’,什么病患都有,可不是一处自由出入的地方。”他转动着手腕,绷带立刻洇出新的血渍,“昨天晚上有两个囚犯被带走‘治疗肺结核’,半夜回来时后颈多了个金属接口。”

他猛地攥住少年的指尖,按在自己凸起的喉结上,“想知道那些插管怎么接进脊髓吗?”带着她的手缓缓下移,停在锁骨凹陷处,“就像这样——”

少年握着酒精棉的手悬停于伤口上方,冰凉的指尖触上微微发烫的肌肤,一股热流瞬间袭来,令她的心不禁一颤。

“您……别说了,我害怕……”

“既然害怕,就不该来这里。我早警告过你,离那些盖世太保远点。”

“您的伤……”

“笨蛋!”

他气上心头,索性闭嘴,任由冰凉的药棉贴上颧骨伤口。

被拉赛尔·冯·克莱斯特盯上,就没那么容易摆脱了。可那个家伙,究竟觊觎着她身上的哪一部分呢?

菲利克斯的视线在昏暗里逡巡,最终定格在少年仰起的脸上——那双眼睛,漆黑的瞳孔盛着漫天星汉,是这阴冷囚笼里唯一的光源。

他眸子深处,闪过晦暗的光。

“您在看什么?”星光系好最后一段绷带,“这几天,请小心使用双手。”

“……”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当——当——当——

牢房外传来金属敲击声。

十二下,不知是时间的问候,还是行刑前的倒计时。

铸铁大门外,拉赛尔的白大褂衣角被风卷起。他正在清点今日的“医疗耗材”,金丝眼镜链垂落在解剖图鉴的黑色标题上:《人体标本美学:论骨骼肌理的永恒性》。

墨水瓶在脚边倾倒,黑色液体顺着碎石路的缝隙蜿蜒,如同通往地狱的引路绳。

“汉斯·霍夫曼还在吧?”钢笔尖悬挂在标题上方颤抖,墨水滴落晕染,如似一朵诡异绽放的畸形蔷薇,“我可爱的实验助手,不应该缺席……”

警卫靴跟并拢:“长官,霍夫曼下士和费舍尔上尉待在一起。”

军医先生嘴角漾起涟漪:“那就请我们的勤务兵先生,来协助完成今日的标本筛选。若是费舍尔上尉不舍得,不妨适当施加些压力。”

厚重的皮靴声在囚牢长廊骤响,荷枪实弹的警卫停在他们面前,冷漠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星光不安地看向身旁镇定的长官,在警卫不断催促下离去。她留下药箱,里面备有足够的纱布和药膏。这恐怖之地,哪怕菲利克斯关在这儿,她也不想再来。

“汉斯,对付这种人,勾起他兴趣才有活路。”菲利克斯脸隐在阴影中,难辨悲喜,“记住,别让他扫兴。”

他无能为力,也暗自期待这场交锋的结果。

他们同为猎手,皆以星光为子,伺机而动。

【活下去。】指甲陷入溃烂的伤口,【只为我一个人。】

·

晌午的阳光燥热难耐,夏蝉在枝头拼命嘶叫。

油脂燃烧特有的腥臭自东北角的烟囱喷出,些许灰色于空中翻卷,那是来自焚尸炉的骨灰,在热浪中打着旋儿,宛如无数微型幽灵跳着死亡的圆舞曲。

合上手里的书,“午安,亲爱的汉斯。”拉赛尔已等候多时,“过来,站在我的身边。”

他今天一改往常的黑色装束,白大褂里套着身休闲装,别着新鲜的山茶花。

星光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炉灰簌簌,他镊起一片灰白,像展示蝴蝶标本般举到她的眼前:“汉斯,你闻到了吗?这是最纯粹的碳化芬芳。”贵族式卷舌音裹着甜腻的焦臭,“多美的磷光结晶,像不像婚礼上撒的碎钻?”

金丝眼镜链随着步伐轻晃,靴跟碾过地上的血渍,迸溅的脆响像碎裂的昆虫甲壳——恶魔正步步逼近。

不……星光后退半步,呼吸颤抖。

“过来。”他攥住她的手腕,指尖扫过她突突跳起的动脉,“带你参观一下我的‘收藏室’。”

远处传来铁轨摩擦的尖叫,透过栅栏,她见到两个骷髅师士兵正将新到的“货物”卸车。

有个金发小女孩摔断了脖子,脑袋以诡异的角度耷拉着。他们踢开女孩碍事的尸体,漂亮的布娃娃掉进泥坑,玻璃眼珠脱落,在地上滚了两圈。

“货物们”排成一队,麻木又惶恐地被驱赶着。

“你似乎对我们的焚尸炉很感兴趣?”拉赛尔注意到她凝滞的目光,“几年前我们改良过燃烧室结构,采用交错式通风设计,热效率提升了17%。”

星光收回视线,盯着脚下薄薄的一层灰烬,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响。

这段路很长很长,波兰六月的夏季,海德拉格尔集中营的天空一直飘着灰雪。

“你是第一次参观这里的吧?也算是托了费舍尔上尉的福。”年轻的军医突然笑出了声,“瞧瞧这场雪,据说焚尸炉凌晨四点的烟囱冒出的烟柱,会呈现玫瑰金色。骨灰飘落时,若逆光观察,会发现类似日冕的光晕。真美丽——”

他停下脚步,逼迫她和他一起观察,“你看到了吗,汉斯?”

星光逆光而望,所见即是地狱。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强装镇定,声线冰冷。

他们继续往前走,这是一条漫长的冥途绝境。

铁丝穿透的舌头在泥浆里搅出血色漩涡,十几个囚犯像牲畜般跪舔着地上的水洼。高压水枪将孕妇的产道冲出血洞,才成形的胚胎四分五裂,顺着水流卷进排水沟。

而不远处的操场上,一道凄厉哨声划破空气,“体能测试”开场。瘦成骨架的囚犯们背着沙袋竞走,落后者则被军犬撕开腿肚,肠子拖出三米远,在烈日下蒸腾出缕缕白雾。

拉赛尔拽着她朝那边走去,脚下的波兰少年抽搐着咽下最后一口气,看守蹲在一旁记录:“肌肉应激反应持续时间比上一组延长了47秒。”恶魔的钢笔尖蘸着少年颈动脉喷出的血,“看来肾上腺素浓度还要调整。”

星光扭头,目光落在沙袋漏出的灰白色粉末上,和烟囱飘扬的“灰雪”如出一辙。

“汉斯,你在害怕?”掌心传出的颤抖激起了拉赛尔的兴奋,他牵着她离开操场,笑出了欢快的语调,“马上就到实验室了,我的助手,一会儿你将见到一片不可思议的星空!”

星光厌恶地甩手,却未能挣脱。他们穿过种满毒芹的小径,踏碎满地鸢尾花瓣,在不远处,隐隐传来蔷薇的幽香。

推开实验室的铁门,福尔马林的气味裹挟着腐臭扑面而来,像湿冷的舌头舔过,黏腻恶心。

三十平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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