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对蒋骁有所防备。”单无忧和林忆离开后，单无忧淡淡道。
“蒋骁和我一样，是个好人。”
本来乖乖听话，打算不再对蒋骁设防的林忆听到这句话后：“……你这么说我又开始怀疑他了。”
单无忧：“？”
她老实地闭了嘴。
“我看到那些画了。”林忆见对方陷入沉默，适时开口。
“中国画。桃木剑。所以你怀疑那个冤魂是中国人。”
单无忧正打算回应，这时听到钢琴旁的人开始尖叫。
一个目测有30多岁的女人突然将一个男人扑倒在地，拿着应该是从餐厅里顺出来的餐刀，发疯似的一刀刀捅向男人。
不知为何一个娇小的女人能有这么大的力气，男人被死死压制，只能拼命发出声音向周围人求救。
可是周围人只是一脸惊恐或是冷漠地看着，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
女人机械地重复着将刀插入拔出的动作。男人惨叫着，胸前被鲜血洇湿，血液随着女人的动作飞溅到两人脸上。她压制住男人，空出手来擦拭脸上的血液。红唇微张，她尖尖的舌头舔舐着手背上的血液，好像品尝到了什么珍馐美味。
单无忧看着这一荒谬的场景，不禁嗤笑一声。
随后冲上前去，一个飞踢把女人手中的刀踢了出去。
“快把他拉走啊！”冲周围人喊了一声。
女人向单无忧冲过来，单无忧自知实力不足，便一味闪躲。
两个人就在钢琴前玩起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周围人纷纷避让。
“他没气了。”玩家中一个人壮着胆子上前，伸手摸摸男人的脉搏，低声说了一句。将把死不瞑目的男人扔下后撤回了安全区。
“系统！系统！”单无忧听见玩家的话，立刻开始呼叫系统，“一位玩家把另一位玩家杀死了！”
“规则可没说杀游戏职员犯法吧。”不料女人轻蔑地笑了起来，整个面颊被肌肉牵动着扭曲起来，白净的脸上还残留着男人的鲜血，更显诡异。
她眼里全是怨恨，“你们都该死！”说罢就要抓住单无忧，不料被突然冲出来的林忆紧紧抱住不得移动。
“单无忧！你快跑！”林忆使出全身气力来控制着女人，冲单无忧大喊。
女人见挣脱不得，抬脚向后踹去。林忆不欲与她缠斗，默默忍痛挨下这一脚，却看着单无忧停在原地。
“快走啊！”林忆冲她喊道。可谁料那人只是整整因剧烈运动而发皱的衬衫，娉娉婷婷冲她们走来。
林忆：“……”林忆看着这样的单无忧，整个人都快吐血了。
不是与发疯的玩家纠缠而造成的，纯粹是被单无忧气得。
“三。”单无忧走近她们，伸出纤长五指比一个“3”的手势。
“二。”
“一。”
“玩家周某为了一己私利杀死李某，二人均被游戏除名。”系统的声音响起。林忆感觉怀里的女人的身体突然僵硬了起来。
她适时松开禁锢着女人的手，由着单无忧把自己拉到一边嫌弃地拍打自己的衣服，似乎要把那个女人遗留在她身上的痕迹拍打干净。
林忆回头，只见女人脱力似的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冤枉！真的是冤枉！”女人哭的凄惨，“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没有印象！”
“惩罚立即执行！”系统不去理会女人的哭嚎，自顾自地下达指令。
“且慢。”单无忧适时出声。
“我认为我们应该申请仲裁。”说罢又补充道，“这个女人好像被NPC附体了。”
“玩家周某杀死李某，这是事实。仲裁结果是允许系统为二人除名。”磁性男声响起。
是监察员一号。
“妈的。”单无忧骂一声，只好眼睁睁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女人和躺倒在一边的男人消失在眼前。
“BUG。”等人纷纷散去，单无忧叹口气说道。
“什么？”林忆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情，下意识问了一句。
“这个游戏八成有BUG。”单无忧揉揉发痛的太阳穴，强忍着不适向林忆解释，“按理说，游戏必须是正向的。即使过程不美好，但是结果往往都是引导人们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这个游戏从开始到现在，我感受到的只有满满的恶意。”先不说玩家本身可能有问题，总感觉NPC在有意无意推动人们向着恶的一方面发展。
“先是最明显的，NPC私自和林婕合作，借着林婕的手，让玩家自相残杀；再说数十号玩家，却只有一架钢琴；缺一张的钢琴纸……”单无忧真的感受到了疲惫，整个人靠在了林忆身上，“每一个情况，都可能引起纷争，深化人心底的冷漠。”
“可是正常来说，虽然游戏是恐怖的，是会死人的。可这是凤凰涅槃所必经的，它最后的目的总是引导人向好处发展。”
“但是，这场游戏，我感受到的只有人性的冷漠与自私。”
“所谓人心恶才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林忆补充。
单无忧叹口气。
“先去找林婕问个清楚吧。”
林婕坐在窗前，十指无意识地律动，像是默默弹奏着什么乐曲。
她目视前方，一脸麻木，眼睛动也不动盯着那片树林。
“林婕。”单无忧推门而进，“刚在一楼，是你让那个弗朗西斯附身在周某身上的吧。”
“你看啊，那片树长得多好。”林婕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林忆听着她的话，不由得想起之前单无忧的所谓把人埋土里滋养土地的话。
“对啊。是挺好。”单无忧在她身边站定。
“毕竟死了这么多玩家都埋在那里，估计都滋养成黑土地了。”
说着，又没心没肺笑了起来。
“所谓黄土地，黑土地，样样都用史丹利。”
“没有史丹利，就只能勉强用人代替啦。”
林忆看着单无忧平淡地说出如此瘆人的话，不寒而栗。
变态！为什么感觉她进了游戏更变态了？
不料林婕看上去很喜欢她的话，咯咯笑了起来。
“这是进了几次这个游戏啦？费尽心思每次进一样的本子，也挺难的吧。真的辛苦你了。”单无忧一脸关切。
“聪明人。”林婕呵呵一笑。
她这是第五次进游戏了，第一次进游戏时就与弗朗西斯签订了协议。
她帮弗朗西斯杀死那些玩家，利用玩家存活数低于百分之十自动结束游戏的规则使自己活下来。
两个人相当于相伴相生的关系，所以她每次都会进入这一场游戏。
“其实本可以不和我一物换一物吧。毕竟她会弹钢琴，让她替你就行。而且，弹钢琴作为弗朗西斯杀人的禁制，即使你弹了，她也不可能杀你。”单无忧其实心里也没底，但是跟着林忆时间长了，自然也懂得如何把自己想确认的事诈出来。
“但是演戏嘛毕竟要演全套，所以还要顺着我来，装作很高兴的样子来和我交换。”
“聪明。”林婕惊奇又带着些许赞扬地看向单无忧，“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
“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让你感觉我不是新手。”
“可能……你杀死恩肖不成，假装自己被杀的时候，演技不太行。”单无忧怜悯看她一眼。
一旁的林忆：“这就是你当初果断不再审问的原因？”
单无忧：“不是啦，我真的就是想吃饭了。”
林忆：“……”
“我很喜欢你，所以你会被最后……”林婕望向单无忧，做个抹脖子的手势，“毕竟这么懂我的人不多哎。”
林忆黑着脸上前把单无忧拉地离她远一点。
“你既然这么喜欢我，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不料单无忧甩开林忆，可怜巴巴看向林婕。
“我放你条生路，那我自己呢？我怎么办？”林婕好整以暇地看着单无忧，“百分之十，就能活一个哎。”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个信息。”林婕冲她笑笑。
“你们是冤魂阵营的吧，很抱歉的是，你们一时半会是找不到冤魂的。”
“她被恩肖亲手困住了。”
林婕还想说些什么，不料脸色突然一变，推开单无忧站起来，狂奔出门。
“跟上她！”林忆低声道，扶一把单无忧后率先奔了出去。
单无忧：“？”
“不是……我说，为什么我们要去追这个疯女人？我们不是要去找小孩？”单无忧勉强跟着跑了几步，扒拉着楼梯一脸哀怨。
死腿快跑啊，怎么关键时候不走了？
娇小的女人像直接滑下楼梯似的，奔向二楼的一间房间。
好在在警校的时候晨跑习惯了，林忆费了些许力气便跟上了林婕，看着她左拐，闯入一间房间。
房门大开，殷辰几人围着一个被捆在椅子上的男孩。殷辰拿着把刀，刀尖漫不经心地在男孩脸上滑动。
但是男孩好像丝毫不惧怕闪着寒光的刀刃似的，玻璃珠似的大眼睛瞪着殷辰，面无表情。
“住手！”林婕大吼一声，竟然是一个沙哑女人的声音，带着严重的翻译腔。
她被弗朗西斯附体了。
等到单无忧累的气喘吁吁摸到这间屋子的时候，林婕和男孩已经离开，地板上躺着殷辰和他女伴的身体。
殷辰的女伴脖子上被捅了一个大大的口子，看得出来她尝试堵住伤口，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较量过死神。
弗朗西斯利用规则又杀死了两名玩家。
“这两人死了？”单无忧上气不接下气，抓住林忆的手，确认这人没有受伤后，问道。
“殷辰他们好像威胁她和恩肖的儿子，也就是肖恩来着，然后被弗朗西斯反杀了。”
林忆木着张脸给单无忧顺气。
当弗朗西斯附身到殷辰身上的时候，她还试着在林婕眼皮子底下和肖恩混个脸熟。但是小男孩就如一个布娃娃，直勾勾看着两个玩家自相残杀，丝毫不理会她的示好。
“然后呢，你就放他们走了？”单无忧好不容易顺过气来。
林忆：“不然？”
林忆：“他妈妈说附身就附身，我还是挺怕死的。”
“哎呦，林大警官也怕死啊。”单无忧缓过气来后打趣。
林忆：“……”
“殷辰绝对没死。”单无忧伸脚拨拉拨拉身边的尸体，冷冷一笑，“我们以后还会再见他的。”
他的女伴倒像是真死了。不过看样子殷辰也没多在意这个人，充其量算身边一个顺手的工具罢了。
“对了。”单无忧见林忆一直沉默，担心对方被吓到了，于是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妈当时就跟我说，你很懂事：虽然从小就胆小，但是还是决心和你父亲一样考警校，服务人民……”
“什么？”林忆皱眉，“你见过我母亲？我怎么不知道？”
“嗯……”一向口齿伶俐的单无忧哑口无言，疯狂思索应该如何应付过去。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都跟你说了什么？”林忆皱眉，她家一直不同意她和单无忧的事，她也不敢把单无忧介绍给父母认识，就怕女孩受欺负。
“殷辰他们没有找约瑟夫去，那一定会有人去找约瑟夫打听线索。”单无忧头脑飞速运转，最后选择放弃应付，生硬地转变话题，“我真的没有想到，殷辰他们会对一个小孩子动手。”
林忆：“……”
“太不是人了！”单无忧一脸痛心疾首。
你就连编个理由都懒得编？直接跳过？
但是通关更为重要，林忆还是冷着脸点点头示意单无忧说的对。
“咚咚”
门被敲响，单无忧恍然似的笑一声。
“好了，同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