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会不会说的谎话？”谷雨蹙眉，她对这个小男孩印象可不好。
先是那个死去的玩家在日记里写，约瑟夫说这个小孩不是好人。等到她见到这个人时，更加坚定约瑟夫没有说谎。
小小的人，长得跟洋娃娃似的，特别是玻璃珠子似的眼睛，多看几眼都感觉瘆人。
“我倾向于他说的实话。”单无忧回答，欲言又止的样子。
“为什么你要主动上前弹奏一首钢琴曲？为什么恩肖听到你弹的不是既定曲目时，没有害你？”谷雨问出了藏在心中的问题——她就是被这个问题困扰，甚至都不继续等饭就急着上楼想找单无忧问清楚。
谁知道事情就是这么凑巧，阴差阳错，遇到“队友”抄自己的老巢。
“这种解决不了问题誓不罢休的气势……”单无忧咂咂嘴，“学霸无疑。”
“可得活着出去啊，等着你为社会做贡献呢，人才。”拍拍谷雨的肩膀。
谷雨：“……”
“你不要回避问题。”
谷雨“啪”地一声把肩上的手拍下去，“快告诉我，林忧都说了，我们是队友。”
听到林忧这个名字时，单无忧脸上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哦——”
“行吧，现在我高兴，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吧。”
“恩肖是聋子。”
“至于为什么弹那个钢琴曲……你不是说的，那个沈婉是台湾人？台湾的流行歌曲我只知道这个，就胡乱弹弹呗。”
“你怀疑沈婉就是恩肖的第二个太太？就是那个冤魂？你想用这种方法把她弄出来？”谷雨脑子转得快，跟上对方思路后嗤笑，“别傻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况且，这不是恐怖电影，怎么可能有这种感化灵魂的情节……”
蒋骁：“……”
“那什么，”蒋骁撞撞谷雨，“你面前的这个队友，你光知道她是游戏职员，你知道她具体是干什么的吗？”
“写手。她是剧本写手。”
“而且，一共就死了和豪华房间不搭的中国画、桃木剑，你正好捡到一个中国女人的日记……”林忆试图举证。
谷雨：“……”
对不起，我好像刚刚说话声音大了？
“那你既然是写手，为什么不知道通关的方法？这些可都是你写的。”谷雨不死心。
林忆也顺势看向单无忧。
其实她也很好奇这个问题，只是游戏里的单无忧和她记忆中的单无忧好像不太一样。
单无忧变了很多。虽然表面看上去还是大大咧咧吊儿郎当，但是林忆很清楚地能意识到，躯壳如常，但是她的内里已经让林忆感到了陌生。
林忆甚至都开始看不透面前的这个人。
所谓最陌生的熟人？林忆自嘲。
是游戏。
是游戏这个奇怪、陌生、充满诡异的东西，成为了改变单无忧，阻挡在她和单无忧间的厚障壁。
她想突破这层墙壁，把单无忧带回去。但是她们都清楚——不可能的，她们无法回到过去。
林忆不清楚分手后单无忧的生活，不知道单无忧是什么时候加入的这款游戏、不知道在自己进入游戏之前，单无忧自己一个人过了多少个关卡，又差点陷在哪些关卡里。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林忆默默想着，伸手拉住了身边单无忧的手。后者顿了顿，轻轻攥攥林忆的手掌，示意她不要担心，随后淡定开口。
“游戏怎么可能允许天眼玩家出现？”单无忧似笑非笑，“我这部分的记忆早不知道被谁清了。”
“但是思维。”素白的手指点点太阳穴，“惯性思维，是清除不掉的。”
“懂了吧？下回升级一下清除记忆之类的机制。”单无忧抬头，眼眸含笑喊了一句，不知道是喊给谁听的。
“我们现在已知桃木剑是想封住冤魂的、圣经和十字架是封住怨灵的。桃木剑被动了，十字架无影响。只能说明有人想让冤魂出来，又不想减少对于怨灵的压制。”
“既然桃木剑之类驱邪的东西不是你动的，那另有其人早就在那上面动了手脚。”迅速回归正题的单无忧开始一一排除，“首先，排除这群玩家，一看素质就不行——”
玩家林忆，玩家谷雨：“……”
全方位扫射？无差别攻击？
“他们也不想想？这是游戏，不是艺考。怎么可能弄专业性这么强的东西来？顶多障眼法。”蒋骁叹口气，“所以从一开始，想着去学钢琴就是错的。”
“这是为了引开我们，防止我们接近真相。”
“我倾向于是NPC内部就不统一。”单无忧顺着自己思路说下去，“约瑟夫和恩肖一看就是一伙的，至于小肖恩嘛……”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想表达的东西不言而喻。
“他为什么要去山顶？他去干什么？为什么看到玩家后慌忙逃走？”
“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办？”谷雨接着说。
“所以你应该把那个日记贡献出来了。”单无忧似笑非笑。
谷雨：“……”
闹半天，这个狗der在这里等着她呢！
不情不愿交出日记后，谷雨不自觉开始嘲讽。
“繁体字，能看懂吗？可别不懂装懂。”
单无忧懒得理她，顺手打开谷雨的卧室门走进去，一屁股坐在床上翻看起日记来。
谷雨：“……”
不要脸！好不要脸！
“她看得懂，她是也是汉语言专业的。”林忆护短道。
谷雨：“……”
“不是，你们什么关系啊？这么护着她、信任她，也不怕她把你卖了！”连自己信任的人都向着单无忧。是可忍，孰不可忍？谷雨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把憋了一肚子的气发了出来，“非正常女女关系？”
向来高傲的她，在单无忧这里被捉弄地团团转，偏偏自己还揪不到对方的狐狸尾巴，怎么能不气？
结果她听到林忆沉默了几秒后开口。
“对。我是她女朋友。”
谷雨的气顿时消了——与其说气消了，不如说她直接愣了。
她也猜疑过二人的关系，但是当自己猜测的结果摆在自己面前时，还是无可避免地震惊。
这这这，这活的拉子！
#妈妈我看到了活的拉子#
而此刻，林忆的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她竟然以这种方式，单方面和单无忧复合，并且大方承认了她与单无忧的关系。
蒋骁、林婕、谷雨、肖恩。林忆知道这是恐怖游戏，可是单无忧周旋于这些人之间，真的让自己很没有安全感。
她担心自己被再次抛下，所以一直自认为冷淡地对待单无忧复合请求。
所谓没有希望未来自然不会失望。
可是，想到单无忧未来会跟别人在一起，林忆可以假装不在意，但是内心稍微一设想到那个画面还是接受不了。
所谓假装不在意，其实是最严重的占有欲。
想把这个人拴在身边，想让全世界都知道——
她是我的。
我一个人的。
坐在床上的单无忧却丝毫不知，自己竟然在这种情景下，多了个女朋友。
“你们过来，我发现了一些东西。”置之事外的单无忧抬头喊他们，回应给她的是三道意味不明的目光。
单无忧：“？？”
楼梯道突然响起嘈杂人声，是玩家们上楼了。
“走，我们出去说。”单无忧拿着日记站起来，“去外面说吧，我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过了一会
站在山顶坟头前的众人：“所以，你管这叫呼吸新鲜空气？”
“沈婉关于恩肖的描写很少。前期就主要写自己多害怕，后期恢复状态开始解谜的时候，把突破点放在了约瑟夫和小肖恩身上，忽视了恩肖。”单无忧刚想拿出日记本确认一下，但是天色已晚，昏黄的灯光不足以支撑她当场查证，只能作罢，“她对于恩肖的描写，只有两句话。”
“他像是油画中走出来的。”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谷雨抢先回答。
“对。”单无忧赞许地点点头，“没想到你看见这两句话了？还以为你没看见呢。”
谷雨：“？”为什么感觉自己又被嘲讽了？
“你的意思是，与恩肖相爱，被留下的就是沈婉？”林忆下意识问道。
“我只是猜测，因为一切过于凑巧。”单无忧回复。
“如果冤魂真的是她的话，那么她留下这本日记的意图是什么？”林忆皱眉，“我感觉这些线索一定都有用，不可能没有价值。”
“她日记里写，她们当时的任务是实现冤魂的愿望。当时的这个冤魂是恩肖的前妻，也就是弗朗西斯吧。”单无忧说完这些，缓一口气，接着道，“这个玩家在探索的过程中，发现弗朗西斯的死没有那么简单。曾经有玩家看到有一个陌生男人在深夜偷偷在后山祭奠弗朗西斯，只不过后来就再也没找到过他。”
“不是恩肖？”蒋骁敲敲额头，“神特么狗血剧情？”
“弗朗西斯说过，自己爱着别的男人。”林忆回忆，“那个陌生男人可能就是她情夫？”
弗朗西斯爱着别的男人，被恩肖发现，恩肖杀死了她。后来恩肖遇到某玩家并与其一见钟情，但是没有注意到游戏在此时就出了BUG。游戏BUG使得弗朗西斯变成了怨灵，她不想看到他人的幸福建立在自己的尸骨上，于是将那个玩家杀死了，玩家成了冤魂。
可能弗兰西斯也打算过杀恩肖，但是后者放置十字架等东西使其不能得手。可是依赖于BUG，弗朗西斯依然具有杀人的能力，只是变成了在触发特定事件时才能行动。
比如弹钢琴。
而作壁上观的恩肖，乐于献祭别人换得自己的安稳。
一切看上去都很合理。
可是……那冤魂的愿望是什么？
单无忧叹口气。
明明好像离真相这么近，可是就是触碰不到。
“喂。”单无忧想了想，伸手掏出藏在身上的纸包，打开，“你们看一下这是什么。”
“这……”谷雨拿过来，借着有光的地方端详。
“这不曼陀罗籽嘛！”看了半天，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我还在……在哪里来着？见过它？”
谷雨把手背抵在额头上努力回忆，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总之，这是曼陀罗籽，剧毒。”学霸的果断和自信让她放弃回忆，直接得出结论。
果然。单无忧心说。
“有没有可能，恩肖就是用这个毒死的弗朗西斯？”单无忧伸手拿过毒药，“找到它时，它被藏在了餐厅。在吃饭时下毒确实是最优选。”
“你说，要是把这玩意再烧给她，威胁到我们生命的怨灵问题，会不会就解决了？”单无忧笑的一脸阴险。
众人：“……”一脸无语地看着单无忧抒发奇思妙想。
“我认为不如试试。讲真，现在弗朗西斯就跟定时炸弹似的。万一哪天她附身在你我身上，直接怨灵BUG加上规则，轻松弄死两个人。”单无忧说着，走近蒋骁，把胳膊伸向他的后腰，像是要搂住他。
林忆：“！！”
林忆在谷雨先是懵逼后是怜悯的眼神中炸毛。
“单无忧！”
“嗯？”后者一脸无辜，白皙的手拿着刚从蒋骁那里弄来的打火机，“干什么？”
林忆：“……”
林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