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月在产屋敷的宅邸里住了下来,正如她所说,她只是有点小机灵。所以产屋敷的安排,她没有弄懂,只是搞清楚了自己该出场的时机。
产屋敷耀哉感慨,须月真的是个很松弛的人啊。
这让须月很羞愧。
和产屋敷耀哉比起来,她差远了吧。不如说她和松弛这个词完全搭不上边。
只是她不习惯做计划,没有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的本事。
而且,随心去做,好像才能让她得到更好的结果。
就像这次,让桓管理药剂,纯自动教学。根本就是乱来但是达到了目标的做法。
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过得明明很短,须月却觉得每天都在拉长。
产屋敷耀哉病得太重,没有办法说太多话,甚至难以吞咽了。
须月见到他也心烦意乱,干脆离开,让夫妻两人互相依偎。
我妻善逸和不死川玄弥紧张得一直练习。
珠世夫人反而很淡定。
她说她只是太注意形象了,须月才是真的淡定。
须月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在注意形象,太端着所以让人误会。
不过说到紧张,心脏跳动是有些快啦。
让她激动得很想做些什么。
比如以超快的速度抱住天音夫人逃跑什么的。
“感觉雷之呼吸的口碑又要变差了……”
不多时,珠世夫人想到关窍,她说:“救下主公大人这种事,只会是锦上添花。”
这话说得好,不愧是有些成熟气质,又行事妥当的珠世夫人。
须月更加不舍了。
她问:“您真的不想活下来吗?那是我们共同迎来的胜利啊。”
珠世对于须月口中的尊称很感到意外和荣幸。
她安详地望着于她而言如同砒霜的太阳,“我已经想好了。”
“但是愈史郎……”
“愈史郎,他的心性还不成熟,就拜托你们多多担待了。”
“……”
须月还是想劝,却不知从何劝起。
总归是对失去家人没什么实感,总归是不明白背负罪孽有多痛苦。
她什么都不知道,但还是好想让对方过下来。
珠世的状态让她感受到了痛苦,也许活着确实是折磨。
而对于自己的命运,她倒像是看到了希望……
很多话变得不适宜。须月只能闷闷地说上一句请想开些。接下来就只能靠祈祷。
不过活那么多年也确实足够了啊。
她潜意识里这么想。
如果是她,活到大家都死去了。可能都会看腻自己的样子。
只是可怜愈史郎,一定会很难过。
大家都会很难过。
蝴蝶忍她们也……话说回来,还有很多人什么都不知道呢。
须月一下有些心虚,又有点胜利者的骄傲。
只有她知道计划。
她还要和产屋敷耀哉一起瞒着大家。
啊,到时候不会被围攻吧。
把悲鸣屿推出去做挡箭牌吧。
心里一股火越烧越高,须月放任自己胡思乱想,各种呼吸法在脑海里乱来。
一切都很美好,她又找到了解决办法,大家也都各有可爱之处。她很知足也很幸福。
接下来大家会齐心协力,施展出自己的最强本领,一切一定会和她的前半段人生一样顺利!
要看到蜜璃的婚礼。
要看到善逸他们长大。
要……
想不到更多了,不过,能和大家一起一定就很好。
这么靠想象消磨时间,须月的动作也维持着跳脱,浑身发热,心脏加速。
嘴上说着状态很好,实际也很好。
就是,过于热血沸腾的状态让我妻善逸有些害怕。
“玄弥,接下来要大战了啊……”
同样热血沸腾的不死川玄弥皮肤泛红,青筋暴起。
“喂,你可别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我妻善逸呜咽一声,他也不想的,只是实在害怕,不明白为什么别人能这么精神。
“好了,今晚也要打起精神。”
“啊?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
“我白天睡不着。”
不死川玄弥不说话,只是挥手。
“砰——”
打晕就能好好睡了吧。
目睹这一切的须月思考两秒,给了不死川玄弥一个赞赏的眼神。
不死川玄弥别过脸,在自己的位置躺下了。
须月转悠一圈,也回房休息了。等到晚上,她就躲起来待命。
问她躲谁?
当然是躲无惨。
但是无惨不一定今天来。他们只是日复一日,每天都不松懈地做着准备。
奋斗了那么长时间,区区十几个晚上,他们又怎么会忍受不了。
今天也是一样。
我妻善逸打着哈欠,却是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回头一看,不死川玄弥瞪着眼死死地盯着他。好像有点气音,就能当场行刑。
缩了缩脖子,往须月身边挪一挪。他放空自己,以为今夜又要煎熬地发一晚上呆了。
手腕突然被握住。
紧紧的,很痛。
发生了什么吗?
我妻善逸慌乱地四下张望,没看到其他人传出信号。大家只是都紧张兮兮的。
师姐,怎么了?
须月的视线放在了他的耳朵上。
让他去听?可是他没听到什么……
等等。
好像是出现了新的声音。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我妻善逸庆幸自己身上贴了隐蔽自身的符纸。
没事吧,没事的吧。这东西很有用的吧?
他拼命地分辨往日轻松就能听清的一切,接受着身边所有人投来的信任目光。
听着主公大人与鬼舞辻无惨的交流。
只恨自己胆子这样小,光是维持表面镇定就已经筋疲力尽。
他们可以做到吧。
做不到也要做啊。
我妻善逸,这是一场不能输的战斗啊!
他要做到。
他要分辨一切声音,要掌握动手时机,要用出最快的速度,要抛下所有意外。
一定要救下主公!
“就是现在!”
热意已经透过木板,蒸发了藏身处的空气,火焰距离炸药引线不过毫米。
所有人在听到指令后才划开木板,半点时间也不敢浪费。
已经没功夫在意鬼舞辻无惨了。
须月抱起天音夫人,我妻善逸抱住产屋敷耀哉。跟脑海中无数次的演练一样。
下蹲,转身,踏步。
自己视线里的一切也都是残影。
巨响之后,耳朵也嗡鸣阵阵。
他们顾不上什么炸药,能做的也只有向前。不死川玄弥却直面了火光和冲击。
他站在离开的路上蓄力,看到两道电光的同时张开了嘴。
犬牙尖利。
声波强劲。
在爆炸之中立做一面防火墙,阻断一条死路,开出半条生路。
借来的血鬼术压制不过半秒。主公准备的炸药确是巨量。不死川玄弥甚至来不及挡住脸,就被掀飞了出去。
远处的须月和我妻善逸也没逃过。只是他们离得更远,受到的冲击更小。
把人护在怀里,更是大大减小了产屋敷耀哉和天音夫人受伤的可能。
这一切都和计划中的一样。
只一点,须月没预料到他们会被气流扰乱,没法安全落地。
狼狈地摔在地上后,须月不敢停顿,马上爬向产屋敷天音。
“不,看看主公大人怎么样!”
须月依言抬头找人,撞见我妻善逸惊慌失措的瞳孔。
产屋敷耀哉正躺在他怀里,不出意料昏迷了过去。
愈来愈孱弱的身体,连日常生活都支撑不了,现在这样也是当然的。
只是,须月也是第一次看见绷带下满脸的紫色瘢痕,心里多少有点难过。
她深吸一口气,扶着天音夫人过去,“主公大人就交给您了。我们……”
发型凌乱,姿态慌张的产屋敷天音开口打断,厉声道:“你们现在就走,赶在大家到来的时候出击!”
须月哑口无言。
看着他们贴好符纸,被冲出来的隐带走。须月默默回身,带着两个少年重回宅邸。
期间他们看到柱赶去的身影。
产屋敷耀哉真是算计的好啊……
三人低着头加入赶路的阵营。就算刚刚救下了主公,也无法放松心情,
一是鬼舞辻无惨的大名就像一座山,沉沉地压在心头。
二是身边人的安危,无法不担心。
三是……须月想让大家保留对主公逝去的愤怒。准备隐瞒现实。
她是为了大家好!但是,也确实没脸见人。
跃上断裂的墙壁,四面是柱级剑士们,须月不敢多看他们的脸,只随着他们愤怒的目光望向鬼舞辻无惨。
这一望,令她心惊胆战。
珠世夫人!
她的身材在鬼舞辻无惨的对比下,显得格外娇小。露出的脸是如此脆弱。
盛怒的无惨不会放过她的!
须月知道这是她的计划,但是压下救人的念头是那么的难。
被融入无惨的身体……
这太恐怖了!
一切的不舍与难过,化作对于鬼舞辻无惨的不满。
它算什么啊!
这个垃圾,也值得大家为它而死?
怒气正盛,须月听到悲鸣屿行冥刻意地大吼。
“无惨!”
“是无惨!”
“这个男人,砍断了脖子也不会死!”
后来的计划,告诉他了吗?
明明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她居然还在想——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对不起了大家,真的很抱歉,但是,就这样带着怒火战斗吧。愤怒是最大的催化剂。
就算是她,想到珠世夫人献出生命了,都平白多出几分力气。
所以虽然很对不起,还是请大家痛苦一阵吧。
事后一定会赔礼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