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是不喜养这些小动物的,倒是钦安喜欢。我看他原先就不爱说话,部队回来比以前更少了。倒是养了这只兔子,人才开朗了些儿。”
临走,兰庭芝发现屠苏阳的裤腿破了,让宫城送送人家顺便去先施公司买条新的赔人家。
唐泰斯怎么不直接朝他腿上狠狠咬一口,宫城心里嘀咕。
“裤子不用赔,你赔……陪我,陪我散步顺道儿送送我?”屠苏阳舔着脸。
“你还好意思说?”宫城觉得屠苏阳的脸皮简直炸弹都轰不穿。
“我怎么不好意思了?你要好意思承认,我说真话也成。”屠苏阳耍无赖般凑到宫城耳畔。
一丝气流钻进耳道,痒痒的,宫城捂住耳朵。瞟了他一眼,嫌弃地和他拉开距离。
送到楼下,宫城就要打道回府。
“宫城,你不上去坐坐?”
“不去。”宫城头也不回,冷冷丢下一句。
“上回儿你东西落我那儿了,还要不要?”屠苏阳见宫城不上套儿,幸亏留一手。
宫城停住脚步,转身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那是你未婚妻吧?”
宫城一听,掏出钱包,翻开,果然没了。
“你还我!”宫城向他讨要。
“你跟我上去,自个儿取呗。省得我再给你送下楼。”
虽有片刻迟疑闪过,却被屠苏阳合理的解释蒙混。
屠苏阳将钥匙插进锁孔,转动。宫城感到莫名心慌,下意识悄悄后退。已然下定决心要走,人已转身却被拽住手臂被迫转回身。
咔嗒!
锁门。
宫城受困于床尾。腰抵着床栏,两手一左一右扶住。
屠苏阳贴得近,宫城不得不大幅仰起头才能和他视线相对。
没有开灯,四周一片昏暗。
屠苏阳的眼底却溢着光。
宫城下意识要逃,撞上屠苏阳结实的胸肌,紧接脚下一轻,被人腾空抱起架到肩膀,绕到床边。
“吱呀”一声,床面微陷。
“嗯呃!”宫城惊慌得撑起身要下床,被屠苏阳按回床上,整个儿躺平。
一颗脑袋如同京巴犬的狗头埋在宫城胸前感受心脏的搏动。
“宫城,帮帮我!”屠苏阳忍耐着某种诉求恳求对方。
“你让我怎么……”
“我从你家忍到现在,”屠苏阳抬起下巴支在他胸口,仰起脸可怜兮兮,“你看看……”屠苏阳撑起身体贴着宫城将诉求挪到下三路。
“你……他妈!”宫城推开屠苏阳,从他身底下逃脱刚坐起来,一股牵拉将其整个背撞在床头。
一左一右,屠苏阳有力的手臂又一次将他困在其中。宫城如同一只困在笼中的兔子惊恐地盯向头顶上方的人。
“啪——”屠苏阳摸出,拍在床头柜上。
宫城余光扫到一寸大小的白色拍在案头,立刻伸手去抢被屠苏阳一掌攥住手指蜷回掌心,勾着他的手举到半空。
照片近在咫尺。
本不想用下作手段相挟,怎奈今晚他不想轻易放走宫城。
顽抗的手腕一松懈,“哐”一声撞到床头顺势滑下。
伴随两人急喘的呼吸声趋于平静,宫城率先开口:“还给我。”
屠苏阳第一次意识到宫城那独特的嗓音发出妥协竟会是这般动听。
“结束就还你。”屠苏阳靠近,俯身试探攫取宫城的唇。
意料中,宫城撇开了脸。屠苏阳也僵在原地保持等待没有吻下。
“不准上我家找我。”
“好,我答应你。”
屠苏阳用力吻上去,迅速分开,用鼻尖蹭着宫城的鼻子保证:“说到做到。”
屠苏阳刚要重新吻上去,宫城却奋力错开凑到他耳边用不服输的口吻挑衅道:“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屠苏阳眉头一皱,“嗷呜”一声埋进宫城颈项。
狼,狩猎兔子时最先咬住的是兔子的脖子。
(此处省略)
“不……不行!”
宫城拼命推开他,让他的诉求无法宣泄于内环境,尽数宣泄于外。
屠苏阳双手撑在身后,意犹未尽的涣散中带着几分诧异望着大开大合躺在床上的宫城。
宫城侧过身,夹紧双腿,缩紧上身。目眶中盛的泪水打湿了枕巾。
那一刻,良心如同被刺痛,屠苏阳拉过被子想替他盖上,怕他着凉。
啪——
清脆的一巴掌重重甩在屠苏阳脸上,格外响亮。
宫城误以为屠苏阳要触碰自己,不想搭理挥开他罢了。谁料伸过来的不是手,是脸。
屠苏阳被打得偏过脸,一言不发。
宫城将脸埋进枕头,攥着枕巾,内心恐惧到了极点。他紧闭双眼,眼泪顺着鼻梁不断滑落。
屠苏阳替宫城盖上被子,抚摸着他顺滑的头发顺势在对面躺下。
宫城悄悄地睁眼看向对面,黑暗中那双发亮的眼睛。
“没事,该打!”屠苏阳安抚宫城的情绪,“睡吧!”他替宫城掖了掖被子。
宫城翻身,不想面对屠苏阳。
屠苏阳温暖的手掌扶住他要转向另一侧的脸庞,轻轻扳回。“你别动,我背过去。”
宫城不想看到他,屠苏阳明白。
背后传来转身的动静,宫城是连他的背影都不想面对。
屠苏阳难受,他难受不是宫城不愿和他面对面,是宫城竟觉得自己会掌掴他。
他在宫城心里竟是这般?
昏暗的路灯下,宫城捂着肚子些许踉跄地走着,他试图拦一辆黄包车却事与愿违。
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悄尾随其后,见前面有人迅速躲进窄巷。
一个浑身酒气的醉汉经过宫城身旁撞了他一下,宫城侧了下身,醉汉醉醺醺地原地踏了一圈冲其叫嚣:“没长眼?”
宫城没理会,低头继续走。
醉汉没走几步迎面撞上一面人墙,抬头就要骂,却被对方气势威慑。
屠苏阳瞪了他一眼,醉汉见对方不好惹识趣地绕道。
门一关,屠苏阳就睁眼了。
料到宫城不会过夜。听到穿衣服的窸窣声,屠苏阳假装熟睡。等宫城一走,立即起身检查抽屉,宫城居然没忘记拿走照片。他在取蛇油时故意将照片扫进抽屉就是为了不让宫城发现。
他以为宫城会忘,他倒是希望他会忘。
“到底是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我算什么东西?”屠苏阳揶揄一笑。
夏夜的风沉闷中带着一丝舒爽,马路两边的路灯下飞蛾盘旋。明知路灯的温暖会灼伤翅膀甚至体无完肤却仍贪图这一刻的温存奋不顾身。
吴妈开灯见是宫城,悬着的心放下。大晚上的,她还以为遭贼了。
“少爷,你找什么呢?怎么不开灯啊?”
宫城拿着刚翻找到的咖啡,拧着瓶盖。
“咖啡,找到了。”
“少爷,这么晚了喝这玩意儿仔细睡不着。”吴妈好意提醒,上回儿太太给她尝了一小口,她整宿没睡。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晚点睡。”宫城不紧不慢回答,手上已经冲好一杯咖啡。
“那您忙完了,记得早点休息!”吴妈见宫城上台阶都不稳,心疼他的身体。
一喝咖啡就拉肚子,家里人甚至吴妈都不知道。
尽管最后推开了屠苏阳,但诉求的余温令宫城不安,总觉得有东西,不干净。
宫城蹲了很久,接着放水将整个身体泡进温水中。
宫城盯着水面眼眶愈发酸涩,盛怒下溅起一片水花。
尤其是想到淑华,心里愈发愧疚。
屠苏阳抱着手臂,背靠树干,一口一口吸着烟。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宫城房间。
灯灭了。
窗户、阳台瞬间随着屠苏阳不安的心一起笼罩在一片灰幔下。
屠苏阳站直,任凭指间的半截香烟燃烧,良久将视线挪开。弹掉烟头,鞋底碾过烟蒂蹦出几簇跳动的火星。屠苏阳拢了拢西装外套。
这一走,少则半月,多则两月。
“不知到时还能不能全胳膊全腿地来见你。”屠苏阳苦涩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