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元初抬回客房,见县医赶来才走。
只是镖师们见佩兰把他们轰出房门,待到县医开了方子喂了丹丸后出来,才得知,雇主是名女子。
虽是惊诧,但他们只对雇主负责,在房门外轮流守夜。直到清晨破晓,没等到雇主醒来,却是等到一身官服,头戴金冠的硬朗男子,握鞭佩剑而来。
他们才有拔刀之势,就被这位渊渟岳峙的男人身后,那一众侍卫轻松按住拖远。倒不见他破门而入,就站在门口等着,直到女子拉开门。
所有人看得清楚,冷元初在见到温行川那一瞬,眼波翻涌的,尽是恐惧与崩溃。
温行川绕过冷元初走进这间客房,见这已算溧水县叫出名来的好驿馆,却是屋内气味难闻,床榻柜子破旧,哪里比得上王府?
回头再看跪在地上的妻子,一身不知被谁穿过的短打麻裙,肘间已磨出小洞,摆尾没有绲边,麻线松垮拔丝。视线移到她头上,草草抓起一个圆髻,的确是一路扮成男人的样子,逃到了这里。
再瞥见同样跪在地上的佩兰,“去把你家小姐扶进来。”
佩兰听出郡王压抑的怒火,起身躬着腰,快速踱步到门前,把冷元初扶回榻上坐好,再关紧房门,跪在门边。
长久沉默。
“你要回绍兴?”
冷元初抬头望着温行川愠怒的双眼,不敢说是,亦不敢说不。
“为何不与本王说,也不与父王母妃说?”
见她迟迟不开口,温行川把剑解开摔在桌上,“说话!”
冷元初被他一吼,压抑恐惧的防线破开,再度从床边跌跪在温行川脚边,揪着他的衣角,抬着泪眼问他:
“我父亲,真的要被革职吗?夫君,看在可怜我的份上,求请陛下饶了我的家人吧!”
温行川恨她一贯这样,只在利用他时对他浓情蜜意,摆出小女子的娇态!
却又心痛于,他苦寻她十余载,怎就这般阴差阳错,要他得到恩人的身,却始终得不到她的心!
他蹲下来,高大的身影完全包裹住冷元初。抬起大手托捏住她整个下颌,要她保持看他。
“你不是早知这一切?否则何苦费力帮下人去了奴籍,又机关算尽策划这么一场?冷元初,你最是聪明,既然早知你娘家难保,为何选择如此狼狈下策,而不是早些跪下求我!”
温行川的心情亦近崩溃,完全理不清他到底要说什么,见妻子只落泪不吭声,径直将她拦腰抱起,剑挑案角的帕子覆在她的脸上,绕过佩兰走出客房,下楼将她塞进早已预备好的马车回城。
疾驰的马车要冷元初翻肠倒胃,纵使再快,入了城门已是夜半。
马车才停,冷元初以为到了王府,勉强收了气力掀开车帘,却看到越国公府那朱红大门刺眼的封条。
她不管佩兰的阻拦,急急跳出马车奔到门口,拍着门大喊母亲,却被跟上来的温行川一把抓回来,搂在怀里动弹不得。
“姆嬷!你们把她关去哪里?我要见她!”
“走的时候不与父母讲,现在想起了?”
“我真的错了,夫君,求求你,告诉我为何会这样……”冷元初抬起泪眼看向温行川,“我自知私自逃跑,惹怒了你,可求求你,放了我的家人吧!我再也不跑了……”
温行川把已经哭到没有力气的妻子抱回马车,再行至亲王府,在寂静的深夜里悄悄抱着妻子回到仰止园,亲自为她沐浴更衣。
看到她腿间的淤青,温行川拧眉,为她擦干身子后抱回床榻后,取了药膏用掌温化开,覆在其上。
此时冷元初未着衣物,不知他是否借着盛怒欺身而上,紧张他每一次的触碰,难控肌肤的颤栗。温行川感受到她的躲闪,扫了眼珠圆玉润的身躯,摔了药膏离去。
冷元初战战兢兢,直到五更才入眠。次日醒来,却见手腕处,垂挂一串银链,上面挂着一道金锁。
另一端,系在床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