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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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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枝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直到太阳照到头顶,她才慢慢腾腾从床上坐起来。

这是怎么了?她揉揉脑袋,只觉得浑身都有气无力的。

不对,昨天!县衙!钟成锦!

她急急下地,趿拉上鞋就要出去。棠花带着大黄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了进来,“阿姐,你醒啦?”

“我昨日怎么回来的?”栾枝赶忙问她。

“你的朋友送你回来的。她说你太累了,让我别吵你,还在家里守了你半夜,快天明才走呢!”棠花想了想昨晚那个慌慌张张的女人,要不是看阿姐好好地睡着,她都要动手把她赶出去了!

昨日是钟成锦把她送回来的!那那个贼人呢,怎么处理的?宋瑜怎么也出现在小院儿里?栾枝揉了揉脑袋,试图回想起更多的细节。

棠花给她倒了一碗水,“阿姐,外头乱哄哄的,黄阿婆她们聚在巷口说,县衙昨日失了火,陆知县的原配夫人给烧死了,新嫁娘陆小姐哭得快晕了过去,还亲自给她娘敛了尸骨呢!”

潘夫人死了!

县衙大火!

栾枝差点打翻手里的陶碗,不对,这不对!

脑中有似有一团理不开的线,缠绕着她,束缚着她!

栾枝又灌了一碗凉茶,慢慢回想。

把无关的信息都抛开,先从县衙招工算起。去小院儿送饭,陆小姐的赏钱,宋瑜莫名其妙的提醒,刘管事袖中的异香,发麻的身体,昏睡到现在,被烧死的潘夫人,这一桩桩一件件略显怪异的事情在她脑中逐渐抽丝剥茧,连点成线。

哪些又是意外呢?

宋瑜和钟成锦,还有那个贼人!

如果没有他们,自己会如何呢?

会晕在小院儿里!会被这看似无端而起的大火烧死!

原来如此!

原来这是个一早就布好的局,只待她入瓮,封死了门窗,再挫骨扬灰,永不见天日!

原来陆小姐给的五两银子,是自己的买命钱!

栾枝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遍体生寒!

“阿姐!阿姐!你怎么不理我?”棠花在一旁推推栾枝。

“啊!?”栾枝回过神。

“小圆儿在外面喊我出去玩儿呢。”棠花站在门边,一脸着急。

“去吧,早点回来。”

咣当一声,大门合上了,周遭忽然安静下来,栾枝四处看看,连大黄都跟着跑出去了。

真安静啊!就是安静地让人毛骨悚然!

栾枝起身,决定去外面晒晒太阳!

哗啦一声拉开大门,她跟宋瑜脸对了脸!

真是见了鬼了!

栾枝立马想合上门,宋瑜却长手一伸,抵住了门板,而后扭身钻了进来!

栾枝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能束着手,全身僵硬地抵住后面的砖墙。

宋瑜反手合上大门,看眼前的小娘子一脸惶恐,自己也愣住了。他本来是要出门去县学的,只恰巧在她开门的时候路过,看她见了自己慌着就要关门,脑子空了一瞬,就已经做了现下这种强闯民宅的登徒子行径。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进来?宋瑜一阵懊悔。

男人身量高,又挨得她略近了些,因此极具压迫感。栾枝不自觉攥紧了拳头,想着若是他敢轻举妄动,就给照脸给他一下子!

“咳!”气氛有些凝固,宋瑜清了清嗓子,先开了口,“谢娘子身子可好些了?”

栾枝一愣,他知道自己中了迷药!

“你知道刘管事给我下了药?潘夫人怎么不见了?昨日那贼人是不是被烧死了?”一连串的问句砸向宋瑜,他有些惊讶,她问的都是关键之处,这是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你心中既已有了答案,还需我告诉你吗?”宋瑜语气缓缓,曲腿靠在门边,跟栾枝此刻紧张的模样很是不同。

见眼前人不答,栾枝垂下眼睫,慢慢将心中所想梳理清楚,“是陆小姐!她要救她娘,所以刘管事招我进了县衙后厨,他准备把我迷晕,再一把火烧死我,好李代桃僵!”

“所以,昨日我去小院儿的时候就没看见潘夫人了,她已经被送走了!只是又恰巧遇到了你们和那贼人,而我因缘巧合救下了钟成锦,她又把我送回了家。但你今天好好地出现在这儿,陆小姐还能收敛一具尸骨,所以,被烧死的就只能是昨日的贼人!”

聪明!宋瑜在旁边微微点了点头。

栾枝下一秒就紧盯住他,声音里俱是冷冽,“而你呢,你做了什么?你提醒我早日辞工,说明你知道刘管事准备拿我当替死鬼!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潘夫人是你送出县衙的?那火是你放的?昨日的贼人是你烧死的?”

栾枝不知道自己话中是疑问更多还是肯定更多,只管一股脑儿地将心中所想抒散出去,好像这一切诡谲密辛见了这白日青天就能即刻烟消云散。

但她这话一说出口,就见眼前的男人渐渐收了先前的一副闲适模样,平日里总泛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也紧盯着自己。

栾枝心中警铃大作!

宋瑜直起身,慢慢逼近栾枝。

他现在后悔自己多的那句嘴了,本是看在这个租客还算省事的份上,才想着救她一救。可现在看来,无论是她昨日敢冲进来给冯正德那一下子,还是现在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怎么看都像一个天真又鲁莽的蠢货。

蠢货总是会惹些麻烦的!

“对!若不是冯正德横插一脚,此刻你就该被烧成黑灰,躺在陆小姐给她娘准备的楠木棺材里!若不是钟成锦救了你,你活该为那百十文的工钱搭上你的一条蠢命!”太阳照不到的门后,男人声音阴冷。

见男人冷着脸欺过来,栾枝不自觉地手抖,声量也明显拔高,“你承认那火是你放的了,你承认你们要杀我了!”

宋瑜扫了一眼四周,低下头,压低了声音,鼻息喷撒在栾枝颈侧,“蠢货!不想死地话就把嘴给我闭紧了!”

嘎吱一声,门被拉开又合上,栾枝透过门缝看着男人走远,僵着手脚拴上了门!

好可怕!这里怎么人人都会变脸!

宋瑜平日里一派君子端方,倒让她以为这人读的是圣贤书,走得是圣人之道,谁成想,他竟走的是□□!

栾枝心跳如擂鼓,抖着手回到屋里,她把这些日子赚的钱财都掏出来,将麻绳全都拆开,铜板叮铃当啷散落在桌子上。

拿一个数一个,数一个穿一个,穿一串系一串,等一箩筐钱都串好了,人也彻底平静下来。

陆小姐把尸骨一敛,县衙这事儿算是已经落下帷幕了,至于那个贼人有多大的来头,后事又该如何料理,想必她们也都能摆平。无论内里再有什么曲折,应该也都找不到自己身上来了!自此,只要离县衙远些,离宋瑜远些,应当是没什么大事了!

栾枝在心里默默推想几遍,拼命给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

她转念又想,哎!只是可惜了这些天的工钱!

————

小县城里,一件小事就足够街头巷尾讨论几天,何况是县衙失火,还烧死了人这等大事。如今已经过了大半个月,栾枝还是听见旁边的茶摊上有人在议论。

“年前还在见山寺遇到这知县夫人去进香,看着年纪轻轻的,旁边还带着个小娃呢,竟被烧死了!”男人喝了一口茶水,饼大的脸上一派可惜。

“嗨!这都哪跟哪儿啊!烧死的是知县的前夫人,听说是个疯妇,就是半月前嫁去杜家的陆小姐的亲娘!”旁边的中年男人摆摆手,整个人又瘦又高,麻杆似的。

大饼脸了然,“竟是这样,怪不得那日陆小姐扶棺出城,如此伤心,哭得都站不住了,要旁边的丫鬟扶着呢!”

“哎!知县前头的这位夫人也是苦命,听说是跟这陆知县是少年夫妻,家境贫苦却日日染布煮丝供着夫君求学,更是在夫君外出考学期间独自将女儿拉扯长大。终于熬到陆知县榜上有名,这位夫人却因过度操劳,生了一场大病,陆知县遍请名医,最后病是好了,人却给烧糊涂了。这陆知县也是仁义,没抛下这原配发妻,即使后来娶了新妇也好好儿地将她带在身边,真是重情重义啊!”麻杆一脸感慨。

栾枝在一旁煮馄饨,即便是不想听,两人的话也硬往她耳朵里钻。待客人吃完走了,她便立刻收了摊子推车跑了。这要命的事儿,她是一点儿也不想沾!

县衙那夜,属实是给她整应激了。自那次之后,她才对自己所处的这个大乾王朝有了足够真实的认识。

这个世界并非是个什么经营游戏,没钱吃饭就得赎卖自身与人为奴为婢,嫁个傻子就真得搭上一辈子生儿育女,五两银子也可以买她这无亲无故的孤女一条命,大火一燃,她也会真得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样的世道让她胆寒,让她恐惧,让她不想面对!但前世今生,加起来两辈子的栾枝都不是一个软弱的人,找准了目标,她从不吝啬一步步向前付出努力!

她现在的目标,就是靠着自己的双手捏出一个又一个馄饨,挣回一个又一个的铜板,带着棠花和大黄,在这城里扎住根,过好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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