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暗,抬头连星星也看不到一颗,它们都躲在夜幕后面,街道上寂静一片,细细簌簌地声音从角落传来。
身披铠甲的士兵早已围住了一处府邸,他们全副武装,等待命令下达,冲进宅院。
“大人,都已准备就绪。”
“好。”他站在门口岿然不动,目视这木门,下达下一个命令。
“敲门,就说本官来访。”
那人连忙跑到门前,敲响了门,双方一问一答,门口的守卫探头看想外面,只见唐知昱身着官服,头戴官帽,身旁的侍从端着文盘,上面放着明黄色的物品。
守卫直觉到大事不好,正欲关上门。
“上!”
士兵井然有序地快速冲进府邸。
其他守卫见势,急忙跑去报告自家老爷。
唐知昱抬头看向大门上高悬的陈府,抬腿走上台阶,跨过大门,走到院中。
此时,陈逋闻讯已经来到唐知昱的面前,看着这士兵围府的架势,他着急地拱手作揖,满脸假笑.
“唐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唐知昱目不斜视,高声喊道:“琉璃岛县令陈逋贪赃枉法,私吞济粮,查抄府邸。”
陈逋听到这儿,便知道东窗事发,大声地质问。
“圣上名你前来赈灾,你无权查抄官员。”
陈逋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屑,不料,唐知昱从身旁的侍从手中拿出了圣旨。
陈逋看到圣旨后,本来洋洋得意的,瞬间泄了气,瘫坐在地上。
唐知昱摆摆手,身后的士兵擒住了陈逋,他不想就这么放弃,头脑一转,大声地对他们说。
“唐知昱,你抓了我,难道我就没有你的把柄吗?我是罪臣,难道你就不是罪臣之后吗?”
唐知昱看着轻蔑地笑了,随后面上一如既往地严肃,与平时完全不一样,此时的他一副冷漠无情,不近人情。
“绑起来,堵上他的嘴。”
下人们都被一一驱逐到院中,男的站在一起,女的站在一起,由士兵看守。
陈逋的妻子张花也被推搡着赶往院中,她嘴里骂骂咧咧。
“我可是县令夫人,你决然敢对我不敬,我要让我夫君处死你。”
直到她看到被五花大绑的陈逋,嘴里还被堵着,她跑向他,抱着他,着急地问道:“夫君,你怎么了?”
现在张花终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瞬间痛哭流涕,瘫坐在地上。
陈逋想说话,可再着急也只是呜呜不止。
“报唐大人,确在府邸南边的库房内找到粮食。”一位士兵急匆匆来报。
唐知昱说:“将嫌犯压着一同前往。”
他走在前面,轻车熟路地直往府邸南边走去,后面的陈逋挣扎不断,即使封着口也能看出他想为自己分辩。
此刻的库房灯火通明,门口站着四个士兵,还有一同前往的大人正在库房内查看,见到唐知昱来到库房上前禀告。
“唐大人,这库房内的大部分粮食确实为赈灾粮。”那人指向麻袋的一角,继续说,“请看这一角,有做得标记。”
唐知昱没有看向麻袋,反而看向陈逋,只见他满脸的震惊,眼睛直盯着麻袋上的标记,接着苦笑着摇头,一闭眼瘫倒在地上。
唐知昱身边的侍卫蹲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鼻息。他拱手回复,“大人,疑犯只是昏厥,并无大碍。”
随后,唐知昱将库房里的粮食都抄检了,府邸内的所有人都被关进狱中。
第二日,百姓得知陈逋的府邸被查抄,所有人都下狱的消息后,纷纷到府邸前凑热闹,只见大门上贴上了大大的白底黑字封条,门口的百姓指指点点,臭骂不已,只为出自己心中的恶气。
有一人来到人群中,大声地喊道:“大家都别看了,唐大人在县衙门前贴了告示,凡是有冤的平民,凡有实证,皆可前去指告。”
“真的吗?”
“走,去看看。”
“终于有人替我们平头百姓鸣不平了。”
......
本来在陈逋门前的百姓,一窝蜂涌向县衙,围在县衙门前,诉说冤情。
唐知昱坐在堂前,已经听了一个又一个冤情。
一位老妇人衣着褴褛,拄着拐杖,跪倒堂前,大声喊冤。
“老妇要告前县令陈逋,他强抢民女。”
“我的女儿叫郭笑,平时大家都喜欢叫她笑笑,因家中贫苦,到了陈家做活,不小心摔了一件物品,被他活活打死。”说着,老妇已经泣不成声。
唐知昱想起了一个人,对身边的侍从招招手,侍从弯腰听他讲话,随后拱手行礼离开,再回来时,带来了狱中的小雯。
小雯一眼便看到笑笑的母亲,“伯母。”
老妇人一看是小雯,喊道:“小雯。”
唐知昱一拍惊堂木,两人方才停止叙话。
“小雯,本官且问你,你可认识这妇人?”唐知昱坐在太师椅上,一脸正气地问道。
“回大人,认识。她是我的好友笑笑的母亲,自从笑笑没了,我时常看望老人家。”小雯说道。
唐知昱又问老妇人:“老人家,你可认识你身旁的女子?”
“老妇认识,她叫小雯,与我家女儿一同在陈家做工,两人是好友,小雯曾带她来家中看望,小雯没了,她经常来看我,待我如同母亲。”
此事已经明了,只剩下小雯的尸骨没有找到,唐知昱派了衙役前去搜寻。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晚上,唐知昱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后堂,乔锦晗听到声音,放下手中的卷宗,起身去迎唐知昱。
“听了一天的冤情,你辛苦了,快坐下。”说着,乔锦晗就扶着唐知昱要坐下。
“不坐了,已经坐了一日了,腰杆都断了。”唐知昱说。
“好,那你就站一站吧。”
乔锦晗本想去给唐知昱倒杯水喝,想他坐了一日,只有早晨和中午喝些汤水,根本无暇喝水,料他必是渴了。
乔锦晗刚走出一步,唐知昱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胳膊,往自己的怀中揽来。她转了一个圈,粉色的衣裙翩跹,头上的流苏发出清脆的声音,额头撞到了唐知昱的胸口。
乔锦晗正要问他怎么了,就听到唐知昱说话。
话语中满是可怜兮兮,让她好生怜爱。
“就这样让我抱一抱。”
乔锦晗心想他这不仅是身累,心也累,她看过涉及陈逋的卷宗,无不是抢占私田、强抢民女、以权谋私、贪污受贿的行为。
遥想以前陈逋不是没有为难过他们,只是没有想到草菅人命的事,他也做得来。
“好,让你抱,你想抱多久都可以。”
唐知昱闭着眼睛,抱着乔锦晗,靠在她的身上,隐约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闻起来只觉轻松,心中也觉得安心许多。
今日衙门里的所有人都很累,不是归家,就是到偏房里歇息,整个后堂就他们二人。
不知他们抱了多久,唐知昱睁开了眼睛,语气温柔地说:“饿了吧?”
乔锦晗点点头,“确实饿了。”
唐知昱松开揽在乔锦晗背后的手,两人脸含笑意地分开,他握住乔锦晗的手,说:“走,县衙里的厨房应该做好饭了,去吃饭吧。”
“走喽!”
乔锦晗和唐知昱走近门口,就看到门外冒出一个身影,把他们吓了一跳。
“唐大人,乔姑娘,厨房已做好饭,等你们前去用饭,小的先下去了。”
说完,他便离开了。
等到他们打开门,远远地看到拐角处跑进三四个人。
乔锦晗抬头看向唐知昱,佯装生气,轻轻地打了他一下,说:“都怪你,惹人来看,丢死人了。”
说完,快步走远。
唐知昱在后面追,喊道:“锦晗,你别生气。”
唐知昱追上乔锦晗,一直道歉,直到听到她笑出声,唐知昱又重新握住她地手。
他们来到屋内,看到满桌的饭菜,留着上首的两个位置,其他人坐在下面,看到唐知昱和乔锦晗来到,纷纷站起来问好。
“大家都坐吧,不用拘束。”唐知昱率先动筷,其他人才拿起筷子吃饭。
唐知昱与衙役们聊案件时,不时地把菜夹到乔锦晗的碗里。
“郭笑的尸身找到了吗?”唐知昱问道。
坐在一旁的衙役立马放下筷子,低头说道:“回大人,还没找到。”
“现在休息时间,我和你们说公事,你们不用紧张,只要如实回禀便可以。”唐知昱说。
“大人放心,我们已经讨论过可能的藏尸地点,明日小的定能找到。”
“好。”
晚上,唐知昱和乔锦晗就宿在衙门,方便上堂和办公事。
乔锦晗端着茶水,放到了桌子的一角,其他地方都是卷宗,唐知昱更是看完一个又一个。
唐知昱抬头看到乔锦晗送来了茶水,说:“这些都是百姓的诉状,刚才又送来了这么多。”
“你是让百姓自己找人写诉状,节省时间。”乔锦晗拿起一份看了看,对他说。
“聪明。”唐知昱丝毫不吝啬地夸奖。
“那是。”乔锦晗粗略地看完后,心中有了疑问,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置了陈逋?”
“很快了,只是民怨沸沸,还得了解民怨,了解民生,了解民心,为百姓做主。所作所为,需无愧苦苦喊冤的百姓,无愧冤死的亡魂。”唐知昱说。
乔锦晗笑着说:“我懂你的意思了,无论陈逋犯了多少罪,如今都能杀头,只是不能就这么杀了,要收集百姓的冤苦,让他们知道也是有人为他们做主,为冤死的人做主的。”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