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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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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殿内,殿外阳光很好,琉璃瓦熠熠生辉,裴蔺如的心情却依然沉重。

她只是一个丧母的庶女,蒙娘娘心善,自幼被养在膝下,在宫内长大,享受着和皇子公主一般的待遇,皇后娘娘对她也很好,亲自教她诗书礼义,她本想通过入仕报效皇上皇后之恩,可家族利益和皇上皇后却一直把她推向联姻这条路,她并不是嫌弃殿下,只是不想被困在后宫。她有时也很想像钱佳一样,驰骋疆场,纵横捭阖,而不是一辈子呆在朱墙里,抱负不成,空叹红颜老去。

她抬头,仿佛看见有一只鸟儿飞过高高的宫墙,在蓝天上翱翔。

正巧李桥松回来,见裴姑娘仰头看天,神色惆怅,便上前问贵人在看什么。

裴蔺如说在看鸟,李桥松笑着说;‘‘贵人说笑了,大冬天的哪有鸟在天上飞啊。’’

‘‘公公说得也是,兴许是我看错了。’’裴蔺如自嘲地笑了笑,转头离开了。

这世道给女子留的路还是太少了。

她又想起来郁小公子所说的野梅,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身旁的梅树,雍容富贵,葳蕤有光,但总是少了点什么。裴蔺如仿佛有点理解郁旻对野梅的喜爱了。

有生之年,应该去塞北看看野梅。裴蔺如笑了笑,到时或许她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两人走后,圣上继续看奏折,直到香炉里的香燃尽了,他才若有所感,放下奏折,合上双眼。良久,他敲了敲桌沿,殿内立即多了跪着的一个人。

飞鱼服,绣春刀,面巾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眼睛。

圣上转动花瓶,桌上出现了一道暗格。

他默默取出暗格里的东西,那是一道密诏。枯老的手指摩挲着绣有龙纹的黄布,终于下定决心打开,取出笔砚,写下只有自己知道的命令。

一炷香后,圣上取出玉玺,盖在密诏上。等待笔墨干时,他似乎觉得词不达意,于是又提笔补了几句。

他慢慢,慢慢地把密诏合上,又取出了一封信,一并交给了已经跪在地上很久的人。

‘‘你今夜就启程去慧灵寺,绕开守卫和眼线,不要打草惊蛇,把东西交给无有法师,务必亲自看到他收下。’’圣上背对着那人,立在军舆图前,看着大楚九州两京十三省一百四十府,恍惚间,他又想起来和父兄一起戎马北境,谋定天下的倥偬时光,那时候,父亲说以后太平了就把兖州赐给他做他的封地,但兄长却想送他去扬州。

‘‘扬州富庶,又少有战乱,四弟妹的家乡也在那,四弟应该去扬州才是。’’兄长笑着说,父亲也笑,其他兄弟姐妹也在笑,他自己也不自觉笑了。

兄长与他关系最好,或者说,兄长与他的每一个弟弟妹妹关系都很好,甚至于父亲。所有弟弟妹妹都喊他太子哥哥,太子哥哥背过每一个弟弟妹妹。他是一位真正的君子,知礼义,守孝悌,总是有自己的准则,不会像父亲一样偏心哪个弟弟妹妹。

他会是最仁德的君主,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但偏偏,天妒英才,他是他们中最年长的,也是他们中最先死的。

不是因为战乱,不是因为中毒,他生了一场大病,然后就撒手人寰了。

听到这个噩耗,年迈的父亲一口气没提上来,也归西了。

终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虽共苦,却不能同甘。

父兄死后,兄长的嫡长子继位,这是一个有野心的少年,当然,也比他父亲狠心得多。他一步步除掉了他的每一位叔叔,那些亲王,有些深陷权力漩涡,难以自拔,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树倒猢狲散;有些见识过帝王猜忌,心灰意冷,释权以求自保。今圣,也就是当时的燕王,他是小侄子的心头大患。

造反谋逆,乱臣贼子,不君不臣,燕王一辈子都在尝试洗去这些骂名,但其实,最开始,他并不想篡权称帝,如果可以,他愿意一辈子龟缩在兖州,替父兄,替小皇帝守着大楚北境,发誓绝不踏足中原半步。可万事总是事与愿违,他自己也是年轻气盛,又听了谋士的鼓动,头脑一热就挥师南下,亲自把太子哥哥的儿子赶下皇位,逼上绝路。为此,他赔上了自己最爱的儿子,每次坐在龙椅上,都是一次漫长痛苦的极刑,一片一片地剜着他的心,时间审判着他的罪孽,或许已经罄竹难书。

圣上明白,他已经老了,牙齿脱落得不剩几颗,头发零落得无法用簪子挽住。他年轻的时候是不惧怕死亡的,每次冲锋都是第一个,但是现在,他已经没多少觉了,每天夜晚睡不着时,他都会想,等到他真的到了黄泉,他该如何向父兄解释呢?

因为做了亏心事,所以不敢瞑目。

又兜兜转转想了这么多,圣上叹了一口气。

他还没去过‘‘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扬州。

做皇子时没机会,做皇帝时更是兢兢业业,不敢做出南巡这种劳民伤财的事,生怕被谏臣诟病,被史官谩骂。

圣上欲哭无泪,仰天长叹,要是太子哥哥还在就好了!

夜幕降临,宫灯初上。宴会终于开始。

年轻美丽的宫女端上一道道佳肴珍馐,奉上一瓶瓶美酒琼浆。西域的使者团带来了一只乐舞歌团,带有异族特色的舞蹈和歌曲被献给王朝的贵族们。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驱散冬日的寒冷,带来如暖阳般的温暖。

郁旻咬了一口奶皮子,喝了一盏热茶,又吃了几片炙鹿肉,心情这才好起来。

借着喝茶的功夫,他眼神偷偷上移,瞥到圣上身边的褚霄。

不过一会儿没见,那人又换了一身衣服。绀紫色宋锦厚羊绒蟒蛇蜀绣交领广袖,配金色腰绶,踩海波纹黑舄,又勒了一条紫色镶玉双龙戏珠抹额。

通身气质,非‘‘天潢贵胄’’四字可以形容。

褚霄不像第一次见面那般局促,他脸上带着笑意,和他的祖母聊的非常投机,几句话逗得皇后笑得前仰后合,把褚霄搂在怀里喊心肝儿。

朝臣上前为他庆贺时他口齿清晰,言谈优雅,让人如沐春风,外族使臣为他祝寿时他竟能用外语对答如流,令人讶异,惹得皇后又是一阵欢喜,赏了众人不少东西。

谁能把这样一个长袖善舞,风度翩翩的贵人和下午哭的涕泗横流的痴傻儿联系在一起?

郁旻默默收回了目光,心里五味杂陈。

若褚霄真是那位红梅仙子,他今日出手这般鲁莽,定是要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况且褚霄还把他的狐裘解了给郁旻,更显得郁旻过分。

若褚霄告诉了圣上,治他一个损伤玉体的罪,郁旻也百口莫辩。而且褚霄如此受宠,若是以后做了皇帝,因为此事对郁家不满,对郁旻就更不利了。

郁旻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这是他从玉行里淘来的便宜物件儿,玉质一般,但是有一对儿,另一只是红色的,他送给了郁昭,虽然郁昭平时练武也戴不了,但他还是很高兴,找了根红绳穿着戴在脖子上,对他母亲说是能保平安。当时郁旻知道了差点笑掉大牙,说郁昭不识货,把顽石当美玉。但他恐怕已经不记得这些了,他向来不喜欢记琐事。

郁旻想了想,敲定主意打算改天要以还衣之名拜访一下这位皇孙,并郑重向他道歉。

如果不能结交,至少不要成为仇人。但将来,若褚霄真的登基,恐怕他二人之间必有一战。

‘‘总归是要当仇人的。’’郁旻心叹,楚朝还欠着他一笔弑父之仇,这账如果落不到今圣头上,他便要和褚霄算了。

郁旻仰头,将杯中冷茶一饮而尽,熄灭了血液里的燥热。

他起身,和郁昭说自己要出去小解,便带着进宝由内侍引着出门去了。

郁旻衣服穿的厚,一层层脱下,又一层层穿上,颇费时间,但他又不愿意把这副没有一点男子气概的身体袒露于人,于是不让奴仆插手,放一次水,竟花了一炷香的功夫。

他出来时,门口只有进宝候着。

‘‘那些内官呢?’’郁旻皱眉,语气不悦。

进宝身体抖了一下,嗫嚅道;‘‘他们嫌公子手脚慢,自己先走,赌牌去了。’’

郁旻冷笑一声,进宝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似乎害怕极了。

招财,进宝是才入府伺候郁旻的仆人,原先一直在田庄里打杂,正好赶着伺候郁旻的仆从死了,兄弟俩便来补了这个缺。

初入郁府,两兄弟原以为这病秧子是个好说话的主儿,于是生了怠慢之心,最开始,郁旻确实也不怎么计较,由着他俩偷他的东西去赌牌,渐渐地,他俩以为郁旻好糊弄,便胆子大了,便在夜里找其他家仆赌牌,经常赌到半夜,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也不伺候主子,而是想着办法偷东西。

一两个月后,两人愈发贪心,跟着一些家仆中的老油条,竟跑到赌坊里,最开始还能赢个本钱,后来手气越来越差,不仅把主子的东西输的一干二净,还欠了一屁股债,把姐姐妹妹都卖了也还不清,追债的硬生生跑到郁府逼债。

两兄弟吓得魂飞魄散,跪着求大小姐和小少爷不要赶他们走。

郁瑕得知后吩咐管事的把两人吊起来打了一顿,以儆效尤,威慑了那些不听话的仆人。

郁旻则是帮两人赎回了姐姐妹妹,还了账,还请来医师为两人医治,招财进宝自是感恩涕零,再也不敢怠慢他们的救命恩人。郁旻也是恩威并施,让这两人签了欠条,为他效劳终身来还他的恩情,所以招财进宝对他又敬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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