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祁筠觉得今日格外的阳光明媚。因为夙棘进宫来,给献上了一朵花。
随手在外摘的一只野花,因为漂亮好看,所以夙棘带进宫来送给了祁筠。
祁筠没有正面直视对方,眼睛微微垂下看向别处,掩饰心动地从夙棘手中接过那朵花。
俩人的手碰到时,夙棘在众宫人面前,偷偷捏了下祁筠手腕,无声地笑着调情。
祁筠白皙的手腕立马浮现一抹淡红的印子。
心脏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祁筠抬眼看向对方,在夙棘玩味而有侵略性的眼神里,祁筠又低下了头掩盖自己情动的思绪。
他真的不喜欢夙棘用这种侵略性的眼神看着自己,这会让他不敢对视回去。
但夙棘有时就是故意的,越是知道皇帝哥哥害羞不好意思对视,越是要故意这样‘整’他。
夙棘想看看皇帝哥哥究竟能害羞成什么样,突然有人来禀报, “陛下,太子殿下来请安。”
夙棘的心思顿时被儿子吸引去,没再盯着祁筠。
祁筠松了口气,轻松愉悦地坐下,眼神时不时关注着手中的花儿。
祁心偃进屋时,看到的就是对着一朵破花喜笑颜开的父皇。
马上就要三岁生辰的小太子殿下不太开心,不明白一朵普通的花有什么可喜欢的。
祁心偃不喜欢夙棘,一是瞧不起夙棘的商人身份,连秀才都不如。二是因为和夙棘初次见面时,夙棘对他这位太子殿下没多少恭敬的态度。
夙棘才不在意儿子心里怎么想,上次和儿子初次见面也没说过几句话。今天再次相见,他一把拉扯过小殿下的胳膊,把人扯到自己腿上坐着。
小殿下慌张地瞪大了眼,脑袋左右看看想呼救,但是除了丁公公,周围的宫人都低着头不敢看向这边。
也是这时,小殿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些太监宫女似乎都有些惧怕夙棘。
这让自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小殿下更加郁闷了。
夙棘低头一看,被迫攀爬在自己腿上的儿子神情阴郁地板着小脸。
夙棘从腰间香袋中拿出一个铜板,仔细地放在孩子手心,让他自己听铜板响声玩。
祁心偃:“.........” 祁筠:“.........”
祁筠忍不住大笑,“你真当他三岁小孩呢,拿这玩意儿逗他。”
祁心偃从出生到现在,祁筠请了很多大儒教导陪伴着长大。这孩子就爱笔墨纸砚和舞刀弄枪的,玩铜板这算什么?
夙棘却不这么想,拿着另一枚铜板在右手各个指尖转动着,铜板像娇俏的舞女,在空中飞舞。
祁心偃瞳孔微微放大,惊艳了瞬间后,又低头沉默不语,只是默默把夙棘送自己的铜板偷偷藏于袖下。
夙棘看到了儿子的小动作,却没有告状给祁筠。
“下去吧。”夙棘让人领着小殿下离开。
等儿子一离开,夙棘压着皇帝哥哥于身下,一张偌大的椅子承载着两个成年男子的力量,吱吱作响。
“前日我生辰,我以为哥哥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给我惊喜,但是你没有。”夙棘撒娇。
“朕......我也想去祝你生辰~”祁筠温温柔柔的,声音故意变得轻柔缓和,“但是每天上朝看奏折处理不完的事务太多了。”
“我还以为哥哥不稀罕我了。”
“胡说,”祁筠低声哄他,“你香袋里还装着我送的生辰贺礼,如今来说这些话,害不害臊?”
“我一个商人,站在哥哥身边恐怕不相配,要不然太子殿下也不会给我送那样的贺礼。”夙棘告状。
祁筠皱眉,“他给你送的什么贺礼?”
“书籍。”夙棘撇撇嘴,在祁筠手心写下书的名字。
祁筠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起来,“我会教训他。”
随即,又想了想,问夙棘的意见,“朕给你银子,去捐个官当当,如何?”
他担心夙棘自卑,有个官职在身,也能让祁心偃那小屁孩高看一眼。
“我有自知之明,本就是戴罪之身,如今光明正大地换了个身份在都城晃悠已经够让你为难的了,再也不敢让你费心。”夙棘也有身为男人的自尊心。
商人就商人,没什么不好的。
至于那孩子,夙棘也不在意他想法就是了。
“他辱我,哥哥替我报仇就好了。”夙棘撒娇。
祁筠点了点头,偏过头去,脸色很沉重。
一旁的太监连忙跪下听旨,祁筠道:“太子殿下喜爱书籍,朕惟有成人之美。”
本来想等祁心偃五岁时再将其送去学舍正式读书明理,如今看来,可以马上去学舍接受正式的教育了。
太监应声回答,悄声退了出去。
夙棘挑挑眉,就该如此,让那小屁孩知道谁才是老大。真以为自己是太子就敢不把自己这个老子放在眼里了?虽然是自己亲儿子,可夙棘唯我独尊惯了,从不受气,有仇必报。
“你也别老是往外跑,有时间和小偃处好关系。”祁筠不好说原因。他担心自己死在前头了,到时候夙棘不得善终。
“商队外出,我总要跟着的。当年夙家满门抄斩,我逃亡在外,落户在那小部落有了个身份,曾经答应要带领他们族人行商挣钱,总不能食言。”
“不过,”夙棘话锋一转,“哥哥,我答应你,我以后少和一些朋友们玩,多把时间放在你们身上。”
不想,祁筠听了这话冷笑一声,“我可不信你真的能和那些好友淡了往来。”
俩人冷战这么久,祁筠也累了,不想再围着这个问题冷战下去。随便夙棘在外有多少好友,反正他找着时机了会把夙棘那些好友一个个都踢出夙棘身边。
夙棘在宫中陪了祁筠一日,形影不离。次日祁筠去上早朝,夙棘被吵醒,也没了睡意,干脆去看看儿子在做甚。
此时太子殿下也醒了,正欲起床。
被宫人服侍着起身的祁心偃看见夙棘后,立马推开宫人,指名道姓让夙棘来伺候自己。
夙棘笑着走过去,伺候儿子穿衣。宫女端来洗脸水,夙棘用浸湿的帕子小心翼翼给孩子擦着脸。该说不说,不愧是自己儿子,长得就是帅。
夙棘欣赏着儿子美颜,祁心偃居高临下的眼神仰视着夙棘,“在吾面前要跪着说话。”
这商人……不懂事。
哪有让太子抬头说话的道理?
夙棘便半蹲下,“回殿下,草民在宫中不用向任何人下跪,这是陛下亲自下的命令。这……草民是听陛下的还是听殿下的?”
夙棘嬉皮笑脸,祁心偃皱着小眉头,“如今当然是听父皇的,等以后吾继位,就要听吾的。吾当皇帝了,就要收拾你们这些商人。”
老师教过,这些来往各国的贱商一旦开始有了花不完的钱,就开始觊觎朝堂上的权利。
如今父皇重视商人的发展,他暂且忍耐,等父皇驾崩,他就要重改商税,让这些商人没多余的精力去想东想西。
“哟,这么说你还挺厉害?”夙棘大笑。
祁筠这几年大力推行休养生息政策,又提高了商人地位,整顿官员控制商业的局面,使得民生逐渐好转,经济富裕。
夙棘觉得事情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商人来往各国贸易,带来的除了利益的算计还有各种文化的碰撞。
“朝中很多大臣都喜欢吾,喜欢吾的大臣比喜欢父皇的多。”祁心偃觉得自己最厉害,比父皇厉害多了。
“太子殿下,你这么厉害,还不是要哭着鼻子去学舍读书。”夙棘比划着眼前这个小屁孩的身高,还没自己腿长,就一脸严肃。
祁心偃顿时沉默了,以前身边虽然有老师们教导陪伴,但是没那么严格。以后进了学舍,就要规规矩矩按照时间去学习,堪比坐牢。
祁筠说小偃不爱玩,喜欢学习。但夙棘不这样认为,这小屁孩明显就很爱玩。只不过被祁筠管的严,暂时忍耐罢了。
“要我说,学舍可以不用现在去,等到了五六岁再去也不迟。”夙棘开口。昨日是想好好罚这孩子的,今日见了这孩子又心生怜惜,不忍心。
祁心偃听了这话眼睛一亮,但仍旧沉默着没开口。
“太子殿下,今日别去学舍了,我带你去玩,你还没逛过玶阳城的风景吧?”夙棘忽悠道,“你父皇最喜欢我了,我带你出去玩,他不会怪罪于你。”
夙棘伸出手来,祁心偃抬眼看他。
祁心偃有种直觉,这商人很喜欢自己。
“那你教教吾怎么玩铜板。”祁心偃把肉嘟嘟的小手放在夙棘手心。昨日夙棘拿着一枚铜板在指尖转来转去,看上去就很好玩,祁心偃昨晚蒙在被窝里怎么练都练不出那效果。
夙棘握住孩子的手一把抱起。
“殿下,你也不要怪你父皇对你太严厉,他是害怕.....”
害怕祁心偃遗传夙家的劣根性,害怕歹竹出歹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