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辰以为逃离了互联网后生活会过得很慢的,其实并没有,这几天的他过得充实又迅速,进而生出来想赖在这里不走了。
用他的新朋友陈沁阳的话来说,就是新鲜感上来,平平无奇的东西也会觉得颇有意识。
几天来南星辰可谓是上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跟这陈沁阳他俩又是涂鸦又是下地,做完米饼还有时间去吹吹风。
亲手做的米饼端上桌的时候陈沁阳问他要打包回去分享给别人吗,南星辰才兀的想起自己还在上学。
不知日夜地过了四天,南星辰想起来节假日已经过去两天了,我忘了更重要的是他的小组搭档,下周就要汇报了,他们这周都没有机会联系。
要跟伦清海说一声,南星辰躺回床上拿起一直被放在床头的手机,陌生的触觉让他有点出神,等着手机开机。
锁屏壁纸是南星辰自己拍的照片,十八岁生日那天不巧爸妈都没有时间,只能远程给南星辰订了个蛋糕,白霜不知道,他担心南星辰十八岁这么有意义的生日都没有蛋糕,他也订了。
巧的是,两个蛋糕都是同一家店同一个样式,边缘是蓝色的奶油上面是整齐摆放的草莓。南星辰不喜欢甜食,喜欢水果,即使是酸的水果也喜欢吃,有时反倒觉得酸的比甜的好吃。
酸溜的草莓中和了发腻的蛋糕,南星辰吃了好几块。
南星辰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蛋糕心花怒放,并许愿明年要跟白霜和父母一起过生日。
这个愿望本可以实现的,在他没有戳破窗户纸之前,他本可以一辈子都不说的,可惜他见不得白霜不在他旁边。
连接到网络的时候,微信接二连三地弹出白霜发来的消息,像水龙头开闸一样弹了十秒钟,速度很快南星辰也能粗略地看到白霜问他为什么不回消息,问他是不是还在生气,在道歉,在问为什么不上学。
南星辰不想回复,他不知道该回什么,他没有生气,他只是在那一瞬间情绪崩溃失控而已,早就不难过了,为什么白霜还在道歉。
明明平时白霜压根不在意他在不在身边的,总是让南星辰看这他的背影的,现在怎么就不适应了呢。南星辰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南星辰看着陈沁阳和林思弦在一起的时候,他俩时不时偷看一眼对方在干嘛,偶尔偷看的时候跟南星辰对上视线的后,陈沁阳会不好意思地笑,脸颊马上变红。
他还知道,林思弦很宝贝陈沁阳这个人,他会紧张地提防自己,有天晚上南星辰和陈沁阳为了等自己包的糯米鸡熬熟,快十点了陈沁阳还在广场没有回去,林思弦就照着个手电筒就来找他,身后还带着条狗来壮胆,毕竟深夜的农村寂静又凉快,走过树林让人有点害怕。
因为南星辰,林思弦还修剪了头发,穿了容易弄脏的白T恤,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很容易就被陈沁阳给发现了,他笑得更甚,林思弦的脸涨的通红。
喜欢他总是忍不住看着他,在对方递过来一件东西,跟自己讲一句的时候,会下意识看着对方的眼睛,那双眼睛映着对方的倒影,变成闪烁的星星。
这是这几日南星辰观察陈沁阳和林思弦的时候发现的,他更加具像化地明白白霜不喜欢自己,每次递东西给白霜的时候,他连头都不抬一下,熟悉地往他伸手。
伦清海也给他发了几条消息,南星辰点开一看。
“看完电影了?怎么样?有没有让你男神为你开花一点?”
“行程安排那么满的?不回我。”
“凌晨了,能回了吧。”
见南星辰没回消息,伦清海周一前没在给他发过消息。
“快来上课,你男神没跟他女神坐一起了,你的春天到了。”
“大哥,请假了?”
“我有预感,我的预感一向很准。”
“我去,我的预感真tm准,你跟那人掰了吧,他今天来问我有没有跟你联系,他有病吧,他居然问我话,我怎么知道,我才跟跟你认识多久,他居然沦落到要问我,我直接没理他。”
“诶,你不会伤心欲绝休学了吧,你神经吧。”
“抱歉,刚刚鬼上身了,大哥,你回来上学吧,我们的小组作业还没有完成呢。”
【语音通话,对方已取消。】
【语音通话,对方已取消。】
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南星辰看好时间,现在不是上课时间,他拇指轻轻按在伦清海的最后一条消息上,给对方拨回通话。
对方显然在看手机,拨出去两秒就接通了,伦清海先声夺人,他带着一丝惊讶的声音急匆匆地传过来,“OMG,大哥你终于回消息了,我以为你佬因爱归隐呢。”
“没,”对待伦清海的阴阳,南星辰总是不会反驳,他去重就轻,简略地说:“我请假一周去旅游了,没有要休学。”
“你神经啊,好端端地请假旅游,”伦清海好像反应过来,声音弱了下来,“啊,不是,我的意思是问你怎么去旅游了。”
南星辰被伦清海急速下降的语气逗笑了,语气平淡道:“没什么理由,就是突然想旅游就去了。”
不用明说,以伦清海的脑子也能猜到是原因,他叹了一口气,说:“是跟那谁吵架了吧,我猜你们连电影都没看。”
猜到吵架南星辰并不惊讶,就那俩三句话就能讲完的故事,能有多难猜结局,他惊讶于伦清海居然知道他连电影都没看。
下一刻,伦清海接近苦口婆心般喃喃地说:“要是看完电影了,哪怕看完了白霜立马去约会,你也会在庆幸,哎呀,他起码有空来跟我看电影,他还是在意我的。”
“我那有,”南星辰撇撇嘴,全让他说对了,一点也反驳什么,只能极力地掰正伦清海的思想,“就算他真的那样做,他也没做错什么,他跟我只是朋友,不能道德绑架他。”
“是是是,”对方没好气地说:“那你怎么没来学校跟你朋友友好地见面。”
“说不过你,”南星辰只能转移话题,他说:“我打电话来是为了告诉你我还活着,下周的回报正常进行。”
“知道了,”伦清海说,“其实我特八卦你们的事,可惜了待会就上课了没时间聊,你能不能打字跟我讲,诶,你别说,那谁都不跟她女神坐一起了,人还跟被抽了魂一样,整天无精打采的,说不定人被甩了,你加油,说不定你机会来了。”
伦清海在说明现在的情况,南星辰却感觉不到一点开心,就好像最喜欢的玩具被妈妈拿去送给比他年纪小的亲戚,等别人玩腻了,才又回到自己手里。
事实并非如此,但给他的感受却是如此。
南星辰不想再说,他下了逐客令,“你去上课吧。”
“哦,”伦清海听出潜台词,就听话地挂掉手机的时候,转过头看见白霜正在看着自己,教室内的光线比室外暗,他看见的是,白霜轮廓分明的脸被笼罩在阴影下,眼睛被刘海挡住了不少,却依旧看见他在意味不明地盯着自己,“那谁在看着我干嘛?”
手却按掉通话,南星辰不明地说:“什么?”
南星辰看着挂断通话,回到聊天的页面,没有关心伦清海最后讲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甚至都没有听清。
陈沁阳今天没空,叫南星辰随便安排自己去哪干嘛都行,有什么事给他打电话。没有人安排南星辰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他无所事事地躺回床上,这几天都起早躺黑的,索性今天就休息一下补补觉吧。
手边的手机响起了电话闹铃,南星辰看是谁打过来了,他毫无防备地看清上面显示的备注是小白,他的心脏漏了半拍,莫名紧张起来。
手先他思想一步按了接听键,南星辰的手不自主地抖了起来,他颤颤地把手机放到耳边。
他没有说话,连一声喂都没有说,麦克风传来的也只是微弱的声响,对方也没有讲一句话。
霎时间,麦克风那边传来了沉重的呼吸声,急促又漫长,比白霜躺在他身边睡觉的声音还大,对方在告诉他自己还在,却没有讲一句话。
双方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南星辰觉得白霜的呼吸声像尖刀一样对着自己,随时要向他刺来,他感觉到了压迫感,又像有蚂蚁在咬自己的耳朵。
他把手机拿远,黑屏的手机再次亮起,显示通话时间为21秒,22秒。
隔了几十厘米,南星辰对着手机淡淡地说:“你去上课吧。”
白霜急了,生怕南星辰下一秒就挂断通话,他赶忙说:“等等,星辰!”
南星辰:“嗯。”
他重新把手机放到耳边,白霜急促的呼吸声再次袭向他的耳蜗。
“你怎么不来上课了,”白霜的声音向来响亮自信,掷地有声,这时声音到有点软弱,语气温驯地问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对不起。”
南星辰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越来越不想听到白霜道歉,因为他清楚白霜没有做错什么大事,最多就是放了他鸽子,没什么大不了的,白霜这么频频道歉,反倒让南星辰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逼良为娼的恶人,还让受害者产生负罪心里。
“没有生气。”南星辰的语气依旧没有温度。
“那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白霜委屈巴巴地说:“我很担心。”
南星辰的眉头紧皱起来,他叹了口气,陈述事实:“我不知道回什么。”
冷暴力的经典台词。
白霜又陷入了沉默,南星辰急着打断这寂静的声音,他平淡地说:“要开始上课了,你去上课吧,别耽误了。”
“那下课了我能给你打电话吗?”白霜生硬地说。
南星辰看着窗外的高山,不在意地说:“当然可以,我们可是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