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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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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海潮酒吧今日意外的热闹,听说昨晚上新来的歌手人长得俊俏,唱歌也有水平,好些混迹夜场的男女都来海潮一睹究竟。

好生意挡都挡不住,小鹤见到台下的排场硬着头皮上。

上台之前经理让他穿了件显眼夸张的演出服,金色亮闪片上衣,大V领开到下腹,牛仔喇叭裤的下摆像盛开在舞台上的大丽花。摇曳的舞步澎湃的音乐,小鹤是一块浸入威士忌里漂浮晃荡的冰块,闪着古铜色的迷醉光斑。

这般热闹里却独开一处僻静,王森和顾金鹤坐在前排的卡座上,两人相隔甚远很是陌生,周围吵闹喧腾人群似乎与他们毫无干系,而王森一如往常望着台上的小鹤,乏了便抽根烟提神。

今晚的小鹤格外打眼,王森的目光总会不自觉移向他胸口袒露的那片肌肤,金黄的亮片衬的他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小鹤倔傲地站在人群中央,在燃烧,在释放,头颅昂扬引颈高歌,就真如鹤一般不卑不亢,即使没有吉他,也还是把王森的心魂勾了去。

顾金鹤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一早就发现,王森似乎对台上的那位歌手很感兴趣。

顾金鹤没想到王森今晚叫他过来单纯是为了看人唱歌。

他说他是小鹤,王森没说信也没说不信,顾金鹤倒是越发好奇。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顾金鹤见王森迟迟不搭理他,喝完杯中的酒作势起身,“累了,这里震得头疼。”

王森冷眼瞥去,他还在等小鹤的答案,可是台上的人已经连唱了三首仍未有停下来的意思。

“别急,听完这首吧。”王森又给他斟满一杯,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说,“不喜欢这里吗?”

王森不信一个混子会不习惯纸醉金迷的夜场。

“不是,只是觉得没必要留在这儿。”顾金鹤嘲讽地继续说道,“大费周章地寻来所谓的小鹤,然后呢?”

“然后让我陪您在这儿解闷?呵……”

王森眉头拧了拧,神色不虞地问了句,“你好像从一开始就没好奇过,我为什么要找小he。”

“而你的所说的话,所做的事,一切都发生的如此理所当然。就像……”

“就像是精心安排过,而你又正好在恰当的时间出现。”

王森的疑惑何止于此。台上的小鹤到底是谁,身边的顾金鹤又从何而来,那些刻意的安排,似是而非的说辞,让王森仿佛置身于一个谜团漩涡之中,真假难辨,越接近越迷茫。

一声轻笑,顾金鹤复又坐下,转头对他说道,“你想多了。”

扑朔迷离的光影下,顾金鹤墨色的瞳仁里倒映出一枚金黄色的身影。恍惚间,王森才发觉小鹤的第四首歌已然结束。

小鹤在台上努力看了很久,也没看清楚顾金鹤的手臂是否有伤疤。

可能是照亮舞台的灯光过于眩目,也可能是欢腾的人群乱了他的心思,小鹤看到顾金鹤的那一刻,直觉告诉他不是。

四首歌结束,小鹤身上早已泌出细密的汗水,聚光灯的高热蒸腾着并不宽敞的舞台,闪光的不仅仅只有金色的衣服,还有凝着水汽的瓷白肌肤。

小鹤一边平复呼吸,一边走下台去。不管是不是,他都要亲自确认一番。

“老板好啊。”小鹤努力挤出谄媚的笑,当着王森的面坐到了顾金鹤身边,“老板我看您今晚上兴致不高啊,是我唱得不够好吗?”说着,他主动替人端起酒杯,递到嘴边。

顾金鹤左眼直跳,他瞟了眼又拍马屁又往人身上靠的小鹤,打心眼里嫌弃二椅子。但他又发觉坐在对面的王森脸色全然垮下,偏又起了身反骨。

他顺势揽住小鹤的腰,往胸口一带,凑上前张嘴抿了口酒,满眼的意犹未尽。

“你腰很细啊…… ”

顾金鹤充满调戏的意味,说话的声音虽不大,但又能确保王森一字不差的听到。

小鹤没来由的僵直脊背,硬生生忍着不适继续笑道,“哥……你还要喝吗?”

“不喝了。”话音刚落,顾金鹤抬头直直望过去,只见王森已经恢复常态,搭着一只胳膊饶有兴致地晃起酒杯。

“陪哥跳个舞,怎么样?”

顾金鹤的嘴角扬起讽刺的弧度。

王森的心漏跳一拍,但表面上仍伸出一只手来,做了个请。

顾金鹤揽着小鹤的腰,突然就没了兴致,本就是想恶心一下王森,对方不上套,反倒显得他自讨没趣。

小鹤察觉腰上的手掌松了半分,于是他迅速抬起右手按住顾金鹤的手,整个人贴了上去,莹白的皮肤明晃晃地闯入顾金鹤的眼,一道弯似得腰线贴着他的下腹,暧昧得让顾金鹤脸颊发烫。

“哥,去跳舞啊,我带你?”

“走。”

顾金鹤被小鹤拉着起身,一起步入拥挤的舞池。小鹤握住他的手,扭着胯贴在他身上,周遭的人群自是认出了他是谁,纷纷向他们投来八卦的眼神。顾金鹤左手搭在小鹤的臀部,五大三粗的他并不太会跳舞,他只是被动地勾着小鹤的身体,旋转、垫脚、搂腰、呼吸……

台上换了个唱洋曲的女歌手,激情洋溢的配乐渐入佳境,小鹤乘机抱住顾金鹤的肩膀,将下巴靠上他的肩头。

顾金鹤呼吸一滞,想推开却没舍得,甚至自然而然地抱紧那段紧窄的细腰。

只是舞池的尽头,王森早已将刚才的一切尽数收在眼底,连胃里都泛出酸意。

“哥,你身上好烫啊。”小鹤压着嗓音在顾金鹤耳边轻声细语,“衬衫脱了呗?”

顾金鹤发出一声低笑,拉开小鹤的身体,解开衬衫纽扣。

一颗、两颗、三颗……脱下,挂在臂弯。

只剩下一件紧身背心,撑着顾金鹤鼓鼓的胸肌。

小鹤目光流转,看向他同样结实的左臂——什么也没有,光滑的皮肤下只有青色凸起的血管。

他不是。

顾金鹤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上了头,而小鹤在确认完的那一刻便对他丧失了全部兴趣。演戏演全套,他屏住呼吸忍到这首歌结束,而后假装恋恋不舍和顾金鹤分开,说要回去继续唱歌。

轻飘飘的如同一片羽毛,不着痕迹来去自如,衬得顾金鹤像个小丑。

后半场的歌唱得很不走心,小鹤心里装满事。

一次两次的碰壁,让他失去信心,也许鹤城真的不是最终目的地,那他要找的人到底藏在哪里。

王森那样卖力的帮忙,明明只是萍水相逢的人。

也许是真的不想让人离开吧。

小鹤分辨不清,心里模糊成一团朦胧的雾,王森站在雾里和他说,慢点走等等我,等雾散了就能看清前路。

前路?小鹤从不觉得自己还有前路。五年前的九月,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他走上了末路。

酒吧的热闹终归会有散场的那一刻,顾金鹤在后台等着他,却迟迟未见人影。

一点半的时候,小鹤便悄默声离场,谁也没说,满心抑郁地回到旅馆。他想,这一回真的要走了,天气或是人,都不会再有阻拦的理由。

“2002年7月1日,今天唱完了,也没找到小鹤。我要走了,再见。”

刚合上日记本,便响起急切的敲门声,小鹤恍惚了一下,起身给王森开门。

房门翕开一条小缝,王森便挤了进来,小小的房间多了个人,显得更小了。

“森哥……你来了。”小鹤很难拒绝这个三番两次帮他的男人,于是他向后退到窗口,靠在发黄的墙壁上给王森让出点空位。

“吉他呢?”说着王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是新弦,“我觉得你还是弹吉他唱歌更好听。”

小鹤抿了下干涩的嘴唇,道别的话在口腔里转了好几圈,最终还是说不出口。

王森不问顾金鹤,也不问他为什么,匆匆赶来难道真的就是为了修他的破吉他?

“森哥……”

“在这!”王森走向靠床的角落,抱起他的琴盒,一屁股坐在床上。

小鹤的脚原地蹭了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鹤,以后在别的地方,弹着我送的琴弦,要记得想我。”

王森没问,是因为他猜到了结果。

“森哥,我……”小鹤的嘴唇皮子磨了磨,艰难地开口,“谁说我要走了?”

王森装弦的手停顿半晌,凝固的空间里小鹤看到他手臂轻颤的幅度。

转过身,王森眼眶发红,佯装镇定的他在听到小鹤的话后,瞬间卸下所有伪装,他声音发颤,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遍。

“小鹤,你刚刚说什么?”

“暂时不走了,森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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