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芫花眼神呆愣地站在原地。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攥紧,看着周叹脖子上大片的血迹,呼吸急促道:“我...我...”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身后何时出现的邪祟!
更不曾想周叹...周叹会替自己挡了那一伤!
周叹望着蹲在自己身旁的陈淮,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对着她说道:“莫...莫要怪少主!我...人...固有一死!”
师姐感受着怀中的人再无声息,终是再也忍不住呜呜抽泣起来。周叹...血手山少主...血手山未来的掌门人...却为了...为了芫花死了...死了!
陈淮闭着眼睛,咬着下唇。她能记得是两年前天裂周叹帮着自己说着些什么话...可如今...如今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
她...她再也说不出什么话,只能任由泪从眼角滑下。
师姐却是慢慢的放下周叹站起身来,她看到陈淮布下的结界已经被这群邪祟撞裂开了!那个透亮的结界,被邪祟们撞出一死丝裂痕...已经是撞开了!
师姐朝着陈淮大喊道:“师妹!结界!结界破了!”
陈淮仍是蹲在地上,听到师姐的呼喊,再睁开眼,瞳孔却是变成了金色。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为天魂、地魂、命魂;七魄分为天冲、灵慧、为气、为力、中枢、为精、为英。
两年前的天裂,陈淮未开神识以灵魂为祭献去三魄,如今再遇天裂!她又以两魂为代价献祭,再开神识以得神力!
陈淮站起身来,只见周遭狂风骤停,落在身上的雨也是停在半空。她握着匕首,划开掌心,任由着血滴落在泥泞的土中,饲养着冲进来的邪祟。
如今恨谁?又怪谁?
是木芫花吗?是各大门派不来坚守此处的天裂吗?
不。
都不是。
是这群邪祟。这群从天裂中跑出来的杂碎!害的现在的上修界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之后它们是不是也要同之前的裴钦一样害的这红尘再度生灵涂炭?害的山河以血勾画,害的苍生百姓背井离乡,为躲避灾害而抱头鼠窜?
师姐见着陈淮这幅模样,似是天神下凡,不禁喃喃道:“师妹...”
陈淮罔若未闻,一步一步朝着邪祟们走去,只见邪祟们却为她开出一条宽阔大路,不敢再向前去。她伸出掌心放在自己的嘴边轻轻一呼:“去。”
只见风转云动,此地空中盘旋许久的黄沙与狂风骤雨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难逢的艳阳天。
周围活着的修士们都发现了这边的异动,不住欢呼着:
“这是谁?是天神下凡了?”
“好像是逍遥宗那个陈淮!两年前的那个天裂就是她补全的!我们!我们有救了!”
“太好了!快!她快去杀死邪祟!”
...
更别提荀怀瑾等人了,黄沙散去,视野明了,才发现都不过百步的距离。众人望着邪祟为陈淮开了一条路,后瞧着邪祟们瞬间袭去,宛若蝗灾。
荀怀瑾提着剑见着周围的邪祟都向陈淮冲去,忍不住向青提问道:“你们逍遥宗真是有此等厉害的人物,看来与你不相上下啊!”
景宴之擦了下嘴角流下的鲜血,也是应道:“是啊,这女子当真是太强了些。我看都能自创一门派了,这实力真是恐怖如斯。”
站在景宴之身旁的锦玉却是沉默不语,这逍遥宗的陈淮...根本不是普通人。若是...等回到上修界,她必是备遭口舌,成为各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人人渴望天赋成为神,可人人也怨恨能成神的天才。
李青则是甩了甩弯刀,语气埋怨道:“她早有此番能力为何才施展?害的我们死了这么多人。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她也是见着死了这么多的人,才舍得用自己真正的修为了?”
景宴之看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却是感觉总是缺了哪家门派掌门人,之后猛然想起疑问出声道:“诶!血手山的少主周叹呢?怎么一直不见他。
我都看见血手山的修士们了,却还是未寻到他的身影。”
锦玉应道:“他应当是又来迟了,你还不知道叹儿?估计是在那处帮着忙呢。”
...
青提见状却是面色铁青,陈淮...她怎么敢再开神识?
裴钦站在一旁望着异变却是心下一惊,猛地朝已经被邪祟层层包裹住的陈淮那处跑去。
那时他舍下师姐去寻陈淮,却得知陈淮是与师尊在一起。可等他到了师尊这,却发现陈淮已经离开,等他再寻,却被师尊叫住帮忙来。
待他到了陈淮哪里,先是见着师姐怀中正抱着一人,地下还流着大片的血迹,木芫花却是站在师姐旁边一言不发。
可裴钦哪里还在乎的了她们?只是扫了一眼便提着手中剑,步伐紧快地冲进邪祟之中,想要快些见到陈淮。
“尔等肖小。”
陈淮眼色淡漠,终身一跃悬于空中。她望着脚下围满了邪祟,一个落一个宛若一堵高墙。来的好!来的妙!她就怕它们不全来!
她望远瞧了一眼,果然不出她所料,所有人都在补天空中的那道沟壑。
只要...只要自己拖住时间!将他们能是全杀了!
天裂...一定!一定能被众人共同补全!
下方的邪祟们宛若蚂蚁见着了糖酥,这是半仙人啊!吃了可是大补!大补啊!哪怕...哪怕只吃上一口!能吃上神仙肉也是死而无憾呀~
它们发出笑声:“桀桀桀!”“桀!桀!桀!”
“仙人的肉啊~真是太香了”
“仙人...快!快叫我舔一口!”
“这味道~真是太美妙!太美妙了~”
...
邪祟们伸出自己长长的舌头,伸出自己的爪牙一个接一个的向陈淮袭去,哪怕被她手中的匕首顷刻毙命,哪怕是靠近她的半寸被神光烫的体无完肤!
那它们也要往前扑,往前涌着。他们在永不见天日的深渊沉寂千年啊!死亡有何怕又有何惧?最恐怖的不是万蚁噬心的孤独寂寞。
这现成的仙人,要是咬上一口吃进肚子里那才是死了无憾!
陈淮冷着眼眸望着脚下的邪祟,似淬了冰般。随即扔出手中的匕首,只见匕首之尖划过大片邪祟的脖颈,瞬间他们便灰飞烟灭。
她悬于空中宛若天女下凡,身着的白袍随风摆动,面孔娇艳。
陈淮此刻是胜利之曙光。
嗖!
陈淮一勾手嗜满邪祟的匕首便在空中一转再度回到她的手中。
可邪祟还是杀不完的,更有大片的邪祟发现那边的修士们正在补全天裂!补全他们的牢笼,又有部分朝着那边袭去!
陈淮见状轻笑道:“想走?”
那可不行。
她从空中落下,脚尖垫地。发丝随风散落,她的周遭是神的气息,是恣意淡然,她一步步朝着万千邪祟逼近,宛若步步生花,将邪祟再逼退半分。
但邪祟太多了...密密麻麻的,以她半神识的能力还是拦不住他们冲向天裂那旁。
忽然!
空中出现了一副巨大的高山流水之画,将那群邪祟隔在了天裂对岸。
陈淮随之望去,却发现裴钦跪倒在自己面前,以血为墨,拼尽全力画出的高山之墙,只为了帮陈淮堵住这群邪祟莫要再阻挡众人补全天裂!
邪祟见状已是怒不可遏!他们不再去寻着陈淮,转而去挖跪倒在地男人的心肝。
这个修士怎么敢阻挡他们!怎么可以让他们再困于牢笼之中!
撕碎他!撕碎他!
邪祟呜咽着叫喊着,他们要将跪在在地的男人撕碎!撕碎!
陈淮大惊道:“裴钦!”,随之飞身闪过,挡在裴钦面前,后忙的抽出他腰间佩剑,斩杀周遭的这帮邪祟。
匕首太短亦是弊端,只有这长剑才是快刀斩乱麻的利器。
裴钦衣衫褴褛的跪在地上宛若丧家之犬,他望着眼前的女子正保护着他却是笑出声来。还好...还未晚。他终是寻到了陈淮...还帮着她做了些事。
而且...难得看见陈淮为他紧张呢。
不知又过了几个时辰。
陈淮额头上开始流下冷汗,心中不住的慌,身子也感受到刺骨的冷。大抵是借神力的反噬,时间是快到了,她撑不住多久了...
可她手中剑花飞舞不停,邪祟们却还是一群一群涌上来。
“哈哈!什么仙人此刻不还是没有力气了!”
“撕碎他们两个!一定要撕碎他们两个!”
“我们这么多的手足兄弟啊!不能枉死!一定要将他们两个吃了!吃了!”
...
在陈淮总是被一只邪祟用手指勾烂了衣襟,当下回身朝着裴钦喊道:“快走!”,之后紧忙将跪在地上拉起裴钦的手腕往天裂反方向跑去。
裴钦感受到手腕的温热...这种感觉真好...
“陈淮...”
他望着陈淮的背影,二人耳边是呼啸的风,身后追的是要人命的邪祟。可是裴钦还是要说...陈淮真好,是世界上,是他心中最顶好的人。
在裴钦跪在邪祟中央,以血献祭的画图上,他在赌,在赌陈淮会不会来救他。
还好,陈淮没有厌恶到自己能死在她的面前。
他赌对了。
忽而天裂之处传来一声叫喊:“天裂!天裂!天裂补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