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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传闻说，圣岛是年长的光之生物迎接归宿的地方。
不过，传闻终究是不可考究的。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栖息在此的光之生物，数量堪称庞大。
年幼的孩子将裤脚挽到膝盖，就慢慢沿着那弯月形的沙滩行走着。小小的足腕在细腻的白沙上留下浅浅的足迹，又在那轻轻涨落着的清澈海水中轮廓消弭。
偶尔有风吹过，携着数只通体洁白的鳐鲲。圆润的蝠翼掠过头顶，调皮地将漓本来趴伏着的呆毛刮得直立起。
寻着那细长的尾翼看过去时，漓却正听得空灵而悠扬的呼唤。鳐鲲们璀金的头部隐藏在莹白的光弧中，就成群结队地再次飞上天空。
等那些小白点融入云层中后，蔚蓝的眼眸就合起了。
明媚的天光中，银质的金属发圈低垂，发辫末梢那碎散的细丝摩挲过右肩，又在漓迈出的步伐中辗转至肩侧。
但瞥见远处那浮光跃金的一瞬，发辫又转到了身前，贴在了漓玄黑的衣领上。
相接海天作幕布，大鱼腾跃作聚焦，那奔涌的浪花落在蔚蓝的眼中，似是转瞬即逝的烟花，又似永存不朽的画作。
不过，除了这些瑰丽且壮观的景象，似乎还有些其他美妙的存在。
漓双手举起，大拇指与食指框作界限，单张着的右眼中瞄准那悠悠浮过天空的鳐鲲，就慢慢倒退寻找适合的角度，他突然感觉踩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低头一看，没看着；漓蹲下来扒拉了好一会儿，竟是找出了一个比两只手加起来都大的贝壳。
第一次见到贝壳的年幼光之子也不禁愣了好一会儿，才将贝壳抱在怀里，也顾不上衣服会不会弄脏，就径直走向海边。
在水刚能没过脚裸时，漓将贝壳放了下来，便借着自然的掩饰清理起壳背上的污秽。
鸣藏寻了个借口，从没底的闲聊八卦中脱身出来，端着两瓶冰饮来找漓的时候，正看见小孩举起了一个扇形的东西。
就像放置了许久的老物件被大胆地重新打磨抛光了一样，虽然损耗了一些时间沉淀带来的韵味，但那绛红的色泽却如最高端的染料，只需一滴，就足以浸染周围的一切光彩。
鸣藏对偏暗的红色情有独钟。
但原因，祂已经不记得了。
或许是那一瞬的动心景象，早已消磨在这游离世间的漫长时光中；又或许只是生时的记忆，不能带到死后。
但只要是祂看上的，祂都必然会得到。
“孩子，你在看什么呢？”
漓看着在身边蹲下的高大生灵，又低头看了贝壳一会儿，最终放弃了组织语言，选择直接交给了鸣藏。
详装打量了一会儿，鸣藏点头道：“很美的颜色。”
见鸣藏这反应，漓反倒歪头思忖了会儿。
“鸣藏先生喜欢的话，就拿走吧。”
“反正我也带不走。”
刚侧来的克莱因蓝眼眸微眯。
虽然鸣藏不喜欢这种直截了当，但如果对方奉上了适当的借口，那祂也乐意顺着台阶下。
“行啊，正好我想到了该怎么安置这巧夺天工的自然造物。”
徐徐站起身，鸣藏用右手捧着贝壳，左手细细抚摸过沧桑的纹路。
明明使用的是光之子的外貌，但那双克莱因蓝的眼眸沉在阴影中，就如同苍白的画面上突兀点上的一笔，僵硬且病态。
“这个，一定会成为非常美丽的装饰品。”
注视着鸣藏慢慢远去，最终消失在耸立的山壁后，漓皱眉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追上去的想法。
伸手一捞，将差点被海浪卷走的两个瓶子拾了回来，漓便坐在海滩上。
任由冰冷的海水打湿衣物，漓抬手抹掉细沙碎铄，拧开瓶盖闻了闻，确定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后，就浅抿一口。
然后，呆毛炸开了。
好凉。
漓捂着嘴缓了许久，但在回味那果子冰镇后独有的甘甜时，眯起的蔚蓝眼眸瞬间亮了。年幼的光之子瞧了瞧周围，又盯了会儿手中的方形玻璃瓶子。
玻璃瓶中的平稳液面晃了晃，还没恢复原状，就骤然倾斜。
第一时间，呆毛还是无可避免地炸开了。
但没一会儿，就快乐地左摇右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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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制地怎么样了？”
再度披上影子外衣的鸣藏踏入昏暗的房间中，穿过数尊洁白的无肢无面人像，停在那摆放着无数精密炼金仪器的入口处，远远问那身处四溅火星中的人影。
对方似乎正在忙，鸣藏也没有打扰他，拉了把有些老旧但依旧干净的皮质椅子坐下，就将这双层的贝壳在掌心摩挲，寻着关窍，一点点撬开缝隙。
鸣藏本来还抱有一点期望。
但事实证明，祂想多了。
被埋藏在白沙下的蚌贝连维持生存的营养都不足，又哪儿又精力来孕育璀璨的明珠呢？
不过在祂将内里的朽肉与块石挑干净后，祂有了意外发现。
一颗不过半个指甲盖大小，却圆润光滑的珍珠。
就连散发着的微弱光泽，也是祂最爱的深红。
“神父大人，您是什么时候来的？”
收敛掉面庞深深的笑容，鸣藏抬头看向那浑身被厚重防护服包裹着的人，就礼节性地点了点头。
“刚来。”
那人原本是有些慌张，但见鸣藏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不安摩挲着的手也握紧了。
“那大人，您是来……？”
“我是想问一下进度。”
“哦，如果是普通炮塔的话，已经全部完成了……”
“不，我是问少女像。”
在那无面人影的注视下，炼金术师咽了下口水，就匆徨地向祂解释道。
“少女像的主体，小的也只是刚完成，还热乎着呢。”
听到“热乎”这一说辞，鸣藏就不禁皱了下眉。
祂不抗拒温暖，但炽热就免了。
见对方谦卑地弯着腰，等着祂的下一步指示，鸣藏就好整以暇架起腿，继续寻问道：“那灵魂呢？”
“暂时安置在红石中了，正准备嵌入核心。”
“嗯，拿过来吧。”
“……啊？”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一听这话中带上了几分笑意，炼金术师哪儿敢应，匆匆哈下腰就跑了进去。
影子后的眉眼无趣地低垂，手一翻，那枚深红的珠子就自阴影中浮现。捏在指尖，细细玩赏，直至脚步声靠近，才被鸣藏收在了手心。
“大，大人，”炼金术师一路小跑过来，即时在鸣藏面前刹住脚步，将一枚圆润的红石递了上来，“这是那材料的灵魂。”
鸣藏用右手拿过红石，左手盛着红珠，一侧明亮一侧深沉，只看了一眼，甚至都没有比对，祂就下了决定。
炼金术师看着塞到手中的蚌贝与红石，有些惶恐。
“大人，这是……？”
“能让成品看起来更逼真一点的小道具。”
虽然炼金术士面对需要用语言沟通的事情有些愚钝，但在祂擅长的领域，祂却是一点就通。
“大人，不如这样……”
有了灵感的炼金术师是很可怕的，能够一连讲上五分钟不带喘的。
但鸣藏竟也难得有了耐心，就这么听着祂讲，直到炼金术师自己反应过来、祂在对什么人诉说自己那些未成型的想法。
“额，大人，那个，这样可以吗？”
祂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征求意见，但没想到鸣藏却按住了他的肩。
啊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很不错。”
……欸？
异常胆小的炼金术士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就看见那原本平滑的面部上浮现了三道深深的、能组成一个笑脸的凹痕。
“我可是太期待了。”
“那孩子看到这成品的时候，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虽然不知道那孩子是谁，不过神父大人貌似是满意的。
炼金术士悄悄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再次闭上眼。
这副面孔实在是太诡异了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