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利捡到毡绒帽打道回府时,德拉科一路几乎是逃似的跑回了人流如织的商店街,萧瑟的冷风迎面扑在脸上,吹散呼出的淡色白气,缓缓飘摇的雪花悄悄落在他淡黄的发丝、纤长的眼睫,鼻头、脸颊都被冻得通红。
但他一点也不觉得冷,自心涌出的亢奋情绪使他犹如跳了塔朗泰拉舞一般,胸腔的躁动迟迟难以平复。脑海里也是不受控地自动播放着令他在意的一幕幕——亲密的紧贴、澄澈的绿眸、绯红的双颊……
他感觉今年的自己对波特有关的一切格外在意,好像自从那个阴差阳错的纸鹤之后,他们之间有什么在悄然变化……
德拉科长长呼出口热气。不行,不可以胡思乱想,自己得冷静下来,不能因为那个格兰芬多而失去一名马尔福应有的泰然自若。
不管如何,自己应该离疤头远点,他想,至少以后嘲笑他的时候要离他五英尺远。
格兰芬多的院长恰在此时走出三把扫帚,按往常自己的德性,他肯定是要揭穿波特。于是他迈出几步,耳畔却又隐约响起了那道穿越风雪的呼声。
……嘿,就像平常一样,找波特麻烦不是你最喜欢的事吗?
……是这样的。
德拉科又迈出几步,看到麦格与海格正在马车前交谈,不由得慢下步伐。
如果告诉麦格教授,依照他们格兰芬多的偏心程度,她肯定会包庇波特。这样有什么意义?就算给斯莱特林加分,估计也加不了几分。
他应该告诉与他‘统一战线’的院长啊!
然而斯内普神出鬼没,你不想见到他时他总能突然出现,而当你需要他时,往往人是找不到的。若是在学校,德拉科可以直接去他办公室,然而现在是在外面,他要怎么找斯内普啊?
……要不还是算了?怎么感觉他在包庇波特一样……
正纠结着,一条大黑狗突然窜到他跟前,要不是他反应快刹住了车,就要被它绊倒了。
妈的吓死他了,哪来的狗?
大黑狗似乎也被他吓了一跳,瞪着淡色的眼珠望着他,德拉科怎么感觉这只狗好像看他不爽的样子。
霍格沃兹可不允许养狗,估计是霍格莫德里的人的宠物,放任这样乱跑创到人怎么办?
随即他发现大黑狗瘦不拉几的,毛发也打结乱糟糟的,更像是条流浪狗。
德拉科毫不掩饰嫌恶的表情,绕开它走,但那条狗不知是不是正好顺路,一直跟在他旁边。他不禁加快脚步,经过一条小巷入口,那条黑狗忽地撒丫子从他脚边跑了进去,脏兮兮的毛发擦过他的裤脚(这令德拉科难以忍受),乱甩的尾巴还好巧不巧打翻了路口的垃圾桶,倒出的垃圾非常刚好地倾落在他豪华定制款的鹿绒皮靴上。
那一刻德拉科像被钉在原地一般静止地站着。
“这、该、死、的、蠢、狗!”
他当即黑了脸,看着那只被垃圾覆盖的脚,胸膛剧烈起伏着——忍住忍住,你不能在这里丢掉这只鞋,否则就没法走路了(显然小少爷有洁癖、且决不容忍自己穿袜子走路),只需要来个清理一新,一切都会变干净的不是吗?
然而这还没完,那条疯狗在巷子里掉了个头,直直朝他跑过来,那架势似乎是想撞他,德拉科慌里慌张地后退,却不知踩到什么脚下一滑——
梅林也救不了我了——
德拉科摔进垃圾堆前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不小的动静近乎吸引来这条街所有的小巫师们。
梅林呐,那是什么——一个坐在垃圾堆里的马尔福!罕见之景啊!
很快这里就像观光景点一般被围得水泄不通,人群里传出此起彼伏的笑声,德拉科羞愧得憋红了脸,此刻恨不得自己可以变成一只地精——只要能逃开这尴尬无比的局面让他挖洞也行。
咔嚓——
羞愧至极转瞬变成怒意,德拉科猛然朝那个举着相机的格兰芬多瞪去。
西莫被脸色阴沉得可怕的德拉科吓得直哆嗦,手一抖,不小心又按下了快门键……妈妈呀,他死定了。
“把、你、的、相、机、给我交出来——”德拉科推开来扶他的高尔、克拉布,一手撑地站起,气势汹汹地(尽管挂着一身垃圾、发型已凌乱,但表情依旧具有震慑力)逼近西莫,一把夺过他的相机,高高举起——
西莫一副马上要哭了的模样,怯生生、且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像极了某位同样擅长睁着闪闪大眼看着人的格兰芬多。)
德拉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把相机粗鲁地塞回他的怀里,并用他为人熟知的马尔福腔调威胁那名瑟瑟发抖的格兰芬多删掉照片。
西莫一个劲地狂点头,删掉照片后立马钻出人群跑没影了。
德拉科一个冷冷的眼神过去,人群里的嬉笑与嘀咕便沉寂了许多。看到骚乱的老师们也已赶来,又在其他斯莱特林们的帮助下,看热闹的人终于是散了。
散乱的垃圾被老师们用咒语恢复原样,德拉科也迫不及待地往自己身上甩了好几个清洁咒,但那股恶心的臭味像是怎么也消除不掉似的,简直要让他抓狂。
而那条害他至此的黑狗早已不见踪影。
这一插曲令德拉科将告状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对他来说倒霉异常的周末过后,新的一周开始了。
而他在摔在垃圾堆里的囧事在这几周内都依然不缺乏人讨论,所到之处,几乎所有人都会偷瞥他一眼,然后凑近身边的伙伴低声嘀咕,时不时夹杂着几声尖细的窃笑。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没人再谈论他给波特送纸鹤的事了。
但凭什么是他牺牲自己沦为笑柄来掩盖那个谣言,而蠢货波特什么也不用做!
看!他还成为了那些笑话他人群中的一员!
远远就看见黑发格兰芬多和红发格兰芬多凑在一起,笑嘻嘻地往他这里看。
德拉科冷冷一笑,发泄一般撞开了一个挡他路的赫奇帕奇,那人谴责地瞪了眼德拉科,却又被他身边两个高大的‘保镖’吓低了头。
这一边,哈利真的非常遗憾没能目睹马尔福的出糗场景,便喜欢多听罗恩和其他同学们绘声绘色地讲述那时的一片狼藉。
“我当时可是在前排亲眼所见,还用相机拍了下来,但不小心被马尔福发现了,他差点要摔了相机!那可是我向科林借的!”
西莫仍然心有余悸,“不过还好他还给我了,只让我删掉照片。唉,可惜,不然我就可以给你们看他那狼狈的样子了,满脑袋的糖果纸和各种颜色各异的碎屑粘在他的衣服上……太好笑了!你说是吧纳威?”
纳威也笑着点了点头,“莱福都被马尔福那个模样吸引住了,老是试图跳出我的口袋,我不得不一直抓着它……”
罗恩顿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哈利脑子里不由自主便幻想出金发斯莱特林满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噗哈哈哈,真的很好笑啊!
不过除此之外,关于马尔福,他还有比较在意的事——如何把帽子还给他。
放在朋友之间非常简单的事,在他和马尔福之间,无异于赤手空拳面对博格特——简直太难了!
介于某些误导人的谣言,哈利肯定是不敢当着别人面把帽子给马尔福的。但他身边都是人,现在更是走到哪、哪就有人看他,想要等一次他落单的时候实在不易,这无疑让他的还帽子任务增加了不少难度。
“嘿,男孩们,终于找到你们了!”赫敏喘着气赶来,手里还拿着一张有些濡湿的便条,“有不好的事将要发生了,你们看。”
哈利接过那张便条,罗恩也凑了过来,上面有好几大滴水渍将字迹晕染得不太好辨认,看了好一会哈利才读完。
“海格说想要见我们,这有什么不好的事?”罗恩不解地问。
哈利隐约猜到了什么,“恐怕是关于巴克比克的,那个听证会,记得吗?”
赫敏面色沉重,“海格应该是哭过了,估计结果已经出来了,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就应该去找他。”
哈利与罗恩都没有异议,告别了其他朋友们,和赫敏一同前往海格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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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人是不会想和权势显赫的马尔福家族作对,这也算德拉科能在霍格沃茨混得风生水起的原因之一。
至少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肆无忌惮挑衅他、说他坏话,一些不痛不痒的有损他形象的传言与八卦,他一向是不理会的……顶多也就阴森森地瞪个几眼,识相人都不会再敢谈论。
但如果有人非常倒霉地触及了他的禁忌词的话。
“他……摔……”
“……哈哈……笑……”
“……(你不觉得)浑身垃圾的马尔福……(倒和格兰芬多的)巨怪波特…(蛮)般配……”
“是么?”
瞬间,那两个斯莱特林脸色煞白,笑声卡在喉咙中,他们僵硬地扭过头——德拉科马尔福盯着他们露出一个假笑,体型在同龄人里瞩目的高尔和克拉布跟在他身后,显得他气势十足。
“!!”
他们明明比马尔福大一届,可现在他轻蔑地俾睨着他们,看他们像是在看蝼蚁一般。他们的确不是出生名门贵族,父母只是普通巫师,但好歹算他学长!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输人一筹,他们立即是站了起来,努力装作镇定地看回去,但效果不理想,马尔福三人的气场几乎是将他们压得死死的。
公共休息室渐渐变得鸦雀无声,绿光幽幽闪烁着,让整个空间氛围一下变得严肃起来。学生们都心照不宣地做着自己的事,当然也不忘竖起耳朵随时关注那边的情况。
“你们继续啊,我倒是对这个配对很感兴趣。”
德拉科迈着长腿绕过他们,在对面的沙发坐下,慵懒地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支倚在沙发沿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两个人。高尔和克拉布则一左一右站在两个高年级斯莱特林身边,朝他们投去挑衅的视线。
斯莱特林A先在这宛如干架的仗势中怂了下来,“我、我可什么都没说,都是他说的!”
被出卖的斯莱特林B狠狠剜了一眼(曾经的)同伴A,“你不要血口喷人!”
“都是他在说的,我只是附和着他!”
“狗屁!你明明也说了马尔福是个大蠢蛋!”
“你还骂他是个只会靠父母的巨婴呢!”
“是你提起的我才说的!应该都怪你!”
“但我也只是说说,侮辱性词汇可都是从你嘴里吐出来的!”
“你个怂货!”B话音刚落便朝往A扑过去,两人立即扭打在一团。
这发展属实是在德拉科的意料之外,被骂的他还没说什么呢,这两人反倒是自顾自地互相教训起来了,冲动得和格兰芬多有得一拼。
其他学生也同样意外,有些人默默远离了些,有些人则兴奋地看起热闹,甚至还在赌谁会赢。
德拉科就是后者,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在地上互相推搡的两个人,还不忘招呼高尔给他拿点吃的。
其实那两个人各自挨了一拳感受到疼痛后,就默契地不想打了,但都害怕马尔福会继续找他们麻烦,被那两个肉山揍,还不如他们自己来。
互相看懂了对方的暗示,他们就‘你打我躲、我躲你打’,做做样子。
但马尔福这个杀千刀的不走、还他妈吃起了糖,是把他们当什么表演秀吗?!
故,德拉科很快发觉,那两个人打着打着就往他这里移动,其中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按着直接摔到他坐的沙发里,乱挥的手几乎是擦着他的脖子而过。
“我勒个……”德拉科反应极快地跳着离开沙发,蹦到两个山包般的保镖身后,从他们中间探出个头。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梅林!分开他们吧马尔福!你想让他们把这里搞得一团糟吗?”
“是啊!桌椅都乱了!”
“让他们停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