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的灯光逐渐黯淡，观众席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活动结束，全场落幕，时浅意被吴佳嘉拉到舞台正中央，和所有表演人员一起鞠躬。
她下意识用拇指摩挲指尖的伤口，那里早已愈合，只残留着顾枫晚唇上的余温。
“大家，过来拍合照了。”岚霖站在舞台边缘，朝他们招手。
时浅意正要走过去，正巧满满拉着祝安雅走过来，和吴佳嘉一左一右挽住时浅意的手臂：“小时，我们一起拍照吧！”
时浅意看见她们毫不掩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知两人这是看出自己和祝安雅之间有些龃龉，想要从中调和。只是她毕竟答应过祝安雅的不见面，又不好把事情原委说出来，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
“一起来吧。”祝安雅忽然笑了，对时浅意伸出手。
她的笑容和平时一样甜美，眼神中却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冷意。
时浅意悬着的心终于落在实处，平心而论，她也不想就这样轻易和自己在A大结识的第一位朋友就这样分开。她点点头，任由祝安雅挽过她的手臂，一起站在正中央。
觉察到一股强烈的视线，时浅意抬起头，正正对上顾枫晚的眼睛。
顾枫晚站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白色针织开衫搭配浅色衬衣，比起平日里雷厉风行的顾总裁，这个时候的她更像是位邻家姐姐。
她的目光穿越拥挤的人群，遥遥落在时浅意身上。
时浅意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顾枫晚的眼神太过炽热，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看穿一样。她下意识低头，脸颊微微发烫。
“时姐......”祝安雅靠近她耳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她的声音太轻，时浅意没听明白。
她把头凑了过去，小声问道：“怎么了？”
“三、二、一，茄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时浅意感觉身侧传来一阵强大的推力，她一个踉跄，整个人险些从舞台跌落。多年的跆拳道训练让她在关键时刻保持了平静，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耳边一声惊呼传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见祝安雅摔倒在舞台下，膝盖处渗出大片血迹。
“安雅！”几名同学慌忙地从舞台上跳下去，质问道，“时浅意，你为什么要推安雅？”
时浅意愣住了：“我......”
祝安雅捂着头，似乎是磕到了哪里，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时姐，我知道你因为扇子的事心情不好。可我确实没有看见其他人靠近......”
一个同学大声说：“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事！时浅意你要做的事也不多，现在连道具都管不好，还要赖在安雅身上，你这负责人做得也忒轻松了吧！”
“就是啊。本来就不是安雅负责的，人家帮忙检查还落了埋怨......”
“还推人，我都看见了！舞台这么高，摔下去要是头着地，不知道有多危险。”
时浅意感觉浑身发冷。她看向祝安雅，后者此时正低着头，肩头微微颤抖，似是在啜泣。但，时浅意分明看见她嘴角勾起的一抹得意笑容。
为什么？
时浅意震惊地看着这个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女孩，祝安雅曾向她坦白过被顾枫晚身上的闪光点吸引才会喜欢她，时浅意也是一样的。她曾经也是真心觉得，祝安雅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她这样想，也问出口了：“为什么？”
祝安雅的肩膀似乎僵了僵，不过她很快道：“你不就是觉得，大家都希望我做社长，让你很没有面子吗？没事的时姐，我也不是非要这个位置......”
这是铁了心，要一口咬定所有事情都是时浅意的错了。
“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时浅意严肃地打断她，道，“祝安雅，你是最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的人。其他人不知道就算了，你为什么要污蔑我？”
周围大多数同学不明所以，几个脾气火爆一些的在一旁帮腔为祝安雅说话。吴佳嘉和满满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吭声，只是靠得离时浅意近了一些。
她们都不明白，两个原本关系那样好的朋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祝安雅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岚霖拦住了。
岚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同学们，先冷静一下。”
现场逐渐安静了下来。蹲在祝安雅身侧的两个同学对视一眼，都默默翻了个白眼——她们已经从祝安雅那里知道岚教授和时浅意私交不错，猜测她是要为时浅意说话。
岚霖叹了口气，说：“我能理解大家因为情况紧急，情绪不免有些激动，这是很正常的。但是......”
祝安雅身边的一个同学不满地打断道：“老师，推了就是推了，都是成年人了犯个错只是要她道歉，又不是让下跪磕头，这样都不可以吗？”
另一人阴阳怪气地帮腔道：“就是，未免太高贵了一些。”
时浅意眼神平静，一字一顿道：“不是我做的，为什么要道歉？”
眼看又有要吵起来的趋势，岚霖赶忙抬手：“等等，等一下！老师没有要偏袒任何人的意思。”
“只是刚刚要按快门的时候，老师才发现，不知道是谁按成了摄影模式。”
“现在，就能把视频放出来给大家看。”
时浅意松了口气，她也很想确认一下刚刚究竟是谁推的自己。
时浅意正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膝盖动不了了。刚才祝安雅摔下去的时候，时浅意自己的膝盖也狠狠撞在了舞台上，现在一片青紫。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时浅意面前，顾枫晚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观众席跑了过来，静静地蹲在时浅意身边。
“还站的起来吗？”她意有所指地问道。
时浅意抬头，正面迎上她担忧的目光：“当然。”
她拉着顾枫晚的手重新站起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一点小事，我可不会就这样被轻易打败。”
顾枫晚点头：“嗯，我知道。”
就算没有这段录像，时浅意也不可能为了息事宁人就轻易道歉。验指纹，查各个角度的监控，就算是要花费许多时间，她也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没有做错事的人，凭什么要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