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瑗怔怔地看着张萱萱,眼尾泛红,眼睛肿的和核桃大,一双杏眼里满是担忧。
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耳边传来细弱的哽咽,那个吻如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分。
她感受到栀子花对她的影响,空气中流动的信息素停滞了一瞬,柴瑗闭上眼,心中的欲疯狂生长,只剩下一个念头:想占有她。
她是我的omega。
我占有她是合法的。
可我不能……我们只是协议结婚。
心中翻滚的情绪不断扩大,剧烈的撕扯感拉扯着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全身的血液翻滚似火山即将爆发,太阳穴处的青筋像是要跳出来一般,分外明显。
张萱萱握住她的那一刻,她多想反握回去,十指相扣,禁锢她,亲吻她,让她在这个雨夜沾满她的信息素……
她想吻她。
心里的想法一经产生,如同枝桠疯长抑制不住,多年未有的心悸疯狂袭来,她的心脏在那一刻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
可她不能。
她生病了,染上了一种想要欺负张萱萱的病。
想到这,柴瑗尽力压制心中的念想,睁眼,扯开了张萱萱的手。
“萱萱,夜里风大,回去吧,让我哥送你回去。”
张萱萱眼泪又落了下来,“柴瑗,我们回家好不好?”
柴瑗叹了一口气,“萱萱,听话。”
“柴瑗!!!”
柴瑗心脏不由得一疼,但她还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决绝转身,“你们都回去吧,我自愿去蓝翎协会接受治疗。”
“柴瑗,你都有omega了为什么还要自己过易感期?”张萱萱哽咽道。
柴瑗很想抱她,揉进怀里,融进骨子里。
“跟我回家好不好?”
“不好。”柴瑗依旧没有回头,如果她回头张萱萱必然会看到她眼底的红血丝,还有发红即将失去理智的眼。
“我是一个怪物。”尽管我是一个警察,但是还是会被人们定义为怪物。
人心中的偏见,永远不会变的。
变的,只会是被定义的人。
柴瑗上了车,车路过张萱萱时,后者没有回头,正如她们的婚姻没有感情。
有的,只不过是当年自己帮助她的情义。
想到这,柴瑗心里泛起酸楚,车里的朗姆酒味又浓郁了些,身处其中好似醉了。
楚风云问:“你明明可以走,为什么还要上来?”
柴瑗懒懒靠在车座上,一双眼深不见底,她不动声色的说:“玫瑰味,诱导类型的药剂,你们真是疯了。”
闻言,楚风云眼神一暗,“你都知道些什么?”
柴瑗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自顾自的说:“不仅如此,还有成瘾性,如果长时间注射,不仅不会产生耐药性,反而愈加疯狂,深入骨髓的瘾。”
楚风云没有说话,但是脸色已经黑的像锅底。
柴瑗还在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你们大费周折从一权区跑过来追我。”
“闭嘴。”
柴瑗轻笑了声,像是猜中他的心思一般,“我猜,你们是来找江耐的,不过不巧的是遇上了我的易感期,然后你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抓江耐也是抓,抓我也是抓。”
“这不是新型毒品对吧。”
这是一个陈述句也是一个肯定句。
楚风云脸色变了。
“每个见过我的人都说我是悲哀的,我就在想我父母健在,我哥对我也很好,我也有了老婆,人生圆满,我到底哪儿悲哀了?”
“还有人说,我不该知道那么多,我也不该多管闲事,但我还是奇怪,我一个普通人,你们倒是比我自己还清楚自己的动向,我可以说,我是被你们监视的吗?”
说完,她和楚风云对视,后者的想法像是印在她的脑海。
手指不自觉打着鼓点,柴瑗嗤笑了声,“不堪一击。”
将他人视为蝼蚁的人,终也不过成王败寇。
——
张萱萱在雨中站了很久,久到四肢失去了知觉。
不远处的柴晾叹了口气。
李子言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种地步,他刚想上前一步,柴晾拦住了他。
李子言一头雾水,反倒是一旁的李副队主动向前,“柴少校,幸会。”
柴晾淡声道:“我已经退伍了,称不上少校。”
听到称呼,李子言瞬间明白眼前人是谁——全联邦为数不多的3S级alpha之一,早年间入了伍,战绩卓越,成了人尽皆知的柴少校。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李子言茫然的问。
“你们打算去哪里?”
“啊?瑗姐叫我们来接她,谁知道她……太突然了,刚才那个是谁?”李子言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想不明白柴瑗易感期打抑制剂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把人带走。
柴晾淡淡道:“走吧,去柴瑗出事的地方看看。”
“柴瑗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你们不是在追查案子吗,说不定还是关键线索。”
“关键线索?”在场的人一头雾水,显然不明白柴晾这么说的目的。
“我妹妹自诊断狂暴症的那一刻起,我从未见过她在易感期之外的时间狂暴症发作,想来易感期来临伴随着狂暴症的发作,但是她之前一直掩饰的很好,我每次和她碰面,也不会闻到她的信息素。”
“而且,除了她自己的信息素,她身上还有一种诱导人成瘾的信息素,不像alpha也不像omega,更像是人为制剂,味道很淡的玫瑰花味。”
最后四字一出,李副队霎时变了脸色,“……又是玫瑰味。”
柴晾抬眼看他,“你也遇到了?”
“不错,柴瑗来四戾区之前,我们就在江耐的房子找线索,当时她在沙发下面找到了抑制剂玻璃碎片,味道也是玫瑰味。”李副队低沉着脸,把两件事连在一起就觉头皮发麻。
对方的目的不仅是江耐,还有柴瑗。
废旧跑道坍塌的案子看着就像一个巨大的陷阱,等着其他人无知的跳进去。
“看来对方已经急不可耐了。”柴晾若有所思。
他走到张萱萱旁边,“妹媳,柴瑗不会有事的,外面冷,你先跟我上车吧。”
“可是她……”张萱萱带着哭腔说。
“你要是喜欢她,不如给她多一点时间,你也知道她人长的张扬,大大咧咧,感情这事她得消化,她在恋爱这方面跟棵草似的,初恋没有,暧昧对象没有,平时的时间都给了工作,如果不是你,她这辈子都得和工作过。”说着,柴晾评价,“也不知道她那个破工作有多好,都能出家当和尚了。”
一旁的李子言:“……”
不是,这对吗,他们工作是有编制的,不是什么破工作。
柴晾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告诉你,她有狂暴症,易感期来的时候,严重时她甚至会丧失理智,失去记忆,自从她查出这个症,她就没日没夜的工作。”
柴晾回忆,“我记得吧,当初医生给出的最优解是找一个omega,帮助她缓解病情,如果没有omega的信息素疏导,就她这么不要命的工作,迟早会疯的。所以,不要为了她难过,她走向你,说明她也是在意你的。”
张萱萱抬起头,湿润的眸子有一丝清明。
“你可能不知道,在你来之前,一靠近她就被她的信息素威压劝退了,但是你来的时候,她却毫不犹豫走向你,怕你摔跤,所以她接住你。”柴晾顿了下,“如果她不在意你,她不会这么主动的。”
喜欢一个人,言语上可能表达不出来,但是行动,一定会有。
——
安抚好了张萱萱,一行人便驱车前往地下城。
一到地方,便看到一辆机车躺在地上,机车的周遭的土被压的扁平,上面还有滑动的痕迹,像是一个人费尽全身力气往前爬,可怎么也爬不出的挣扎。
一看到地上的湿土,柴晾眼眶瞬间红了。
柴瑗绝望的时候在想什么,她死命往前爬的时候在想什么……柴晾不敢想。
“这是什么?”李子言心有余悸的问。
李副队看了眼便转过头,低着声音说:“如果我猜的没错,柴瑗的易感期会让她没有力气,她从机车栽下来,腿被机车压着,然后……”
李副队说不下去了,画面浮上脑海,他无声叹了口气。
作孽啊。
一个平常勇敢无畏的人,身上怎么会附加这么多苦难。
李子言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他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眼中慢慢浮上泪水,模糊了视线。
张萱萱转过身,偷偷抹去不停掉落的泪珠。
她的柴瑗一直很好很好。
在苦难上起舞的人,从不畏惧暴风雨。
——
与此同时,A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某间病房。
窗外的雨滴滴答答的下着,病房早就熄了灯,韩翡翻来覆去睡的很不安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总是忍不住要去拿终端,手刚伸出去又缩了回来,默默叹了口气。
突然清闲下来好不习惯。
这样想着,突然,他闻到了很淡的玫瑰花香,很快地,他便睡了过去。
五分钟之后,床上的人再次睁开了眼,不过与之前的清澈相比,眼底满是疯狂,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
他盯着黑暗处,声音低哑,“……闹剧该结束了。”
一道惊雷闪过,照亮了他的眼,也照亮了他前面的人。
那人毕恭毕敬的说:“我的主人,您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