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里区，封天大楼。

韩翡已经出院好几天了，但这几天他一直待在大楼，对路过的人他都会礼貌露出一个笑，擦肩而过时，他的脸色又归于平静，甚至眼底还透着兴奋的光。

路过路闻汀的办公室时，他停了一下，闻到熟悉的玫瑰味时，享受的吐了一口气。

办公室里，路闻汀正在接电话，显然不知道门口站着一个人。

此时他眉头紧锁，静静听着对面说话。

“闻汀啊，废旧跑道这件案子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你们就不用再追查了。”对面轻描淡写的说着。

路闻汀从事工作多年，从没见过如此潦草的结案方式，他辩解道:“刘局，可是我们都还没查到新型毒品的下落，这个案子怎么就结束了?是不是哪里出错了，我们组出去追查的人还在医院治疗，怎么会突然结案?”

路闻汀心中的疑惑到达了顶峰。

他们还什么都没查出来，怎么就突然结案了？

被称为刘局的人说:“小路啊，你也知道你们什么也没查出来，不过，已经有人查出来了，这事也用不着你们了。”

“可是——”

“不用可是了，没查出来是你们的失职。”刘局显然不想听他解释，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淡声道，“虽然你们办事不利，但也不是没有挽救的余地，我问你，你们组里是不是有个叫柴瑗的人。”

“是。”路闻汀摸不清对面的意图。

“那这样吧，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C市最近很不太平，据说有个双S级以上的alpha罪犯藏在市里，不仅如此，C市最近也出现了许久幼童丢失的事件，局里的人怀疑这件事与alpha罪犯有关。我听说你们组里那个叫柴瑗的alpha能力很不错，办事效率高，就让她来办这件事。”

路闻汀不由得握紧终端，如果他没记错，今天柴瑗刚从蓝翎协会回来，偏偏这个时候电话打来。

他闭了闭眼，许久道:“好。”

挂了通讯，他靠在背椅上，仍是想不明白，一个案子为什么会潦草结束。

——

湛北八中，行政楼。

今天是周三，张萱萱称它为黑色星期三，作为一个高中数学老师，不仅学生讨厌上课，她也讨厌上课。

高中数学不像其他学科，学懂就是懂了，学不懂就是不懂了，因为大部分的理科都像是玄学一样，你认真听课，还是能考出30分的成绩。

每次成绩一出来，看到那一刻震惊，懊悔以及挫败，这时老师还要来一句“会的多不如蒙的好，别看不起蒙题哈，那些自己写还是蒙得30分的人好好反省反省，怎么考出来的”。

此话一出，道心破碎。

今天张萱萱一天都有课，休息时间也只有课间十分钟，特别是下午的课，特么熬人，学生打着哈欠上课，硬生生把她哈欠憋了回去。

下午第一节课上到一半，张萱萱在讲台上总能看到底下一个头在晃来晃去，眼睛一直看向窗外。

看到这副样子，张萱萱停下了讲课的声音，“宋小雨。”

“到。”十五六岁的少年身高已经抽条儿的长，学校统一的校服穿的歪歪扭扭，有些不合身，其中白色的地方还写着“宋小雨”三个大字，活像人背着字走路。

张萱萱问他:“一直看窗外干嘛，难道数学公式长在窗外？”

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宋小雨挠了挠头，脸有些红，“老师，外、外面有个好美好飒的姐姐……”

“?”

见张萱萱不信，他周围的兄弟附和道:“是啊老师，不信你出去看看。”

张萱萱带着疑惑出了教室，一出门，便看到几天日思夜想的人站在走廊上对着她笑。

逆着光，轻风拂过，那一刻，她看到了她的神明。

她的神明说:“张老师，我今晚能请你吃个饭吗？”

“可、可以。”张萱萱脸烫的可怕，心跳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柴瑗这该死的魅力，总是能轻而易举把她撩的脸红心跳。

“那我有机会做张老师的学生吗？”柴瑗眨了眨眼。

张萱萱已经不能抑制自己的情绪了，她高兴到忘我想也不想地说:“你进来吧。”

于是，她一脸傻笑进教室，和班里的学生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张萱萱收了笑，不自在的咳了声，“上课，眼睛放课本上，别看我。”

为了避免学生眼神东瞟西瞟，她上了讲台，手指着一道题，“接下来提问，课本25页第三大题，点到的同学上来板书。”

她慢悠悠环视了教室一周，视线落在一直想找柴瑗搭话的宋小雨上，心里冷笑，上课还敢东晃西晃，宋小雨能不能改改看到好看的人就想搭讪的毛病。

“宋小雨，我看你的眼神跃跃欲试，就你了，上来写这道题。”

宋小雨举手:“老师，我不会。”

“不会那你东张西望做什么，每个人都埋头计算，就你眼神都快住在旁边了。”张萱萱看着和自己一样不争气的宋小雨，狠狠批评道。

宋小雨小声的说:“老师，没见过美女啊……”

张萱萱:“……”

靠腰的。

张萱萱深吸了一口气，还打算说些什么，却看到宋小雨旁边的人举手，“张老师，这题我会，可以让我试试吗？”

“行，那你上来吧。”

高一的内容基本上是整个高中的基础，此后的每一道练习，每一道计算都与高一的基础知识息息相关，再深点，便是让人费尽脑汁不得其解的函数联动大题，与圆锥曲线相结合的逆天公式。

总而言之，数学，就是一门神奇的学科，它能让你爱上，也能让你厌弃。

张萱萱知道柴瑗成绩一直很好，三年高中各科水平均在一条线，不会过分突出，也不会过分凹陷。

而且，她的字还很漂亮，一手漂亮的行楷字行云流水的出现在黑板上，一个解字也带着自己张扬不羁的风格。

张萱萱思绪飘远，等到回神时，便对上一双带笑的桃花眼。

柴瑗在笑。

张萱萱看了眼字迹工整的黑板，为了挽回面子，不自然的说:“写完了就下去。”

“好的，张老师。”

张萱萱觉得这辈子完了，心脏一直砰砰乱跳，和柴瑗对视一眼，那感觉跟触电一样，电流带来的感觉流经四肢，她的腿有点软。

*

讲台下，柴瑗一回到座位，旁边的宋小雨悄悄凑近她，两眼放光，“姐姐，你跟张老师什么关系？”

柴瑗单手托腮，慢悠悠道:“我alpha，她omega，你说什么关系？”

“你在追求她？！”宋小雨嘴巴张成了O形。

柴瑗:“……”

这小孩脑回路怎么那么清奇。

柴瑗摇头:“不对。”

“难不成是仇人关系?”

柴瑗气笑了，她靠着椅背，说:“你难道不知道还有一种关系叫夫妻关系?”

宋小雨惊掉了下巴，“夫、夫妻关系?!”

仔细一想，柴瑗是alpha，张萱萱是omega，AO在一起不是恋人关系那是什么。有一瞬间，宋小雨被自己蠢到了。

宋小雨小声道:“姐姐，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哦，怎么说？”柴瑗饶有兴致的问。

看着柴瑗那张脸，宋小雨不由得结巴，“呃，就、就感觉很熟悉。”但又说不上在哪见过。

“熟悉很正常。”柴瑗轻描淡写的说。

想当年她在时，湛北八中就没有人不认识她的，不仅认识，他们一行人的一举一动均在教导主任李哓的眼皮底下，一犯事就被抓去办公室写检讨。

就连她刚才进校时，还能在墙上看到优秀毕业生榜上有她的名字。虽然顽劣，但战绩可查。

“说起来，我还是你们的学姐。”

“学、学姐?”宋小雨瞪大眼睛，“那我怎么没听说过你?”

每年开学典礼，李哓总会讲述优秀毕业生的故事，宋小雨也不能逃课，就这么坐在下面听李哓讲，讲了很久，每次起身腿都酸了。

“你才高一，现在不知道很正常，再过两年，你就会知道我是谁了。”柴瑗神秘的说。

李哓要是知道自己一回学校就教坏小朋友，估计又要鞭尸她。当年他们几个闯祸从来不看后果，全是李哓在屁股后面为他们收拾，一边收拾一边骂。

宋小雨心里急得痒痒的，“我现在就想知道。”

柴瑗抬起下巴指了指张萱萱:“那去问你们数学老师，她要是不回答你，你就让她假期给你们少布置点作业。”

“这样也行?!”

柴瑗嗤笑了声，“为什么不行，当年我读书翻墙都是常态，更别说写作业了，300字的假期感想我直接交白卷。”

宋小雨好奇道:“为什么交白卷？”

柴瑗认真回想了下，“因为要说的太多了，300字不够写。”

“就这么简单?”宋小雨咋舌，学姐也是个人物，自古有学生嫌弃作业多，这位更是不够写干脆不写。

“不然呢，字数只会限制我的发挥，区区300字也想打发我，门都没有。”

宋小雨:“……姐，你还是太强了。”

柴瑗谦虚道:“还好还好。”

“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宋小雨立马被转移注意力，“姐，你问吧，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柴瑗笑了笑，视线环顾一周，没人看着他们才道:“你们班座位怎么空了一个，这个学生是不来了吗？”

自进教室的那一刻起，柴瑗便注意到有一个空位，虽然是空位，但是柴瑗坐下来时注意到桌洞里还有几本书，全新的，上面也没写名字。

“哦，这个啊，他也不是不来，就是他生了一种很奇怪的病，时不时就会请假，过了一段时间才回来。”宋小雨低头想了想，“距离他上次请假，已经过了三个周了，再过一个月应该会回来了。”

柴瑗手指有节奏点着桌子，若有所思，“他请假时间很有规律吗？”

“也不能这么说，他请假一般不超过两个月，临近两个月就会回来，不过每次回来也是趴着桌子睡觉，谁也不理。”

“我能问一下他叫什么名字吗？”

“他叫付子衿，青青子衿的子衿。”

……

张萱萱终于上完一天的课，坐上了柴瑗从柴晾那儿顺来的兰博基尼。

她系上安全带，状似无意的问:“你今天在和宋小雨聊什么？”

柴瑗带着墨镜，一张脸在墨镜的衬托下愈发白皙，听到询问，红唇轻启，“也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教室怎么多了一个空位，也不是什么要紧事，那小孩一看就是没少听李哓的话，居然这么老实。”

“为什么这么说？”张萱萱疑惑问道。

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柴瑗笑道:“刚开始他问我名字，我说你现在还年轻，等你长到我反骨那个年纪，你就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了。那小孩非要知道，然后我就说让他来问你，要是你不说就让你布置少点儿作业。”

“说到这个，那小孩顿时来了精神，还很震惊，他说这样也行?然后我就笑话他，为什么不行，进了高中不反骨还进什么高中，人进高中的行为意义不就是少写点作业吗？听完，小孩一脸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张萱萱:“……你怎么还教坏他?老李知道又该头疼了。”

“老李怎么会头疼呢，当年我们几个也是百战不殆，人称江湖阎罗手的李哓怎么守也抓不住我们，翻墙翻多了，见了墙都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柴瑗想到自己高中一身反骨，李哓叫他们往东，他们就往西跑，愣是气得李哓把他们几个列入校园黑名单，走在校园回头率百分百。

想到这，柴瑗感慨道:“我还有点想老李了。”

“他办公室就在二楼，你刚才就应该去的。”张萱萱提醒她。

柴瑗摇头，“还是不了，我刚从蓝翎协会出来，要是和他见面，少不了一顿寒暄。”

听到“蓝翎协会”四个字，张萱萱手不自觉的抓紧，“这几天你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柴瑗轻松道。那几天发生的事情她像是失去记忆一般，隐约记得有人给她注射了什么，后面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不想这些了，我现在好好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