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写有谢云知名字的门紧闭，门外落了锁，柴瑗还想用蛮力打开门，却注意到锁并未拴在门上，而是只扣在了一边，造成锁住的假象。

她轻轻一推，门开了。

“真是奇怪，门没锁为什么还要挂着一只锁？”李子言离得近，一眼便看到没锁上的锁。

其他人没说话，门一打开，就看到整洁的办公室里资料横飞，日常穿的白大褂也被扔在了地上，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还能看到几个明显的脚印。而桌子后的窗大开，风呼呼呼的吹进来，将地上散乱的资料重新卷起，吹往另一处。

看到这一幕，柴瑗沉吟：“看来，已经有人来过这里了。”

她转头说:“小翡，你和子言去查一下医院走廊的监控，时间锁定在这三天，看看什么人来过。”

“好。”得了指令的李子言和韩翡立马往医院的监控室走去。

柴瑗和其他几人进了办公室，刚走了两步柴瑗便停了下来，凝神细闻，说:“这个房间，有玫瑰味，很温和。”

“不过，这个和之前闻到的不一样，之前我所闻到的，是掺杂了其他融合剂的玫瑰味，但是这个，是很纯粹的信息素。”

李副队蓦然想起当初在沙发上找到的玻璃碎渣，察觉到不对劲，他抬头看向柴媛，迫不及待将心中的猜想说出来，“你是说，这种药剂很有可能是提取他人的信息素合成的。”

柴瑗点头:“没错，我确实有这种想法。因为照付子衿所说的，这是一种能够让人信息素等级提升到3S级的药剂，而且能够想要完成这种药剂并且达到这种效果，要么是信息素本身的强大，要么是融合剂的药性强大，但是任意改变人的信息素等级这在联邦是违法的。”

“或许我们可以往更大胆的方向想，他们在研究一种药剂，而这种药剂就是改变人的信息素等级。不仅如此，一种新药剂的研发和推广，都必须经过临床试验，否则药剂的药效与副作用是未知的。”

话语刚落，付子衿和徐毅同时抬起头，看向柴瑗，后者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忙问:“怎么了？”

徐毅笑着摇头，漫不经心的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没那么简单。那就按照你说的，他需要一个临床试验，但是为什么要绑架这么多孩子，就算是他要拿孩子做实验，但是一个年岁那么小的孩子，腺体尚未发育成熟，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而且，谢云知的妻子都‘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在四年后突然回来，还是以病人的方式告诉谢云知，难道她是在暗示什么吗？”

付子衿弯着身子捡起一份资料，上面的信息寥寥无几，还有几笔胡乱的涂鸦，又捡起另外几份，依旧如此。

看不出有什么实质性的线索。

柴瑗也在环顾办公室，里面的资料堆的很乱，毫无章法，倏的，她的目光划过书架停下，径直往那儿走去。

——那是一张很小的纸，小到可以忽略它的存在。

她移动书籍，拿出了那张纸，色泽看起来和她当初在八巷区警局看到的差不多，不过这张纸比起那张却是亮了不少。

她打开那张纸，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赫然也是一串数字——02117。

一旁的三人找到了谢云知消失前一天坐诊病人的资料。

“这是什么？”付子衿指着黑色字迹问。医生的字迹还是太考验眼力了。

“箐苓?”李副队念出上面的字。

付子衿愣了愣，“谁？”

李副队看着和李子言一样傻愣愣的付子衿，叹了口气，“来之前也不把谢云知的信息调查清楚。”

“喏。”他指了指黑色字迹，“箐苓，叶箐苓，谢云知的妻子，来之前我看过她的资料，孤儿出身，但是她的基因很优秀，罕见的双S级omega，这在联邦很少见。”

“那他在这写下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付子衿疑惑的问。

“还能怎么，你妻子离世多年，突然某一天你知道她还活着，并且还有个病人带着她的信息素来找你……”李副队老神在在的说，“说实话，这已经是爱到不能没有对方了，一点有关她的事情，都能让你心绪失控，手忙脚乱。”

付子衿半信半疑，“真的会有这种人?alpha在自己omega死的时候不应该找新的omega吗？”

李副队摇了摇头，叹息的说:“每个人的观念不同，每个人的选择也不同。但你应该知道，喜欢一个人到极致，生活是离不开他的，现实是他，梦里也是他，蓦然回首夜半间，是数不清的离别泪。”

察觉到李副队心情变的很低落，付子衿有些不知所措，不由得心想，真的会有一个人会爱一个人到他离开多年依旧难以忘怀吗？

李副队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的说：“你还小，不懂这些很正常，等你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明白了。”

每个人的遭遇不同，不必苟同。

付子衿愣愣的点头，他怎么从李副队的话读出了感同身受？后知后觉的，他抬头想问，发现李副队早已离开了，只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背影。

是错觉吗？

柴瑗拿着那张纸条放到桌子上，搜寻一圈无果的徐毅走过来，看到柴瑗手里的纸张刚想调侃两句，然而看清纸上的内容时，瞳孔一缩，意识到自己神情异常，他又垂下眸子，当作无事发生。

虽然徐毅遮掩的很快，可柴瑗还是注意到对方的眼神变化，她不动声色摊平那张纸，将李副队和付子衿唤来。

“是找到什么了吗？”李副队边走边问。

柴瑗说：“差不多。”

“什么什么？”付子衿从李副队身后探出一个头，想要看看柴瑗找到了什么，等他看清是一串数字时，又变回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柴瑗轻笑了声，她看到，付子衿眼底闪过惊讶又有些习以为常，彷佛对这串数字的出现早已知道。

柴瑗垂下目光，看着上面的数字，说：“李副队，我们之前在A市也发现了一串数字。”

闻言，李副队接过纸张，看到上面的数字不由得一惊，上面的数字和之前遇到的不一样，让他不禁怀疑这些数字是不是代表着什么。然而就他们目前所找到的线索来看，这些数字出现的莫名其妙。

“之前那具尸体……”李副队呐呐的说，“难道也与这件案子有关吗？”

柴瑗沉声：“也不无可能。”就他们的形势来看，他们找到的不过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线索，这些线索之间，除了弗洛伊德勉强能串上，其他毫无头绪，不仅如此，昨天晚上那个黑影还救了他们，瞬时让他们分不清这件案子到底是谁在主导。

柴瑗注意到自从发现这张纸后，徐毅和付子衿便没有再说话，转头一看，两人如出一辙的沉默，像是知道这张纸条的来源。

“徐队长。”柴瑗喊了声。

沉浸在回忆里的徐毅瞬间回神，脸上是遮不住的慌乱，他咽了咽口水，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他讪笑了声：“嗯……这张纸……可能真的和你们之前的案子有关系，呃，你们之前是办什么案子遇到编号……咳，数字？”

徐毅发现自己真是越说越错，本来还打算遮掩一下，这下好了，一开口全暴露了。

柴瑗似笑非笑的看着徐毅，冷声说：“看来你们知道这串数字代表着什么。”

徐毅也不演了，“我们不仅知道，我们还知道这件案子的目的，以及你们之前所遇到的案子也是和这件事有关。”

一旁的付子衿赞同地点头，“早在昨晚，我已经告诉你了，换作现在的话来说，这些失踪的人都是即将被驯化的人，也就是你所说的临床试验，而这些人就是因为没有人自愿做实验，他们不得不采取非法手段为自己的成品找羔羊，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这些只会源源不断的增加，成为他们的一员。如果你经常看新闻你就会知道，联邦3S级alpha越来越多，据不完全统计，在C市我们所知道的3S级alpha就有五个，这还没算上你这个半脚踏入3S级。”

“说到这里，想必你也知道这串数字的含义了，你猜的没错，这串数字就是实验体的编号，01代表最早一批的实验体，同时也意味着这批实验体信息素等级无限接近3S级，但也包含3S级在内；而02则是第二批实验体，按照现下看，很有可能实验体就是幼童，这些将作为实验的预备役，从前都是随着年龄分化，他们的介入则是将年龄的因素打破，重新定义分化的含义。”

说完，付子衿直勾勾的看向柴瑗，说：“你应该去过一趟蓝翎协会了。”

“不错。”

付子衿后知后觉的点头，“我现在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信息素等级提高不是药剂的目的，而是副作用。”

柴瑗：“？”

“药剂的真正作用是改造人的第二性别。”

柴瑗目光短暂停滞，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付子衿对柴瑗的反应早有预料，他继续说道：“这个项目已经持续了几年，这几年第二性别发生改变的人持续上升，副作用也越来越明显，而他们的目的显然不止被改造的这些人，他们的野心在不断扩大，就像我昨晚说的，他们需要一个诱导型Omega，同时也需要一个足以摧毁其他反抗的人，而你，就是他们的目标。”

“这就是，人性的贪婪。”

人总是在自己快要满足的时候，滋生贪婪，新的贪婪诞生，新的预谋出现，这，就是生活。

柴瑗一下子卸去力气，险些站不稳，突然，刺耳的铃声响起，把所有人的意识拉了回来。

下一秒，门被人撞开，韩翡和李子言急匆匆的跑进来，焦急的说：“瑗姐，昨晚那个黑影又出现了。”

“他在天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