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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恩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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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明帝嘉平八十五年,大昭立国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尾鬼入侵之战爆发。一代名将谢重珩临危受命,亲率谢氏军誓死对抗。

血战两年,将士死伤过半,整个东部疆域面临沦陷。最危急也最惨烈时,昭明帝却下旨“撤军回防王都、清剿流民乱匪”。

谢重珩悍然抗命,以矫诏扰乱军心之罪,亲斩帝王特使,开启护境结界,自断退路,最终与尾鬼主帅、太子桥本真夜同归于尽。

尾鬼败退求和,但要诛杀谢氏。谢氏被判谋逆重罪,方下战场又进天狱。上万族人尽遭酷刑虐杀,仅剩一群不及半人高的稚童,流放另一个时空,往生域。

————————

嘉平六十年,冬,永安,谢氏府。

此处是仅次于帝室宗亲的六大世家之首的谢氏嫡系所在地。谢重珩面色苍白,神色呆滞,眼都不眨地盯着飘雪,十足是个病弱傻子,心里却忧急如焚。

重生已四年,家族故地灵尘境终于传来了旁系尊长仙逝的消息。按规制,嫡系需派人奔丧。照前世族谱看,这是二十年内,他唯一可以离开的机会。若是错过,就得眼睁睁看着家族走向前世的结局。

但怎样才能跑路?

两名侍者对主子的傻样见怪不怪,却也忍不住再次感慨。

“世事无常啊!珩公子自来文武兼备,资质非凡,从小就名扬永安权贵圈,力压六族同龄子弟,原本注定是将来朝堂的风云人物,前途不可限量。可……唉!”一人痛惜道。

同伴附和:“可不是呢?怎的大冬天就掉进了湖里,病坏了身子,连脑子也……两年后就及冠了,却……时也命也。”

当我说出,你们的珩公子前世害死了谢氏阖族,两位又当如何应对?“傻子”腹诽一句,又想起来,现在他就是珩公子,一时默然。

谢重珩,谢氏掌执、武定君谢煜唯一的亲侄,跟堂兄谢重珣并称谢氏双璧。虽自幼没了父母,但谢煜对他比对亲生的都看重,自小立为继任者,倾力培养,可谓尊崇。

可他不是本尊,而是从千年后的往生域而来,借尸还阳的孤魂野鬼,谢七。

前世族谱记载的谢氏结局可谓惨烈。但未曾被书写的人,更惨烈百倍。

往生域是传说中的幽冥鬼域,鬼邪充斥之地。那批流放的孩童及其后裔沦落其中,终身都被鬼物像牲|畜般圈养起来,活生生吃肉喝血,横遭凌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谢七也是其中之一。他本该同所有亲族一样,在炼狱中痛苦挣扎至死。只是他极其幸运,自幼就被往生域的主宰凤曦所救,收为唯一的弟子。

他以为对师尊而言,他终究是不同的。直到他十七八岁时,残余的谢氏族人不堪折磨,以阖族血肉魂魄开启法阵,血祭神明,祈求让谢重珩带着记忆重活一世,关键时刻另做选择。

凤曦一时兴起,果断杀了他。一缕孤魂被迫逆转时光回到曾经的永安,穿上他人的皮囊,去逆天改命,救下阖族上万条性命。

至于原身的魂魄去了哪里,身份如此尊贵的公子又怎会突兀、悄然地死去却无人发现,恐怕只有老天和凤曦才知道。

简单点说,谢七该给这具躯壳上柱香磕一个,喊一声“先祖”。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是轮到了他,惜他无福消受。紧接着,是一连串急迫却看不见的生死交锋:

连夜想出对策;次日一早就设法做成意外,跳了冰湖,试图借着重病装傻;病得几番死去活来,稍有不慎就是真傻,甚或一命呜呼;各方势力明里暗里地查探,但他那仓促为之的计划漏洞不少……

可谓步步惊险,全是拿命在赌。谢重珩孤立无援,任何一环出了岔子,就是死路一条。痴傻的外皮下,种种胆战忧怖,如履薄冰,不足为外人道。

庆幸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他谨慎旁观,尤其是伯父谢煜,似乎并无异常,遂放下心来,苦思至关重要、也最艰难的第二步:如何光明正大地逃出囚笼?

永安的六族子弟都是一出生就在帝王那里挂了名号的,无诏不得擅自离开王都,否则轻则被参奏违反规制,重则视为意图勾连各方势力谋逆。只有一族掌执才能奏请帝王赐下恩诏,当然,出了问题也要连带担责。

昭明帝对六族一贯严防死守。谢重珩是谢煜唯一的亲侄、曾经的继任者,想要出走更加艰难。何况作为有名的傻子,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伯父提这事。整整四年,竟都无计可施。

从忧急中回过神,两名侍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聊起了眼下的大事。

年纪小些的司恬心直口快:“嫡系要去不少人,大人这两日都在忙着恩诏的事。可有的人帝王不肯放走,听说原定的名单都改了三成。来回不过一两个月,还能反了天去?至于如此戒备么?”

“自是有缘由的。”知昀略有得色,将从前珩公子的话背了一遍。

“六世家皆是洪荒传承而来,树大根深,盘枝错节。历史上绝大多数王朝和帝王废立都由他们联手决定。原本六族向来都全部在各自的家族故地,也就是边界六境,将中心三境包……保护得密不透风。”

“本朝立国时,其先祖皆有从龙定鼎之功,却不知怎的,竟都就此被一分为二:嫡系长居永安,封侯拜相,掌朝堂权柄;旁系手握重兵,继续守边。嫡系与旁系同气连枝,世代门庭煊赫。”

“所以公正地看,不能怪那位时刻提防着总有刁民要害他。换成谁在他的位置,只怕都睡不太安稳。”

谢重珩心说可不是么?历代帝王对六族从来都是倚仗与疑虑并存。国祚传至昭明帝,对他们的猜忌和控制与日俱增,远超任何一位先帝,几乎达到了巅峰。

谢氏在灵尘境坐拥五十万私兵,占了边界六境三成、整个王朝近两成兵力,是六族中实力最强者,自然成了他防范的重中之重。

若非如此,谢七怎会被师尊所杀,又怎会在此忧闷欲死。再一想,若非如此,他根本就不会出现在往生域,也就根本不会被凤曦所救。

竟连谢重珩自己都分不清究竟希望如何。好一笔糊涂烂账,冤孽循环。

司恬双手撑脸:“重要支脉几乎都派了人去,就不知咱武定君府怎么说。要是珩公子当年没出事,这次肯定会……”

一个爆栗敲断了他的话。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一瞬,知昀接着先头的话题道:“恩诏已陆续下来了些。能出去看看,真好。”

司恬眼睛一亮:“那还未必。景大人的长公子就不太想去,天寒地冻还要外出奔波,嫌苦累。听说景大人暴跳如雷,吼着要废了他的嫡长之位。”

“他啊……可见投胎是极考技艺的。”谢氏双璧都在武定君府,珠玉在前,知昀含蓄地表达了对烂泥扶不上墙的赞赏。

两人絮絮扯着,无意中尽戳谢重珩肺管子,听得他几欲吐血,怎一个愤恨了得。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能去的要推搪,想去的没门路。而只要有任何可能,他都非走不可。

帝王与世家是你死我活之势。就算他不再入朝为将,谢氏也注定在对决中落败,重蹈前世覆辙。若想真正救下阖族,必须离开永安,去寻一条完全脱离大昭影响的安全退路,让昭明帝竭尽全力也无法赶尽杀绝。

何况重来一世不易,谢重珩极度渴望活得像个正常人,而非终身装傻,蹉跎至死。

今晚是他最后可以去求谢煜的机会,但他仍没想出一个又充分又不让对方起疑的理由。

若说谢重珩最担心看破他伪装的人,必然是他伯父。世家之首的掌执,朝堂一人之下的重臣,何等的目光敏锐心智非凡,岂是轻易能蒙蔽的。武定君面前,他从来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松懈。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减少,谢重珩就是再沉稳、再能忍耐也终于快要抓狂。只剩最后一招:坦白。

谢煜一家对他情意深厚。若露了任何破绽,让他们知道他竟是占尸还魂,感情越重,越会翻倍化成仇恨。可谢重珩顾不得了。他快速权衡完利弊,心一横就准备起身。

就在此时,一名侍者匆匆自外面回来,径直道:“大事啊!我刚刚听说,大人有意送公子回灵尘,寻访民间高人,试试有没有办法。”

闲聊的两人都震惊了:“当真?”

“大人亲口说的。这不算秘密,现下府中知道的不少。”那人道,“但愿神佛圣祖保佑,这次可以治好公子。”

他重重一叹,犹豫:“只是,今上城府深重,忌惮谢氏已久,不知到底会不会允准。”

谢重珩呼吸都停了一小会。突如其来的惊喜与更为深浓的不安骤然相撞,让他本就烦乱的心绪刹那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伯父这是察觉了什么,还是单纯的巧合?

一旦起了疑心,过往所有异常瞬间尽数翻涌而上。

这四年,各方势力包括昭明帝都暗中布置了无数密探盯着谢氏府,试图查探坠湖真相。帝王心腹、太医院院首名为奉旨替谢重珩诊治,实为监察,长达数年。

但这样都一无所获,众人这才默认了意外和重病痴傻的说法。

谢重珩一直以为,也许是谁都想不到当时才十四岁的人会有如此魄力,制定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并不惜舍弃前途、健康去付诸行动,才没人怀疑他。此时再看,简直是笑话。

能不着痕迹地收尾,将一切处理得如此干净的,唯有凤曦和谢煜。但他师尊不在这个时空,更绝不会出手帮他。

这几年谢氏府遍请名医,却药石罔效,他伯母和谢重珣都已认命,只有谢煜还不肯放弃,竟都是在为此布局。可他从未提过只言片语,伯父怎会猜到他的心思?

这两日的心绪之跌宕、复杂、焦灼,甚至远超刚刚重生时,逼得谢重珩几欲发疯。然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继续等,等谢煜给他结果:允赐恩诏,或者不允;解他之惑,或者不解。

这一等就又是一昼夜。天色已晚,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谢煜的奏请多半是被驳回了,谢重珩终于不得不死心。明日一早,奔丧的飞船就会启程,此事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难道只能坐视家族再次被诛灭、亲人落入炼狱?只能让师尊在千年后的往生域遭受血祭的反噬?只能眼睁睁看着伯父落到族谱记载的结局?他失望、不甘,笼在大袖里的掌心都几乎被掐破,却无可奈何。

不想夜色深浓时,一个高大男人卷着风雪独自进了他的房间,正是谢煜。

平心而论,伯父从前待他虽严厉,却比对亲儿子都好。但谢重珩心里有鬼,不敢抬头,只能挂出一副标准的傻笑,盯着对方掌中把玩之物。

谢煜在上首站定,沉沉看着他。本是英气俊朗的青年面容,没有表情的时候,就显出些铁血威肃的意味,一双瞳仁中煞气浓重,像是凝着两抹刀锋上的寒光。

武定君曾在灵尘作战十几年,杀敌无数,拼杀出一身功业,是真正视人命如草芥,踏着尸山血海走出来的战神般的人物。回永安后又做了武将世家的掌执,统领上万族人,号令数十万谢氏军,更是积威深重。

被这样一个人审视着,威势如天,当面压下,极少有人能撑得过哪怕几个呼吸。何况过去谢煜对他并非这种莫测的态度。

谢重珩冷汗湿透重衫,腿脚都有些发软,却只能咬牙硬撑着继续装傻。

仿佛等待脖颈上的刀锋落下,说不上是极其短暂还是极其漫长。谢煜把玩着一枚乌金色手环,终于慢条斯理地开口:“阿珩,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什么事不能同伯父商量?”

声嗓轻缓低沉,并不严厉,听在谢重珩耳中,却不啻于惊雷炸响。

傻笑冻结在面上,他整个人都仿佛凝固了,耳边一时只剩下擂响的战鼓般急促而剧烈的心跳声:伯父果然知道了?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武定君掌权已久,深沉稳重,若无十足把握,绝不会这样试探他。

谢重珩头脑都有些发懵,但那些事他不能告诉任何人,哪怕是谢煜。毕竟时光回溯、重生、往生域这些对于凡人而言,都太过玄幻。

更何况,他贪恋亲人和感情的温度,惧怕再遭厌憎,即使那些原本不属于他。

死寂般的沉默中,谢煜徐徐踱到他身前,终于还是决定隐瞒自己的动机:“出去走走也好。你父母英年殉国,只留你这么一个孩子。从前我对你确然太过严苛了,也许你并不想要那些虚名和地位。”

他声嗓压得极低:“我给你三十年自由,但这期间,你同谢氏再无任何关联。恩诏已经赐下,新的身份也早已替你备好,明日你就随奔丧的飞船离开。”

“此后天下之大,除了往生域和尾鬼国,随处都可去得。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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