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予来到了桂凉崮上，先是同外界沟通了一番，而后打开了传送门。
“各位，经过传送门时请将小球放回虚空。请各位仔细斟酌考题，清虚殿就在前方，预祝愿各位蟾宫折桂。”
殷箫率先踏入，经过容予时肩被轻轻拍了拍，容予安慰道：“阿箫，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殷箫并不说话，只朝师尊安慰的笑了笑。
踏入清虚殿后，众人被分隔开来，每位弟子只能看见上方坐着的五位长老。他们处在不同空间内，听不见也看不到彼此的音容。
辛夷坐在清微天圣下方，瞧着无比威严，然而私下里却早已同其余几位长老吵得不可开交。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这个结果！你们再去好好看看，怎么会突然收手，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清微天圣自然听得到，但并不参与他们的争论，只是盯着殷箫看了又看，越发觉得他的眉眼与浑身的气质像极了自己的小妹。
礼官用鼓槌敲响银鼓，朗声道：“开始作答。”
季俊拿出桂枝，举到身前，自信开口：“弟子认为，唯有德才兼备者‘能好人，能恶人’；‘一诺千金’与‘言必行行必果’当是同义，信值千金，信乃基底；‘君子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当是少言多行之意，我辈应以良善待人；‘微末断是非，明辨识鬼神。问一代天骄，如君者几何’弟子斗胆，向清微天圣讨封桂冠！”
“因而弟子认为，此次的考题当是：讲诚信，立德才，约束自身，唯心怀天下，方成大道！”
上方的长老正低声交谈着，时不时点点头。
“不错，有勇气。” “自信张扬，少年潇洒。”
曲如屏向前走近，清声道：“弟子认为，‘立谈间，生死同，一诺千金重’应当是先前洞渊长老来领我们许下的诺言，做人做事，绝不能忘了最基本的原则底线；”
“‘言必行行必果’当是守诚信，就如同殷师弟在锻境时对我的帮助，凡答应之事绝不食言；而‘君子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当是礼的象征，祸从口出，说话时应三思而后行；‘微末断是非，明辨识鬼神’当是心若明镜，慧眼如炬之意，就如同在寿麻城，若非从细微之处找到破绽，那我们定是会将精灵当做罪魁祸首；”
“最后，‘徒侣世间，能好人，能恶人’弟子认为，应当是敢爱敢恨，赏罚分明的意思，我们既要心怀仁慈，又要有当断则断的勇气。”
“因而，我认为，此次考题是：诚信、谦逊、智慧、仁善乃君子之风。”
殷箫朝上方望了一眼，不卑不亢的答道：“弟子认为‘立谈间，生死同，一诺千金重’该是考核开始时一同许下的诺言，无论何故，绝不可有杀害同伴之心，否则就应当被剥夺名次，严惩不贷；”
“‘言必行行必果’当是无论向他人许下何等承诺，我们都该做到；‘君子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应是‘礼’的延伸，要待人以谦虚；‘微末断是非，明辨识鬼神；问一代天骄，如君者几何’弟子认为，‘天骄’应是指此次的桂主，唯有身怀极佳的悟性与智慧的人才能成为桂主；”
“最后‘徒侣世间，能好人，能恶人’，应当是指仁慈之心，唯仁人对众生常怀悲悯。”
“所以，弟子认为此次考题应有五点：诚信，恭敬，是非，恻隐，道义。唯有同时拥有这五种品德之人才能被称之为天骄。”
……
待众弟子作答完毕，礼官又道：“请各位移步至一旁坐下，耐心等待两个时辰。”
大殿外，许多宗门早已在此等候，携兄带友乌泱泱一片聚集在广场前。有期待的、紧张的、焦急的……比比皆是。
无论如何，他们都希望桂主是自家弟子，就算再不济也要榜上有名吧！这可是能给宗门带来无上荣耀的最佳机会啊！
殿内，殷箫只静静坐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一颗蓝色的果子。许是精灵亲手所赠，这颗果子竟被他完完整整带了出来。
此刻，他的脑海中正在一遍遍复盘着方才的情形：夺桂，死；收手，活。
季俊习得木系术法，还是木灵根，对植株的控制可谓精细，并非他所说的 “不擅长”。
在二人一同夺桂枝时，殷箫亲眼看着季俊的指尖冒出隐隐绿色，而藏在手中那抹绿针正是桂竹。
桂竹伤人死。那时季俊就是逼自己在要赢和要命之间做选择。
殷箫捏着果子的手不断收紧。
而此时正在审判名次的五名长老也是焦头烂额。按惯例来说，排名基本是以抵达山顶的先后顺序来定的，夺桂者一般就被默认为桂主了。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殷箫与季俊二人同一时间登顶，虽说殷箫在最后关头失了利，不过结合他先前的表现以及最后对考题的领悟程度来看，这第一他完全当得。若是排在第二那便当真是屈才了。
然而季俊的表现也不算差，也没由头将夺了桂枝的人放在第二。可若是来个并列第一……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先例啊。
辛夷仍在一帧一帧地翻着，“他这儿，为何指尖是绿色？”
一旁的礼官听见询问后忙翻开季俊的资料，回道：“资料显示，他是木系剑修，在脱扈山时可以看到，他还有操纵植物生长的能力。”
辛夷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道：“摘桂时全身的法力应该集中在脚下而不是指尖上，方才殷箫还特地强调了‘杀害队友’ 一事……这里肯定是有问题的，可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辛夷转身，朝一位小长老道：“继续放慢看，特别是在桂凉崮上打斗时的情况。” 他又朝另一位长者道：“劳您再看看：一个是季俊进去锻境时做的武器登记；二一个则是注意一下他们一共走过地方，看看有哪些地方的生物或者宝物是能瞬间伤人的。”
“我们要找出证据，绝不可冤枉一人。”
时辰到，银鼓敲响。
广场上的排行榜渐渐显现出名字。
人们将它团团围住，从上往下依次看着，第二名江月，第三名燕勒……最后一名是，季俊。
殿门打开，所有考核弟子依次而出，来到圜丘坛两侧。
章清圆瞪大了眼睛，直接口无遮拦的说出了心中所想：“季俊是最后一名？不是他摘了桂枝吗？”
曲如屏眸光闪了闪，似是明白了什么，低声提醒道：“嘘，别说了。”
她朝四周看了看，季俊不在他们之间，这里没有季俊的身影。
殷箫立于高台之上，一身青绿色的鹤氅绣满了桂花。
乌发被桂枝高高挽起，少年精致的面庞在光的雕琢下恍若男身的瑶姬与颛和。
人群霎时安静，直到清微天圣上前，将桂冠稳稳戴到他头上时世界才终于破冰，传来一阵比一阵激昂的交谈声。
一记商行的少主带着乌泱泱一大群站在不远处，他的身旁跟着个老管家。老管家嘴唇微微颤抖，不知是看到了什么。
清微天圣接过神笔，亲自将殷箫的名字写在了桂碑上。自今日起，十年桂主又多一位少年天才。
殷箫张开手，濯缨的戴鸟停在他手上，轻轻蹭了蹭掌心，而后朝着濯缨宗飞去，叫声清脆响彻云霄。
十月夺桂，银鼓报喜，戴鸟鸣録，宗门同贺。
在场的濯缨宗人都笑得合不拢嘴，与有荣焉。
“桂主，恭喜呀！”秦翼跑过来，眉眼弯弯同殷箫道喜。殷箫也笑着回应：“多谢师姐。”
容予站在人群外，含笑望着这边。
看着殷箫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他真心为之欢喜。
殷箫像是感觉到了停留在身上的那抹视线，他抬眸望去，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真切。无论什么时候，他见到师尊时都很开心。
殷箫摘下桂冠，大步朝容予走去。
少年人眼里盛光，笑得无忧无虑，“若无师尊栽培便没有今日的殷箫，师尊为我戴一回吧。”
周围人都围了过来，带来声声称赞：“真是好孝顺的徒弟！” “神君真是有个好徒弟……”
容予失笑，伸手接过桂冠。
殷箫向他微微低头。
天色近黄昏，他的身后就是万丈夕阳，今年的桂主同晚霞一般绚烂夺目。
容予看着眼前这个面如冠玉的少年，他知道，往后十年，他都将会是世人口中的新贵，是令人瞩目的存在。
今年的考题宣布了，题为：仁义礼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