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春雨轻敲窗棂。顾浩然站在书房里,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他的目光停留在通讯录上,指尖在“姐夫”两个字上方悬停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按下拨号键。
电话接通的刹那,顾浩然深吸一口气:“姐夫,关于安之的事,我必须告诉你一些事情。”
电话那端,安之的父亲顾岩沉默数秒:“什么事这么急?”
“我发现安之与外校的一位老师关系异常亲密。”顾浩然压低声音,“有些不妥当的交流。”
未等顾岩回应,话筒里传来王晓珍急切的声音:“浩然啊,我家安之最乖了,肯定是误会!她哪有时间谈恋爱?”
电话里传来一阵窸窣声,似乎是顾岩将电话拿远,与妻子低声交谈。
漫长的沉默后,顾岩的声音重新响起,低沉而冰冷:“浩然,这件事你帮我处理干净。”
顾浩然眉头微蹙:“你是说…?”
“我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顾岩的声音缺乏任何温度,“绝对不能影响她高考。”
通话结束时,顾浩然转身,发现安之房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月光从缝隙间洒进来,照亮了他冷峻的面庞。
安之的呼吸几乎凝固在胸口。
第二天清晨,安之在窗台的花盆下找到了若素的纸条,上面只有简短一句:“红线结绳,记我心间。”
她小心地将纸条焚毁,把灰烬洒入花盆。从抽屉深处取出一根红色的细绳,熟练地编织成复杂的图案。
完成后,她将红绳手链小心翼翼地夹进《气象学概论》的书脊夹层。
“安之,你在干什么?”顾浩然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安之手一抖。
“在…在翻气象资料。”安之强作镇定。
顾浩然点点头:“正好,我准备整理一下你的旧书,看看有没有能捐出去的。”
安之的心沉了下去,但她不能表现出异样。直到顾浩然离开,她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
晚间,顾浩然对着台灯,仔细检查从安之房间“清理”出来的书籍。当他翻到《气象学概论》时,一抹红色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小心地将红绳取出,铺在桌面上。在灯光下,他惊讶地发现红绳的缠绕方式似乎暗合着什么图案。
“这是…”顾浩然皱眉思索,突然想起办公室里的地形图册。他迅速取来一张黄山地形等高线图对比,惊讶地发现两者竟有几分相似。
更令他心惊的是,在红绳的一个结点处,卡着半片青色的石屑。他用放大镜仔细查看,确认那是青金石的碎片。
杭州,若素正在批改作业。她的钢笔尾端系着一根细细的红线,几乎不引人注目。当她批阅到安之的作业本时,在“朝霞不出门”这句气象谚语旁,她用红笔轻轻画了三颗星。
第二天,她收回作业本,发现安之在“晚霞行千里”处整齐地补上了四道横线。
“林老师,你的作业批改好独特。”王强不知何时站在了若素身后。
若素不动声色地合上作业本:“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评分习惯。”
王强的目光扫过若素钢笔上的红线:“我发现你最近很喜欢红色。”
若素平静地收好钢笔:“春天来了,喜欢鲜艳的颜色很正常。”
沈阳的课堂上,安之正心不在焉地听着老师讲解。她小心地翻开作业本,确认若素留下的三颗星,然后在对应的气象谚语旁补上四道横线。
“三星四线”,对应《气象学》第三章第四节,那是她们约定的下一次交流的密码。
“安之,这是什么?”林晓晓突然凑过来,指着作业本上的星号和横线。
安之心跳加速:“是…是气象符号的练习。”
林晓晓眼睛一亮:“太好了!我正在给气象社团准备展板,这些符号可以用上!”
安之还没来得及阻止,林晓晓已经拿起她的作业本,兴高采烈地走开了。
“不要!”安之想追上去,却被老师叫住。
“顾安之,来一趟办公室把你们班作业抱走。”
等安之把作业抱来发掉,冲出教室时,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作业本已经被林晓晓贴在了教室后方的公告栏上,旁边写着“气象符号集锦”几个大字。
“哎..这下糟了,这个林晓晓,真是无知又大胆!”安之喃喃道。
与此同时,杭州附中组织了一场龙井村研学活动。若素带着学生们穿行在茶山间,讲解茶叶与气候的关系。
“同学们,龙井茶的品质与气候关系密切…”若素的目光在学生群中搜寻着可能藏着的“眼线”。
“若素!”张烨明的声音从茶山一侧传来,“好巧啊!”
若素微微一笑:“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来采集气象数据。”张烨明走近,递给若素一本笔记,“这是上次你要的资料。”
若素接过笔记,不经意间让红绳手链从手腕滑落,掉入茶丛中。
“啊,我的手链!”若素露出惊讶的表情。
张烨明立即弯腰寻找:“没事,我来帮你找。”
不远处的茶亭里,王强举着相机,连续按下快门,将若素和张烨明手指相触的瞬间定格在画面中。
“找到了。”张烨明将红绳递还给若素,两人的手指在阳光下短暂相触。
若素微笑道谢,眼角余光却瞥见了茶亭中王强的身影。
回到沈阳,安之从林晓晓手中好不容易要回了作业本,却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看到了那些奇怪的标记。
晚上,她将新织的红线小心地藏在衣柜里的冬衣夹层中。正当她准备关上柜门时,房门突然被推开。
顾浩然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一杯咖啡:“安之,你在忙什么?”
安之慌乱地关上衣柜:“没…没什么,整理一下衣服。”
顾浩然走进房间,突然被地上的书绊了一下,手中的咖啡杯失去平衡,咖啡洒向衣柜。
“哎呀!”顾浩然连忙放下杯子,拉开衣柜查看情况。
安之的心沉到谷底,眼睁睁地看着棕色的液体渗入冬衣,渐渐洇出一个奇怪的图案。
毛线遇热收缩,隐藏的红线编织痕迹浮现出来,形状竟然像一个台风符号。
顾浩然的目光顿时变得尖锐:“这是什么?”
安之急中生智:“是气象社团的实践活动样品!我们在研究如何用编织表现气象符号。”
顾浩然狐疑地看着她,似乎在判断这个解释的真实性。
“真的,舅舅,下周社团展示就要用到这个。”安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顾浩然最终点了点头,但眼中的怀疑丝毫未减。
周末的家长会开始前,顾浩然独自来到教室,手中拿着安之的作业本。他直接走向班主任:“张老师,我想问一下,这些奇怪的标记是什么意思?”
班主任接过作业本,看了看上面的星号和横线:“这应该是批改的符号吧,有什么问题吗?”
顾浩然冷笑一声:“您确定这只是批改符号?”
他的声音引起了周围其他家长的注意。
与此同时,杭州附中的教务处里,若素意外发现了一份由王强提交的“师德问题报告”,首页的证据赫然是茶山拾手链的照片,照片里她和张烨明的手指紧贴在一起,看起来无比亲密。
窗外春雷炸响,大雨倾盆而下。
光线转暗的走廊里,安之站在自己的储物柜前,颤抖的手指摸到最深处一个小小的纸团。她打开纸条,雨水从头发上滴落,晕开了纸上的字迹。
在模糊的墨水痕迹中,她依稀辨认出两个词:“暂时断联”。
远处的家长会教室里,顾浩然的声音越来越高:“这不仅仅是学业问题,还关系到师德师风!”
安之攥紧纸条,任由雨水沿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滴。
红线虽断,心却永远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