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折竹领着侍女,端着新制的衣裳,去喊刘小宝起床。
才踏进她的院子,就见傅融一脸怒气冲冲地出来了。
“早啊傅融,这么急去哪儿?”折竹同他打了招呼。
傅融却看也不看她,只哼了一声,依旧走得飞快。
“傅副官这是怎么了?”就连侍女也觉得奇怪。
折竹一点也不意外,大概是刘小宝又做了什么,使得她也被连带着嫌弃了。
一抬头,果然就见刘小宝衣衫不整追了出来:“傅融,你听我解释啊!”
经过折竹身边时,她还不忘抽空甩下一句:“等我回来再换哈!”
不等折竹搞清楚状况,就又见一陌生人从刘小宝寝室里出来:“喂,你们这儿早饭吃什么呀?有烤肉吗?”
“……”折竹看着眼前这陌生的男人,以及他身后破碎的纸门,门后甚至还影影绰绰能看见几个壮汉的身影。
她深吸一口气,自己现在真的是修炼到家了,要是换作周群在这儿,估计早翻着白眼昏过去了。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广陵王内院?”折竹淡定地唤了王府侍卫上前,“还想吃早饭?吃牢饭吧先。”
“哎,等等,等等!”那身形高大的古铜肤色男子轻松甩开几个侍卫,大踏步到了折竹跟前,“怎么你们都不知道我吗?小妹难道没跟你们提起过?”
“小妹?”折竹疑惑,问身后的侍女,“咱们这儿有叫这个名字的人吗?”
侍女摇摇头:“从没听说过。”
“听见了吗?”折竹抬眼睨了他,“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要是没有,就老老实实束手就擒吧,广陵王府可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怎么会呢?”男子挠头,“小妹应该跟你们天天说起我呀。我是马超,西凉的马超。”
“马超?”折竹微微眯起了眼,难道这就是那个锦马超?
这对吗?
这不对吧,历史上那可是锦马超哎。锦是什么意思啊?英俊潇洒,仪表堂堂是最起码的吧。可眼前的这汉子,这肤色,这露半边身子的粗糙穿搭,哪一点跟锦字沾边啊?
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死球算了。
……
“折竹,我问你件事啊。”一个阴雨连绵的天气里,陈登来探望感染风寒的刘小宝。一起用过午饭后,他与折竹坐在廊上闲聊。
“什么事?你问吧。”折竹捧着杯热茶,身边围了好几只黑猫,个个养得油光水滑。
陈登瞅一眼这几只猫,又望了望长廊的尽头:“我记得之前那里有一只鱼缸,里面还有我送来的几尾鱼,怎么不见了?是搬到什么地方去了吗?还是?”他的视线又回到这几只猫身上。
折竹挠了挠其中一只黑猫的下巴,猫咪舒服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锅它们可不背。”折竹笑道,“其实那几条鱼是被人给吃了。”
“吃了?”陈登目瞪口呆,“不应该呀,那几条鱼那么小,就是摆着观赏的。”
折竹撇了撇嘴:“有些人一旦饿极了,才不管是观赏鱼还是可以吃的鱼,通通塞进嘴里。”
“谁呀?”陈登难以置信地问。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狗叫,似人又似马,惊得猫咪们警惕起来。
“野人咯。”折竹看向陈登笑,“明明都感染了风寒,殿下和阿蝉她们都乖乖在室内养病,只有这个人,下雨天也不安生,前一秒还喝着药,下一秒就冲进雨里群魔乱舞。”
陈登也就猜到了,他呵呵一笑:“别让他落到我的手里。”
他话音刚落,马超就策马进了内院。
“殿下寝室,不许骑马,你给我下来。”折竹示意了侍卫去拖马超下马。
马超也不在意,顺从地溜下马来,拖着湿答答的身子就上了廊。
幸而此刻傅融不在,否则又要翻着白眼给他赶出去了。
黑猫们一溜烟都跑没了影,马超大大咧咧席地而坐:“还是你们关中人讲究,这种天就躲在这里,还摆个小炉子生着火,这是在做什么?”
“煮茶。”折竹说,也给他倒了一杯。
“他又是谁?”马超好奇看了眼陈登。
“东阳县令,陈登,陈元龙。”
“哦,原来你就是陈登啊,久仰久仰。”马超难得会跟人抱拳问好。
想起被他吃掉的小鱼,陈登咬了咬牙,搬着垫子坐远了些。又打量了一回马超,目光落在他裸露的伤口上。
马超注意到了,将手中热茶一饮而尽,又被烫得龇牙咧嘴:“这道伤口很深吧,哈哈,是孙策砍的,劲!”
陈登看向了折竹。
折竹不语,只一个劲地低头喝茶。
“孙策倒是条好汉,合我性子,下次再去跟他打一架。”
陈登又看了折竹一眼。
马超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怎么我一提孙策你就看她?哦,我知道了,”马超做恍然大悟状,“原来你喜欢孙策呀。”他指了陈登,“劲啊兄弟,要不要下次我给他虏过来送到你家?”
“……”
看得出陈登很想杀人了,折竹轻咳一声:“马少主,你要真闲得无事呢,不如现在就去找孙策吧。”
“嗯,有道理,那我去了。”伴随着粗犷的笑声,马超绝尘而去。
等侍女擦干了廊上的水渍,陈登又搬着坐垫挪了回来。
“你这样真的好吗?把他丢给那边。”
折竹替他续了杯茶:“比起孙策,我更担心他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你陈元龙就先被气死了。”
陈登无奈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內室:“这种人,主公也让他进了绣衣楼?”
折竹点了点头:“这一位用人嘛,你知道的,能用就行。”
“也是。”陈登望向院外灰蒙蒙的天,“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
王府近来收的人有点多。
“是吗?”刘小宝靠在榻上,眨了眨眼,一副无辜相。
“要我给你数数吗?”折竹掰了手指头,“之前从严舆那带回来的小丫头,不久前从长安送回来的阿貂淑女,最近那个曾是天子妃嫔的阿春,还有……”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你别说了。”刘小宝仿佛是被念了紧箍咒的猴子,痛苦地闭上了眼。
在一旁翻经书的左慈往这边看了一眼。
折竹无奈道:“倒不是说你做错了,只是,你光往回捡,后面的事全都丢给我,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啊?”
刘小宝嘿嘿笑了笑:“这不是怕你无聊嘛。”
“少来!”折竹白了她一眼,“我可一点也不无聊,我忙着呢。”
“楼主。”是阿蝉站在门边叫了声,“文远叔来了。”
“文远叔?”折竹纳闷。
刘小宝点了点头:“请他进来吧。”
看她披头散发,只着常服就要见客,想来这个文远叔也是个熟人了。
“是抚养过阿蝉的长辈。”刘小宝说。
“哦。”那怪不得。
说话间就见阿蝉领着一位青年人走了进来。
竟然是这么年轻的长辈吗?看他装束打扮,倒不像马超那样粗犷,更带着些关中人的讲究。
“张辽将军请坐。”刘小宝依旧歪在榻上,笑道,“恕本王才从长安回来,身体乏累,就这样了。”
“张辽?”折竹脱口而出。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她方回过神来,讪笑道:“啊,没什么。”
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原来他就是张辽啊,看来以后有机会该让他多教训教训孙权那个小孩了。她默默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张辽的来意也很简单,不过就是感谢广陵王此番救回阿蝉,又助他救下吕布。
所以是来道谢的。
“殿下,”阿嬴又进来报道,“郭嘉公子说来向殿下辞行,还说……”她欲言又止。
“还说什么?”刘小宝问道。
阿嬴眼睛一闭:“还说,要跟殿下拿说好的两万金。”
“两万金?”折竹瞪大了眼,“你去让那个郭奉孝进来!”
“别,别!”刘小宝按住撸袖子的折竹,“上回在长安,我的确许了他两万金,让他出手帮我。”
“呵!”折竹被气笑,“行,你让他进来吧。”她示意了阿嬴。
郭嘉依旧没个正形,溜溜达达地进来,看见满室的人,他倒是有礼貌得很,一个一个慰问过去。
等到了折竹这里,折竹笑眯眯地看了他:“听说你要两万金啊?”
“对呀。”郭嘉也笑眯眯地承认,“当初可是跟殿下说好了的,两万金,或是,亲我一下。”
啪嗒一声,是书案后的左慈掐断了一支笔杆。
“……”刘小宝轻咳一声,“阿嬴,帮我去替师尊再取一支更好的笔来。”
折竹无所畏惧,拉过刘小宝,又拉过郭嘉:“你亲她一下。”
“嗯?折竹!”刘小宝震惊,“师尊还在这儿呢。”
“有什么关系?亲一下又不会死。”折竹恶狠狠地瞪了郭嘉,“那可是两万金呢。跟两万金比起来,亲一下算什么?”
“那你替我亲。”刘小宝拽了她到郭嘉跟前。
“不是,这还带转让的?”折竹无语,回头质问。
“可以呀。”却是郭嘉笑眯眯地答应了,他伸过脸来,“能被折竹淑女亲一下,我郭奉孝这辈子也值了。”
“郭奉孝你想死吗?”折竹活动了手腕。
“哎,哎,不是你刚刚说的吗?亲一下又不会死。”刘小宝幸灾乐祸。
被架上来的折竹思索了下:“也对,”她点了头,“在我们那,见面贴脸亲吻都是很常见的事情,我可不能被你们这些封建糟粕给荼毒了。”
她说着一把揪过郭嘉的衣襟,侧头往他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可以了吗?抵两万金。”她一拍郭嘉的肩。
郭嘉愣了愣,抬手摸了摸脸上被亲过的地方:“怎么亲的这里啊?”他还挺失望。
“你又没说要亲哪里。”折竹耸肩,她这可不算是耍赖哦。
“……”一旁的张辽甚至来不及捂住阿蝉的眼睛,“广陵王府原来是这样的地方吗?”他冷着脸,“阿蝉,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