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五人，对面的小姑娘依旧凝望着自己。
算上自己和古霄，如果都不画的话…
就算不出前三名了吧？
好在三人就这样面对面，扯不上什么囚徒困境。
只不过…
如果有第一个人开始着手，那么接下来大家也许会像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开始作画吧？
被自己的设想恶心到了，莫舟子再次放眼望去，熊叔叔悠闲地踱步，一切都与方才别无二致。
稍微数了数，在场作画的不过一人，如果这样一直坚持下去的话，是有可能…
“最后一名的小朋友，要离开这里哦。”
熊叔叔注意到了自己的视线，僵硬地转身。
“该死。”
莫舟子暗暗腹诽，避过了对方略带审视的目光，时间还剩三十秒。
就算现在作画也来不及了。
对面的小姑娘有所动作，她左顾右盼，一副欲言又止的派头。
故技重施？继续去沾别人的光？
率先作画的那人和自己相隔了一个斜对角线，想沾光是不可能的。
这意味着这些人中，自己交出白卷的可能性是最高的吗？
咚、咚、咚——
急促的撞击声，其余几人都以最快速度撞击桌面，不出几下那清脆的碰撞就发木发粘。
鲜血缓冲了撞击，不过这和莫舟子都没有关系。
刺耳的吼叫声骤然传来，又是那个该死的闹钟。
这意味着时间终止。
莫舟子木然地抬头，揣测起最后一名的待遇会是什么。
桌子上的履带开始转动，这一次没有轮流展示，所有画作都被上交。
“由于有两个小朋友交了白卷，所以不太好判断谁是最后一名！”
熊叔叔令人作呕的嗓音反而给了莫舟子激励。
唯二没有交白卷的家伙，除了自己…
她默默偏头看向古霄。
对方回之以一笑。
的确，不需要大于多数人的白卷，也可以混淆视线。
但如此一来，如何判定呢？
就算死亡的概率从百分之百变成了百分之五十。
结果又会有什么样的改变呢？
熊叔叔没有继续发言，他整理好五张画，将其一寸寸缩小。
原本白里透着红的纸张与完全雪白的纸张相差悬殊，但在这样的缩小下，已经看不出哪张进行了作画。
这是要做什么…
莫舟子心里犯了嘀咕。
“让我们换个方式吧？”
总觉得不好的预感要成真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我们找一个倒霉鬼把白纸抽出去吧？”
熊叔叔撵开缩小至四寸的纸张，这使得五张画更像是五张卡牌。
这是什么简易版抽鬼牌吗？这样不是完全变成运气游戏了吗？
莫舟子看了看除自己外其他四人的反应。
古霄还是笑着，算了吧这家伙是个疯子还是跳过。
另外三人都犹豫了，所以时间没有画满。
该说是好事吗，如果一开始就撞下去，大概还是会出现死者吧。
望着出现抽搐症候的几人，莫舟子心情沉重。
身体骤然一松，身上所有禁锢都消失了，轻轻咳嗽几声，莫舟子意识到自己能说话了。
音乐也变得激昂起来，熊叔叔拍手，声称这是新的游戏时间。
“抽中白纸的人会怎样？”
这是莫舟子最关心的问题，谁都不想去死，更不想冤枉的去死。
如果真要赌运气，那么刚才那么努力自戕的意义又在哪里？
“他必须离开我们这个节目。”
熊叔叔笑着，对着屏幕拍了拍手。
“好啦，现在你们可以决定顺序了。”
“顺序？”
莫舟子不是数学系来的，但最基本的数学问题她还是清楚的。
“或前或后，概率都不会变吧？”
熊叔叔嘿嘿笑着，自认聪明的补足设定。
“每抽一张，我都会重新补入新纸哦，不过新补入的那张是白纸还是画作就不好说了哦。”
概率不定？
如果这样，决定顺序依旧是没有用的。
“告诉我，有多少补入白纸的概率？”
莫舟子直视着那个恼人的布偶熊外套，颇为光火。
不给概率的补足都是耍流氓。
“也许是百分之一，也许是百分之一百，谁知道呢？”
这下没人做声了。
“没人有疑问了？那么讨论顺序吧，限时三分钟。”
熊叔叔再次摁响那个恼人的闹钟。
“什么意思呀，我们要抽王八吗？教教我吧小舟。”
一旁的古霄异常兴奋，大概是禁制被解除的缘故。
若有所思地望了望熊叔叔的套装，那个印在他身上的44号已经黯淡了不少。
现在，屏幕之外的电视框也由原先的两个变成三个。
莫舟子疑心，继续这样深入下去，他们最终没有生还的希望。
“不能再博弈下去了，我们应该…”
“我要第一个。”
虚弱但强硬的声音打乱了莫舟子的思路，她缓缓抬头，原来是与自己座斜对角线的孩子在说话。
“冷静点，如果…”
“我要第一个。”
无需多言，莫舟子知道他是无法沟通的，事实上她疑心坐在这里的所有孩子都无法…
不对，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孩子是有沟通的希望的。
莫舟子看向对面的女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
尽可能地放低声音，莫舟子很怕吓坏这个一直凝望着自己的小孩。
“我要最后一个。”
第二个人开口了。
……
怎么正好都选择了最极端的两种情况啊？
莫舟子沉默了，时间已经过去半分钟，对面的孩子似乎没有对话的欲望。
她垂下头，用手指轻轻划出一个2。
如此一来只剩三四，交流已经成为一种奢望。
如此看来，这里最听人话的竟然是古霄。
“小舟不觉得这一切都很熟悉吗？”
没头没尾一句话，但莫舟子明白古霄的意思。
“第一个死去的那个东东，他早在现实中离世。”
像是回忆起什么一般，莫舟子看向古霄。
“这里大概都是我的同学？所以你也是…但，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选第三个。”
“喂，你这家伙有没有在听…”
“我在听哦，小舟。”
古霄又笑了，他释然地靠在椅背上休息。
“不记得也没关系，只要小舟坚信自己是幸存者就可以了。”
？
坚信自己是幸存者？
时间所剩不多，难听的倒计时将神游天外的莫舟子拉回现实。
该说什么好呢，不告诉概率的话，接下来也只是运气的博弈。
“大家提前决定好了？还以为会很艰难呢！”
熊叔叔笑着，将头套一寸寸转向那个坐得最远的孩子。
“你是第一个吧？来，抽出你的画作吧。”
熊叔叔摊开五张卡牌，从背面来看已经完全分辨不出哪张带有血迹而哪张一片空白了。
明明不应该紧张的，但该死的心跳声就在嗓子眼儿，莫舟子吞了口唾沫，将心脏也咽下。
“开始吧？”
熊叔叔笑眯眯的。
“开始了。”
古霄整个趴在了桌子上。
“别犹豫了吧？”
虽然完全不明白古霄催促的理由，但莫舟子还是心有余悸地推了推他。
“闭嘴，人家很紧张啊。”
“唔，我知道呀，可是紧张也没用，他已经死了不是吗？”
很干脆的一句话，让莫舟子不得不怀疑自己。
他已经死了，所以紧张也没有用？
说起来，东东也是如此。
因为在现实离世，所以紧张也无用？
莫舟子沉默了，她看向那个第一个抽取的孩子。
他的头上满是鲜血，无疑，他是第一个开始作画的人。
那样一个求生欲旺盛的家伙，其实已经死了？
“来吧，3、2…”
无情的倒数声，其余在坐的两人闭上了眼睛。
古霄也闭上了眼睛，虽然大概率不是为了紧张。
1——
“抽取吧。”
熊叔叔笑嘻嘻地贴近，几乎要将卡牌塞在那孩子脸上。
“快抽吧？如果抽取的话就可以结…”
莫舟子神色一变，再抬头那孩子已经死死地盯住自己。
“我不要第一个抽了。”
欸？
熊叔叔摊了摊手，看向那个丑陋的闹钟。
“也罢，反正熊叔叔有的是时间，为什么不呢？”
“我不要做第一个，我不要做第一个。”
他如此说着下了座位，径直来到莫舟子面前。
这一凑近，莫舟子终于知道眼前的人已经不适合被称为孩子，他空有孩子的四肢，脸部却是一个成年男性了。
说不出的猎奇。
“我要你成为第一个。”
一旁的古霄嗤笑一声，笑得浑身发颤。
“要不要我来和你交换呀？小朋友？”
那孩子不做声了，仍旧悄悄望着莫舟子。
如果是最开始的讨论，莫舟子自认换一下也无所谓。
但眼下这个情况，突然反悔的家伙就像死神来了里下了失事飞机的男主角。
关键是这位男主角自己下车也就算了，还要把自己的机票塞给陌路人。
明牌找替死鬼吗？有点意思。
这样的思绪闪现，莫舟子摇了摇头。
她主张沟通没错，这也不意味着自己能当冤大头。
“我要是说，我不同意呢？”
“那就我来，好吗？”
古霄申请地抓住那孩子的手，死死不放。
“人家不同意，何必苦苦纠缠，我就不可以吗？好伤心！”
他怔愣了一下，木然地点点头。
“那么，你是一号，我是三号。”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