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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那我只能,祝你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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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徐衍翻开折子第二页,“言官王缙今晨投笏,言及‘东宫无实政,疑难大事当由重臣主决’。”他话音未落,沈瑾瑜已嗤笑一声。

“皇帝若不明言传位,朝中便会逼他表态。” 沈瑾瑜合上折子,指节敲击桌面,“但逼得越紧,他越要拖。” 她起身踱步,靴跟踏在青砖上发出规律声响。

徐衍皱眉:“那朝臣会推谁?”

“肃王。” 沈瑾瑜停在烛台前,火苗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他蛰伏多年,就等这一刻。” 她伸手拨弄烛芯,火星四溅。

屋内陷入寂静,唯有烛火噼啪声。沈瑾瑜忽然转身,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可惜,他太急了。我便送他一场‘拥储请命’的大礼。”

“殿下所指?” 徐衍目光一凛。

“再放一批边军调令流出,故意不加密。” 沈瑾瑜眼中闪过精光,“让他们以为,我打算越过皇命调兵。” 她凑近徐衍,压低声音,“他们自然要联名上奏,请肃王出面节制东宫。”

“那岂非把柄?” 徐衍面露担忧。

“不是。” 沈瑾瑜靠回椅背,神态轻松,“是引蛇出洞。” 她拿起案上的调令草本,随意翻了翻,“等他们跳出来,便是收网之时。”

三日后,小朝会前夕。沈瑾瑜身着太子朝服,端坐在东宫书房。一名亲卫匆匆入内,呈上七份联名奏折。她展开细看,唇角微扬。

奏折上密密麻麻的署名,正如她所料。“择宗室年长之贤者,辅东宫理政”,字句间暗藏机锋,却不知早已落入她设下的局中。

早朝钟声未落,肃王踏着晨光踏入紫宸殿。

玄色蟒纹补服随步伐轻摆,腰间玉带扣碰撞出细碎声响。他神色从容,目光扫过殿内众人,率先出列,声音低沉有力:“臣愿辅佐太子,宣力朝政。”

话音落下,玉佩坠地声清脆,惊得群臣皆是一震。

沈瑾瑜立于丹陛之下,手指紧扣笏板边缘。她垂眸敛目,再抬头时神色如常,向前半步行礼:“臣谢王叔厚恩。”尾音微顿,她挺直脊背,字字清晰:

“然臣已调明人事,辅官皆备,恕不敢劳宗室再涉政务。” 说罢,袖中人事调令微微露出一角。

皇帝倚在龙榻上,手指摩挲着扶手上的蟠龙纹。他望着沈瑾瑜笔直的背影,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喉结动了动,终究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朔风裹挟着碎雪,将城门吹得吱呀作响。未等晨鼓敲响,一匹通体黝黑的战马自北门疾驰而入,马蹄踏过石板溅起冰碴。骑士衣甲浸透寒气,却径直奔向大理寺旧址的军机中枢,身后扬起的雪雾尚未散尽。

巳时不到,紫宸殿内金吾卫甲胄森然。当值太监尖细的通报声刺破寂静:“黑风峡以北,图兰、奚奴、赤骨三部合兵五万,自蛇骨岭南下,越夜夺关!” 话音未落,又一名传令官踉跄入殿:“镇北军折损过半,副将战死三人,骁骑四营失联!” 紧接着,第三份急报被拍在丹陛之上:“昨日酉时,图兰骑兵已至钧关南隘,再不援兵,三日之内可破要塞!”

沈瑾瑜立在殿前,素色锦袍被穿堂风掀起衣角。她接过一封封染着雪水的急报,指甲深深掐进纸页边缘,指节泛白。御座上,皇帝裹着厚重的狐裘,身形在宽大的龙袍里显得格外单薄,每一声喘息都伴随着压抑的咳嗽,身后垫着的厚褥将他半撑起,却难掩摇摇欲坠的颓态。

“…… 议政。” 皇帝虚弱地挥了挥手,喉间发出气音。

朝堂瞬间炸开锅。新任礼部尚郎整了整官服,率先出列。他神色紧张,额头沁出细汗:“陛下,边事危急,臣请议和。三部蛮夷素来逐水草而居,唯利是图,若能岁贡盐绢、稍让地界,或可保钧关。”

此言一出,殿内议论声四起。有人频频点头,有人皱眉低语。沈瑾瑜冷眼扫过群臣,目光在几个窃窃私语的官员脸上停留片刻,忽然侧头,声音压得极低:“赵煜晨…… 还未上殿?”

徐衍凑近半步,袍角扫过地面:“昨夜出宫查军库,一早该入。”

话音未落,殿门被猛地推开。一阵寒风卷着雪粒扑入,赵煜晨身披染霜的战袍,腰间配刀尚未归鞘,大步踏入殿内。他发梢凝结着冰碴,睫毛上也挂着雪晶,行至殿中 “咚” 地跪下,铠甲撞击声震得众人耳膜发疼:“陛下,臣以为,议和无异于饮鸩止渴!”

群臣顿时哗然。几个与肃王往来密切的官员对视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而支持沈瑾瑜的大臣则挺直腰板,目光炯炯地望向御前。

赵煜晨挺直脊背,玄色披风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黑风峡本为我边疆最险要之地,一旦失守,通往中原无山阻林隔,三日可达凤阙;若今议和,既失地界,亦失军心,北军百年来血战之志,尽毁。” 他的声音震得殿内铜灯轻晃,目光扫过主张议和的官员时,眼底闪过一丝冷蔑。

“可三部联军兵力数倍,我军将疲粮绝,如何敌之?” 工部侍郎攥着笏板抢步出列,帽翅随着动作剧烈晃动。

赵煜晨解下腰间玉佩重重拍在地上,玉碎声清脆:“臣请调储备粮六千石、战马两千匹,东南沿海盐换银三成,移作战备;再征募关外流军,立三路防线,诱敌深入。” 他单膝跪地,铠甲锁链哗啦作响,“臣愿亲自领兵,死战黑风峡。”

这番话如重锤砸在群臣心头,殿内鸦雀无声。唯有皇帝的咳嗽声断断续续,指节敲击龙椅扶手发出迟缓的 “咚咚” 声。

“你…… 能否胜任?” 皇帝撑着龙案向前倾身,浑浊的目光紧盯着赵煜晨。

赵煜晨重重叩首,额头撞在金砖上发出闷响:“若臣不胜,愿以首级偿国。” 他猛然直起身子,锁子甲泛着冷光,转身面向沈瑾瑜时,眼中燃烧着炽热的火:“请殿下准调禁卫营三百,内卫三十,随军参战。”

沈瑾瑜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收紧,指甲掐进掌心。群臣的目光如芒在背,礼部尚书甚至忍不住探头张望。徐衍凑近半步,袖中的密函差点滑落:“殿下,此时放他出京,极险。”

沈瑾瑜却抬起手,袖口的暗纹刺绣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她凝视着赵煜晨眉梢未化的霜雪,想起黑风峡旧案里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你若走,朝中这摊乱水,无人替我分担。”

“我若不走,怕来日这江山,都无人可守。” 赵煜晨向前半步,铠甲碰撞声惊得阶下官员后退。两人目光在空中胶着,仿佛将十年的信任与默契都凝在这对视里。

皇帝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指腹的老人斑在烛火下格外明显:“准奏。封赵煜晨为征西行军副都督,领便宜行事之权,调禁卫三百、内卫三十,三日内出发。”

赵煜晨叩首谢恩,起身时故意放缓动作。他望着沈瑾瑜腰间晃动的平安玉佩,喉结滚动两下,最终只低声说了句:“等我。”

——

朝会散后,凛冽寒风如刀割面。官员们匆匆离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廊道里渐次消失。赵煜晨解下披风裹紧,刚走下丹陛,便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赵煜晨。”

他身形一顿,缓缓转身。沈瑾瑜独立阶前,玄色朝服在风中猎猎作响,身后暗红宫墙宛如凝固的血。她的发簪不知何时松了,几缕碎发被风吹得贴在苍白的脸上。

他迈步上前,靴底碾碎薄冰发出脆响。两人相隔三步站定,唯有风声呼啸。

“我原以为……你会留下。” 沈瑾瑜垂眸盯着他披风上的积雪,睫毛微微颤动。

赵煜晨苦笑,呼出的白气在空中消散:“若我留下,你手中虽多一助力,可北境百姓,无人护得住。” 他想起密报里被劫掠的村庄,握紧了腰间剑柄。

沈瑾瑜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良久,她抬起头,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卷走:“若你死在战场上……”

“我不会。” 赵煜晨跨前半步,铠甲锁链哗啦作响,“我曾说过,不会让你独自扛这江山。” 他直视着她眼底的担忧,雪落在发间、肩头,却浑然不觉。

“我守住黑风峡,再回来守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呼出的白雾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沈瑾瑜瞳孔微缩,喉间发紧。那些藏在心底的话翻涌上来,却化作一声叹息。她伸手解下腕上暗金龙纹环扣,金属还带着体温:“此物能开太仓密库,你若战至绝路,可借此取兵粮一应。”

赵煜晨接过环扣,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纹路。他将环扣贴身收好,目光灼灼:“好。待我凯旋,你别先倒了。”

沈瑾瑜点头,睫毛上凝了细小的冰晶。她看着赵煜晨转身踏入风雪,玄色身影与漫天白雪渐渐融为一体。马蹄声由近及远,最终消失在宫墙转角。

“去吧。” 她对着空荡的丹陛轻声说。转身时,衣摆扫过阶前积雪。回到书房,案头堆满待批的文书,最上面压着肃王的奏疏,七道朱红印泥刺得她眼眶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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