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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调整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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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胤京城,三月暮春,细雨绵绵。

皇城之巅,钟鼓长鸣,昭告天下——摄政王迎娶新妃。

街巷间百姓议论纷纷,有人说王爷心头旧爱早已香消玉殒,如今迎娶,不过是执念未散;也有人说,那新妇与三年前死去的沈国公府嫡女沈慕音,模样几乎一模一样,简直像个替身。

烟雨朦胧中,一顶华盖鸾舆缓缓穿过御街,直抵摄政王府。

轿内女子素手搭膝,指尖微微发白。

她唇色苍白,肤若凝脂,身着喜服,面上薄纱半掩,一双凤目垂敛,看不清情绪。

沈知鸢。

这个名字,在沈府是耻辱的象征。

庶出、早夭、体弱、药罐子。无人期待,无人怜惜。哪怕今日嫁入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府,众人也不过冷眼旁观,等着看笑话罢了。

轿帘微掀,细雨打湿了她的衣角。

耳边隐约传来一声冷笑:“一个病秧子,也配?”

轿前,侍女春枝小心提醒:“小姐,到了。”

沈知鸢微一颔首,纤腰挺直,抬步下轿。

王府大门森严高峻,朱漆厚重,守卫森然。红毯自门槛铺展,直通大堂,雨水打湿了地面,积成浅浅波光,映出一双双探寻与怜悯交杂的目光。

礼官唱礼,声声入耳,如催命之咒。

“吉时到——新妇入门——”

沈知鸢按捺心跳,步步向前。每一步,仿佛踏着刀锋。

堂上,黑衣银带的男子负手而立,身姿冷峻如松。那双眼,深沉如墨,望向她时,似乎蕴着千山暮雪的寒意。

萧珩。大胤摄政王,手握兵权,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人。

也是她此生的血仇。

沈知鸢抬眼,纤长睫毛轻颤,敛去心底翻涌的恨意,依礼跪下叩拜。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拜毕,她被扶起,瘦弱得仿佛风一吹就倒,令一旁的喜娘忍不住露出一丝怜悯。

然而她自己心里清楚,如今这一身孱弱,只是披着的皮囊。

真正的她,早已在南疆浴血归来。

她以为,他会至少象征性地牵她一手。可直到仪式结束,萧珩始终站在高位,冷冷俯瞰,眉目沉敛如霜雪。

摄政王府的仆从早有耳闻——王爷迎娶的是替身,自然不肯多看一眼。

沈知鸢微微一笑,笑意浅淡,眸底却寒意流转。

很好。

萧珩,你欠我沈家的一切,我会一笔笔,亲手讨回来。

**

喜房设在偏院,旧时曾为萧珩独宠一位歌姬所建,如今荒废已久。

沈知鸢被送入内时,屋内弥漫着潮湿的气息,红烛寥落,帷帐斑驳,宛如冷宫一隅。角落里还能见到蛛丝,香炉久未焚香,只余下一丝腐朽的甜腻气味,在湿冷的空气中愈发刺鼻。

春枝咬唇,低声抱怨:“怎么能这样……小姐今日是王妃啊!”

她握着沈知鸢的手,指节发白,气得浑身发抖。

沈知鸢止住她:“闭嘴。”

声音极轻,却透着压不住的冷意。

春枝心中一凛,不敢再言。她知道,小姐虽温和,却从来不是个懦弱的人。

沈知鸢缓缓走到梳妆台前,撩起尘封微旧的纱帐,铜镜里的自己隐隐透着一层灰气。她凝视着那张面孔,脸色苍白,唇色泛着病态的青白。喜服沉重地披在身上,珠钗微颤,眉眼与三年前死去的沈慕音有五六分相似,却多了一丝难以琢磨的狠意。

沈知鸢静静地望着自己,指腹摩挲着腕间一串青玉手串。

那是姐姐留给她的唯一遗物,温润冰凉,像是早已渗入骨血。

今日,她以沈慕音替身的名义,被送进摄政王府。所有人都以为,她不过是一个病弱无依的影子。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来,是为了步步为营,揭开当年那场大火的真相。

外头忽而响起一阵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似是有人逼近。

沈知鸢心中一凛,迅速垂下眼睫,收敛所有情绪,将自己包裹进脆弱无力的壳子中。

门被推开了。

沉重的木门摩擦着地面,发出微微刺耳的声音。

萧珩踏步而入,一袭玄色锦袍,黑靴沉稳,踏破撒满红绸的地面,步步逼近。他的气息极冷,仿佛把这本就荒凉的屋子再度压低了几分温度。

空气骤然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沈知鸢能感觉到他越来越近,心跳微不可查地加快,却仍旧保持着纤细、柔弱的坐姿,如一枝将折未折的玉兰。

“抬头。”

冷淡至极的声音,自她头顶落下。

沈知鸢顺从地抬眸,眸中氤氲着一层雾气,仿佛天生便是这副柔弱无害的模样。

萧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眼冷肃,眼底无半分温度,仿佛在打量一件陌生而无关紧要的物什。

他身上带着寒气,像是从血雨腥风中归来,周身煞气隐隐,让人本能地想要躲避。

良久,萧珩嗤笑一声,薄唇微启。

“沈慕音,呵。”

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像是漫不经心地唤着一只早已死去的猫狗。

沈知鸢指尖微微一颤,心口仿佛被刀子划过。

沈慕音。

在他心里,她永远只是那个人的影子,连名字都懒得改正。

萧珩慢慢弯下身,伸出手,指腹掠过她鬓边垂落的一缕发丝,动作轻缓得几乎温柔,但眼底冷意森森,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意味。

“像。”他低喃,声音低沉,仿佛喃语,又像自言自语。

沈知鸢眼眸微敛,顺从得无可挑剔。她知道,今日的隐忍,是为了日后狠狠地反击。

萧珩忽地动作一紧,捏住她的下颌,力道大得近乎粗暴,指节微白。

沈知鸢被迫仰头,纤细的颈项在红烛映照下如白瓷一般脆弱。

她清晰地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头藏着刀锋般的审视与冷酷,仿佛想要剖开她,看清她骨血里是否也印着另一个人的痕迹。

“记住,你不过是替身。”萧珩声音低哑,字字冷冽,“别妄想越界。”

沈知鸢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眶里氤氲出一层薄雾,仿佛因他的粗暴而受了莫大委屈。

她轻轻一笑,却带着病弱的柔顺与隐忍,声音细软,几不可闻:“王爷放心,妾身自知分寸。”

说着,眸中光影流转,水雾蒙蒙,仿佛受了辱,又强忍着不敢反抗。

这一瞬,连一直在门外的春枝,都险些落泪,恨不得冲进去为小姐讨个公道。

可沈知鸢知道,这一局,她赢了。

她用病弱与顺从,赢得了摄政王的戒备心,也换来了留在王府的第一张入场券。

只要她还在,就有机会,一点点揭开血债累累的往事。

忽而,萧珩松开了手。

沈知鸢险些跌倒在案几上,却被他冷冷一瞥,强撑着坐稳。

萧珩似乎对她的软弱与顺从并不感兴趣,只是随手甩了甩袖子,转身欲走。

“王爷……”沈知鸢忽然轻声唤住他,声音软糯带着颤意。

萧珩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眉目中透着一丝薄凉的讽意。

“还有事?”

沈知鸢咬了咬唇,眼中浮起一抹怯意:“妾身……能否,请王爷赐个名讳?”

她垂着头,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声音细若蚊吟,却直击人心底。

像极了曾经那个人,在梨花树下,轻声唤他名字的模样。

萧珩眸色微动,眼底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但很快又归于冷漠。

“鸢。”他淡淡道。

鸢者,孤鸟也。

既是她想要,那便给她孤苦一生的命。

沈知鸢低头,纤肩微微颤抖,似是感激,又似悲凉。

“谢王爷赐名。”她柔声应道。

而萧珩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喜房。

门扉重重阖上,带起一阵微微的风,吹得红烛跳动,影影绰绰,如鬼魅徘徊。

沈知鸢静静坐着,指尖仍覆在腕间青玉手串上,良久,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轻极淡的笑。

一切,才刚刚开始。

——

夜深露重。

偏院的喜房早已寂静无声,只余风雨拍打屋檐,发出细碎如泣的声响。

沈知鸢独自坐在榻上,微微拢了拢披风,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张薄薄的羊皮卷。指尖轻触,便觉其上微微起伏,是时光留下的粗粝质感。

她小心展开,那上面密密描绘着摄政王府的密道路线,每一道曲折的回廊、每一处隐蔽的暗门,皆标注清晰。而羊皮卷的一角,还压着一封无名信笺,纸张早被汗湿雨浸,字迹却依旧清晰有力:

【东厢后院,藏有旧年机密账册。找到它,真相可破。】

沈知鸢凝神望着信笺,眸色幽深如渊。

这是南疆的故人,冒着极大风险送来的最后一线生机。

她缓缓拂过账册标记处,指尖一寸寸摩挲,感受到那隐隐透出的锋利与冰冷,仿佛隔着纸页,也能触摸到深埋多年的血腥与冤屈。

眉梢微挑,沈知鸢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萧珩,当年沈府那一场灭门之灾,你真以为可以一手遮天,永无痕迹?

她抬眼,窗外夜雨如织,天地一片幽暗。

今夜起,她便是他身边那颗最锋利的钉子,叫他夜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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