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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宝贝未来夫君遇险,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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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晨雾在铠甲上凝成细珠,赵煜晨攥着委任状的手指微微发颤。弩机营帐前晾着七八件汗湿的裲裆甲,晨风掠过时带起咸涩的锈味,混着远处马厩飘来的草料清香,在初阳下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帐帘被风猛地掀起一角,露出营帐里头那横七竖八摆放着的臂张弩。青铜机括上凝结的夜露,正顺着弩臂缓缓往下淌,“滴答滴答”,在夯实的土地面上砸出星星点点的深痕。

营帐内,不时传来铁器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响,伴随着汉子们粗粝豪放的笑骂声,在这晨雾弥漫的清晨,显得格外喧闹。

“听说要来个小孔明?” 粗粝的嗓音震得帐顶雀鸟惊飞。

“好像是上次演练出风头的那小子,演练把红队粮道烧了的那个,好像才十五。” 另一个声音接话道,带着几分好奇与探究。

“后生可畏啊……” 有人感慨着,语气中满是对年轻一代崭露头角的惊叹。

“切!” 铁器相撞的脆响里冒出个尖细声音,“怕是连马粪都铲不利索的雏儿……”

赵煜晨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下来,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那层的旧茧里。晨雾沾湿的委任状上,“弩机营” 三个朱砂小楷洇开些许,倒像三滴将坠未坠的血。他挺直脊背,任由雾水顺着后颈滑进领口,冰得喉结一颤。

“新兵赵煜晨前来报到!” 他鼓足勇气,大声喊道,声音在晨雾中传散开去,带着少年特有的朝气与坚定。

帐帘掀起的刹那,营帐内原本喧闹的铁器相撞声戛然而止。二十张黧黑面孔从臂张弩后探出来,靠门的大胡子正用草茎剔牙,油灯照得他鼻尖发亮,胡须上还沾着昨夜羊肉汤的油星。角落里,独眼教头的铁护腕磕在弩机上,“当” 的一声惊飞了帐顶蜘蛛。

“嗬!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也来玩弩?” 大胡子那蒲扇似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榆木案上,发出 “砰” 的一声闷响,震得案上箭筒里的白羽箭矢纷纷乱颤,“就你这细胳膊,能拉开三石弩?”

说着,大胡子忽然伸出手,拽过赵煜晨的手腕,赵煜晨虎口新结的痂与大胡子粗糙的掌纹相互摩擦,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袭来。

赵煜晨还未来得及开口答话,便被大胡子拽到了弩机前。那玄铁铸就的弩臂冰冷得如同千年寒潭里的坚冰,寒意顺着指尖迅速往骨髓里钻,冻得他手指微微发僵。

“试试这个。” 独眼教头从阴影里大步走出,猛地抛来一把蹶张弩。铁胎弓弦在空中划出一道凛冽的弧线,仿若一道黑色的闪电。“能拉开三石弩,老子就收你当关门弟子。”

营帐内骤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赵煜晨身上。赵煜晨深吸一口气,屈膝稳稳地抵住弩身,腰腹用力,绷紧得如同满月。

瘦弱的肩胛骨在麻布短打下凸起尖锐的棱角,额角青筋随着弩弦 “咯吱” 声突突直跳。弦张三寸时,他左臂突然抽搐,玄铁弩 “啪” 地弹回,在他锁骨下方抽出血痕。殷红的鲜血瞬间渗了出来,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醒目。

“趁早回娘胎吃几年奶!” 哄笑声中,有人往地上啐了口浓痰。赵煜晨耳根泛红紧咬下唇,抹去溅到眼角的血珠,羞愧地垂着头,心中满是不甘与委屈。

“都闭嘴。” 独眼教头拍开大胡子递来的酒囊,浑浊的酒液泼在夯土地面,蒸腾起辛辣的雾气。

“从今日起,你每日多练两个时辰腰力。” 说着将牛皮护腰甩在赵煜晨肩上,护腰内衬绣着歪歪扭扭的忍冬纹。虽针法粗糙,却也带着几分质朴的韵味。

帐外忽起一阵香风,伙房大娘的粗布裙摆扫过门槛。“小郎君下操来喝羊骨汤啊!” 她鬓角别的野山姜花颤巍巍落下一瓣,正掉在独眼教头铁护腕上。大胡子看到这一幕,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黧黑的面皮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猪肝,也不知是被呛到,还是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感到窘迫。

惊蛰后的暴雨浇透校场,赵煜晨跪在泥泞中练瞄准。蓑衣下摆早被染成赭色,雨水顺着睫毛往下淌,在望山孔前凝成扭曲的水幕。五十步外的草靶在雨雾中化作重叠的鬼影,箭矢破空时带起的风声,总让他想起那日沙盘推演中燃烧的浮桥。

忽然有团温热贴上后颈。

“再不吃黍饼就凉了。” 大胡子粗声粗气的声音在身后炸响,惊得赵煜晨手一抖,箭矢斜斜钉入草靶边缘。

大胡子拎着食盒蹲到他身旁,油纸包里还裹着枚温热的鸡蛋,壳上沾着灶灰。“别跟那帮浑人计较,当年老子初入营连一石弩都拉不开。”

赵煜晨正欲道谢,却见对方耳根泛红,像是为初见时留下的印象不好意思。

“手要这样托。” 独眼教头突然现身,布满老茧的手掌覆住赵煜晨冻僵的指节。望山孔中的雨滴忽然连成线,五十步外的草靶在雨幕中化作山匪晃动的身影。“呼吸要缓,扣悬刀时要想着……”

话音未落,箭矢已穿透雨幕,正中草靶咽喉处的红缨。

“真厉害啊!” 大胡子不禁感叹。

值夜的更鼓敲过三响时,赵煜晨常被拉去值夜。老兵油子们围着炭盆啃羊蹄,总爱讲当年随秦校尉奇袭北狄的故事,说到激动处便用烧火棍在地上画阵图。

“当年秦校尉带着我们三十轻骑,就这么从野狼谷斜插进去……” 守库的老兵说到激动处,豁了口的门牙漏着风,唾沫星子溅在赵煜晨手背。

炭笔在箭杆上游走,将雁翎阵变阵要诀刻成密麻小楷。晨光微熹时,大胡子发现二十支箭矢上密密麻麻全是小楷。

“这小崽子…… 真用功啊!”

芒种前夜,急促的马蹄踏碎蛙鸣。传令兵撞进大帐时,腰间别的半截鬼头刀还在滴血,刀柄缠着的红绸浸透血浆,在地上拖出蜿蜒的痕。赵煜晨正给弩机上油,松脂香气混着铁锈味往鼻腔里钻,忽然听见独眼教头掀帘的响动比往日重了三分。

“黑云寨的杂碎劫了官盐,天亮拔营。”

火把将山路照成赤练蛇,赵煜晨背着蹶张弩走在队尾。大胡子忽然塞来个油布包,里头是他床头沈瑾瑜赠的玄铁匕首,鞘身云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贴着心口放。” 见少年面露疑惑,大胡子压低声音,喉结上的刀疤跟着颤动,“那帮杂碎剖人心肝前,最爱摸这处是否温着。”

黎明前最黑时分,前锋营的惨叫撕破寂静。赵煜晨跟着独眼教头抢占制高点,望见寨门处倒吊着三具血尸。山风卷来腐臭,箭楼上的人皮灯笼在阴风里晃出惨白的光晕,照见尸体胸口的血洞 —— 正是昨日探路的斥候。

“上火箭!” 秦校尉的梅花锏指向箭楼。赵煜晨扣动悬刀时,发现弩机准星对准的竟是具孩童尸体,苍白的小手上还系着褪色的长命缕。

冷汗霎时浸透里衣,他猛咬舌尖,血腥味激得双目赤红。二十支火箭流星般划过,人皮灯笼爆燃成火球,映出墙头山匪惊恐的面容。

总攻的号角震落崖边碎石。赵煜晨随众人冲过吊桥,玄铁匕首被流矢击飞,斜斜插进十步外的草垛。他翻滚着躲到碾盘后,寨门轰然倒塌的瞬间,有个九环大刀的疤脸汉子策马冲来,刀锋直取独眼教头后心。

赵煜晨抓起□□仰射,弩箭穿透马眼。惊马扬蹄将匪首甩下,那柄鬼头刀贴着独眼教头耳际划过,削下半片皮肉。匪首暴喝着扑来,九环刀劈碎碾盘,赵煜晨被气浪掀飞,后背重重撞上寨墙。

“小崽子找死!” 匪首的刀锋映出赵煜晨苍白的脸。千钧一发之际,少年忽然屈指弹向腰间暗囊 —— 这是大胡子教他的阴招。石灰粉迷了匪首双目,赵煜晨兔子般窜出,握住草垛上的匕首。

刀锋破空声追至后颈时,赵煜晨突然矮身回刺。匕首顺着锁子甲缝隙没入匪首肋下,腕间传来的阻滞感让他想起初次拉弩的滋味。匪首的惨叫卡在喉头,九环刀 “当啷” 坠地,惊起满地血雀。

“小心!” 大胡子的嘶吼混着弓弦铮鸣。赵煜晨转身时,袖箭已到面门。他本能地仰头,箭矢擦着喉结飞过,将沈瑾瑜送的匕首击落在地。

第二支箭破空时,赵煜晨望见独眼教头箭羽上的松脂反光。箭矢穿透左肩的刹那,剧痛化作滚烫的洪流 —— 原来人在濒死时,真的能看见走马灯。沈瑾瑜赠匕那日红扑扑的小脸蛋,伙房大娘鬓角的山姜花,大胡子递来的黍米饼…… 走马灯般在血色中流转。

“你小子,命真大啊!” 大胡子粗粝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暮色染红山寨时,赵煜晨躺在担架上数着漏光的箭孔。大胡子把染血的护腰塞到他怀里,忍冬纹浸透鲜血,这是他成为战士的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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