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将包着珠子的红布包小心翼翼地收好,十二个黑袍人凑到一起不知道暗暗又商量了些什么,然后趁着初日还未升至正当头的时候,接二连三地离开了树林。
沈言川和夏辞猜测,这些人大概是不想让其他人发现,他们晚上聚在一起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才不能走在一起。
待人走尽了,夏辞和沈言川走到已经化成灰烬的火堆残骸边。
沈言川随手捡了跟木棒,蹲在地上扒拉着灰堆:“这就是阿塔所说的,‘野兽’?”
夏辞无语地笑出了声:“那还真实非常危险啊。”
“是啊。”沈言川捏着那根木棍,对着夏辞比比划划,“昨夜要不是我用金手指救你一命,你说不定也得被阿塔他们丢进这里来。”
夏辞看着沈言川手中木棍,最后落定在了那一堆灰烬中,一时间哑口无言:“那还真是谢谢你啊。”
“不客气。”沈言川假装没听出来夏辞言语中地阴阳怪气,平淡地回应了一句之后,又继续开始扒拉面前那一堆灰了。
夏辞简直要被气笑了,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哎!”沈言川忽然咋呼了一声。
“怎么了?”夏辞听到动静,赶紧蹲了下去,查看沈言川究竟是发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
谁知沈言川眼疾手快,抓了一手灰,直接抹在了夏辞的脸上。
“靠!”夏辞瞪着眼睛跟沈言川置气,“你干嘛?!”
“你看我发现了什么。”沈言川直接转移话题,将刚刚从灰尘里扫出来的一颗金珠递到夏辞的面前,“不觉得很眼熟吗?”
“是很眼熟,这是不是琼支摩那里的?”夏辞对那个地方的印象很深,毕竟琼支摩的帐篷里跟曼萨族的其他地方实在有太大的差别了,所以夏辞多看了几眼。
“对,你小子记性不错啊。”沈言川点头,“这事看来跟琼支摩脱不开干系,之前看阿塔在琼支摩面前的地位那么不一般,肯定关系不一般啊。”
绕了这么一大圈,夏辞可没有被沈言川绕进去,手上带着刚刚擦脸沾上的灰,直接抹在了沈言川的脸上。
沈言川专业在身,反应极快地往边上一躲,但下巴颏上还是不免沾到一些,而更多的灰还是被夏辞抹到了沈言川的白衬衫上。
其实沈言川是有点儿洁癖在身上的,不然也不能在进故事之前,夏辞的人字拖都已经沾满了烂泥,沈言川的皮鞋上还是干净如洗。
究其原因,沈言川终于告诉了夏辞真相:“其实我可以用金手指把衣服弄干净的。”
——怪不得。
夏辞正用刚刚喝剩下来的那一点儿矿泉水,冲洗自己脸上的灰,听到沈言川的话之后,夏辞愣住了动作,一脸震惊地看着沈言川。
这人原来还可以比自己想象的更不要脸。
“你用一次金手指清洁,我就再抹你一次。”夏辞恶狠狠地放着狠话。
“那我就把清洁用的金手指全算在你的头上。”沈言川见招拆招。
“嘶。”夏辞觉得自己忍了一天一夜的脾气,快要被沈言川勾出来了,“你诚心惹我骂你是吧?”
“是啊。”沈言川坦诚地告诉了夏辞,“你一直说自己的脾气很不好,我观察你半天,也没见你的脾气有多坏啊。所以我还挺好奇的。”
沈言川倒是不怕夏辞会因为自己的实话而消了火,因为夏辞肉眼可见地更生气了。
于是沈言川在接下来听到了自己活到现在都没听到过的那么多难听话,沈言川觉得真的很神奇,这人怎么能有那么多形容词来骂人,还能不带几个脏字的。
“行了,骂完了吧?”沈言川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来一部手机,跟他前一天用的那一部不一样,“这部手机的脏话听得够多了,这次应该能用不少时间。”
夏辞骂完这一通,气已经消了大半了,更何况在这个时候跟沈言川置气,绝对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夏辞只用了两秒钟就想通了,立马凑着脑袋看向沈言川的手机,问他:“这是什么原理?”
“这是之前的故事里,一个NPC的手机道具。”沈言川说,“这个手机的原主是个网络喷子,每次听到有人骂人,它就会觉得回到主人身边了。骂得越久,它能使用的时间越长。”
夏辞勉强能理解沈言川的行为是为何了,但他还有一点不明白:“你的金手指不是说多到用不完吗?怎么不用金手指解锁你昨天用的手机,非得逼着我骂人?”
“我的手机是外来物,这个手机是故事会的‘土特产’,限制相对少一些,能查到的东西也能多一些,所以就辛苦你了。”沈言川一边摆弄手机,头都没抬,“骂了这么半天,口渴吗?要不要给你再要一瓶矿泉水?”
夏辞想到自己已经欠下的不少外债,刚想说不,就听见沈言川补充了一句:“既然你是帮我的忙,这瓶算我请你的,不用还。”
夏辞立马改了口:“好。”
不过为了报复沈言川刚刚抹了自己一脸灰的行为,夏辞非常“没有礼貌”地决定,这次不跟沈言川说“谢谢”。
“昨天说要查什么来着?”沈言川刚刚已经查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内容,只不过虽然跟故事会有关,但跟这次的故事关系不大,所以沈言川就没有跟夏辞分析。
既然这部手机的使用权是夏辞帮自己拿到的,沈言川现在轮到给夏辞解惑了。
“哦对,昨天那个珍珍和奇奇的title,籽童和籹童,是什么意思?”夏辞还记着这个事呢,可见他对琼支摩的帐篷里发生的一切有多么记忆深刻。
“我查一下哦。”沈言川的眉头渐渐锁在了一起,“不过咱们也不知道他们俩是哪个zi,哪个nv,不太好查啊。”
“总之珍珍的那个,肯定不是男女的女,否则奇奇怎么也得叫男童才对。”夏辞分析地有理有据。
可即便如此,沈言川和夏辞仍是没有头绪,一直到出了树林,回到两人的房子,手机的使用时间都已经被停止了,还是没能搞清楚这个“籽童”和“籹童”究竟是什么意思。
偏偏关于故事进度的线索,在故事会的规则里,是不能用金手指获得的。
不是冤家不碰头,在回家的路上,沈言川和夏辞还跟在大路上漫无目的地转悠的沈曼妮撞上了。
“哟,你们俩怎么搞的这么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沈曼妮向两人来的树林的方向看了一眼,“你们俩上树林里野战去了?”
“……”夏辞怀疑沈曼妮是在阴阳自己说的自己喜欢男的这件事。
沈言川跟她是旧相识,倒是非常从容地怼了回去:“那你呢,大清早的在大街上晃悠什么?被阿塔从家里赶出来了,无家可归了吗?”
沈曼妮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你讲。”
于是两个要回家的,和一个在大街上寻找是否有可用线索的人,就此分道扬镳了。
到了家,夏辞认命地仰面倒在了床上,决定先把自己的脑袋放空:“算了,不想了,我先补会儿觉吧,今天不是还得去砍树吗?”
沈言川却没有立马休息,而是踱步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告诉夏辞:“咱们屋里有人来过了。”
“什么?!”刚要睡着的夏辞,一把掀开蒙着脑袋遮光的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谁?”
“不知道。”沈言川摇头,“我走之前在地上抹了点东西,被人踩过了。”
大概是职业病,虽然沈言川现在还没有正式进入职场,但离开住所之前,还是习惯性地留下一些东西。哪怕进入了故事会之后,不如在外头那样的条件,但沈言川还是会用金手指讨要可以让自己留下线索的道具。
“这么谨慎?!”夏辞凑到沈言川跟前,埋头去看沈言川留下的线索,“这哪有东西呢?”
“你到我这边看。”沈言川给夏辞让出位置,“东西太显眼了,来的人不就都能看见了吗。”
夏辞站到沈言川的方位,才看见地上隐隐约约的、印在不知道是什么粉子上的一个鞋印。
夏辞合理怀疑:“会不会是我刚刚进门的时候踩的呢?”
“应该不会。”保险起见,沈言川让夏辞抬脚,“让我看看你的鞋底。”
夏辞听话地翘高了脚,等待沈言川确定。
“不是你,鞋底的花纹对不上。”沈言川说,“不过究竟是谁,一会儿看看就知道了。”
“啊?你不好直接看人家的鞋底吧?”夏辞说,“人家应该也不能同意吧?”
“当然不是。”沈言川哭笑不得,“这东西只要沾在鞋子上,走到哪儿就带到哪儿,弄不掉的。”
夏辞又问:“那要是那个人换鞋了呢?会不会就找不到了?”
“那就没辙了。”沈言川倒也能自洽,“先看看咱们屋里有没有被人做了手脚吧。”
夏辞跟着沈言川在屋里转了一圈,反而比沈言川更早地发现了不对劲:“我做的简易净水器被人拿走了!”
“简易净水器?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个玩意?!”沈言川觉得夏辞在自己眼睛里越来越神奇了。
“昨天啊。”夏辞说,“这里的水不能喝,但洗漱得用吧。可是直接从河里抽上来的河水,直接用也不太干净吧,我就寻思弄个简易的净水装置。”
沈言川忍不住给夏辞竖了个大拇指:“太厉害了。”
“太过分了!怎么能随便拿走别人的劳动成果呢!”夏辞开始动手给水泵上重新做一个净水装置,“诅咒这个人一个星期上不出来厕所。”
这个诅咒,还真是文明又恶毒。
沈言川再次给夏辞竖起了一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