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有奇迹发生吗？
时凌舒靠在床头，指尖抚上玩偶，眼神迟疑地盯着电脑。
她突然跳下床，抓起手机，翻到方灵的电话，拨通，耳朵贴在出声口，听着嘟嘟声在耳边一遍遍响着。
“方灵姐，您那边有以前合作过的投资人吗？”电话接通的瞬间，她飞速问道。
对面似乎有些意外，过了一会儿才回道：“现在就要拉投资？不等到剧本创作阶段结束吗？”
“我担心没人接，所以想早一点找。”
“有倒是有，我得去翻翻才能给你筛出来，可能要晚一点了。”
“这是不是麻烦您了，我自己来筛吧。”时凌舒有些不好意思。
“不麻烦，能帮你一点我也开心。”声音里带着疲惫，但也带着笑意，“我到时候推给你，具体谈的过程还得你自己来。”
“没问题。”
“你不用太紧张，毕竟是杨导的作品，不出意外应该是没人会拒绝的。”方灵突然顿了一下，声音突然抖了一下，“温迎他们家，是干什么的？”
“什么？”时凌舒猛地想到今天导演和制片的表情，按方灵刚才的说法，他们不应该担心撤资这种事……
刚燃起希望的脸蛋瞬间僵住了，可又转念想到温迎面对云淮的状态，她算不上什么只手遮天的人。
“意思是，找到和温迎没有关系的投资人，就可以了吧。”她勾起唇角，五官舒展开，“不会有问题的，方灵姐。”
挂断电话，时凌舒眼底突然涌出剧烈的兴奋，舌尖抵住上颚，她咽了咽口水，兴奋地在方灵的聊天框里输入：“方灵姐，把所有投资人直接发我吧。”
方灵的速度很快，名单里人不多，视线自上而下缓慢划过，在网上把能找到的资料都梳理出来。将剧本相关的文件整理好，编辑好正文，“啪嗒”一按，三封邮件发送成功。
第二天一早，一封邮件出现在收件箱，她紧张地点开，却被一个小小的“不好意思，我们对这个项目不太感兴趣。”一下子驳回。
她小口抿了一口咖啡，冰凉的液体在口中横冲直撞，她龇牙咧嘴地看了眼杯子里满当当的冰块，徒手扔出去了一半。
下一封直到下午才收到回复，眼睛飞速地浏览着页面，灵活地捕捉到了“不好意思”。
时凌舒呼出一口气，真是不出意外的结果。
她耸耸肩，自言自语地安慰了两下自己，随手抽出一张废纸，把心底的所有负面信息胡乱地写在上面，三两下撕得细碎，一把扔进马桶，纸屑裹挟在漩涡中，飞速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裹住沙发上粉色的毛毯，她缩成一团，继续改着剧本，终于要到截稿的时间了。
她已经躺下准备睡觉的时候，邮箱又响了，看到标题的瞬间，心里一个咯噔。
又被拒绝了！
脑袋埋进手心，大拇指轻轻揉着大阳穴，心里的担忧顺着血管细细密密地流向全身，再没人……
她嗤笑一声，就不信了，好的作品怎么可能缺投资人！
“你好。”一头利索银色短发的女人优雅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带着简单金饰的手随意地搭在皮质把手上，嘴角带笑，眼神轻轻落在时凌舒身上。
好美……时凌舒看得愣了神，看到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时才回过神，赶紧伸手握住，弯腰鞠躬，介绍自己。
“我听方灵说你可能会失去署名权？”梁月挑眉。
“所以才来找您。”时凌舒掏出剧本的大纲和项目资料放到低矮的咖啡桌上，轻轻向前移了移。
“不用，我都看过了。”瞥了一眼，梁月不大在乎地说道，“剧情线不错，但过于日常，如果不仰仗着杨导的名气，这个剧本成功的几率大概很小吧。”
“您既然这么认为，那今天为什么肯花时间坐在这里陪我聊呢？”时凌舒一愣，脸上随即带上些笑意。
梁月的身子微微前倾：“先回答我的问题。”
“您也说了，杨导的名声大，那必然是有匹配的能力。”时凌舒顿了一下，见梁月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继续说道，“男女主的人设就在目前国内的市场上稀缺，剧情虽然乍一看日常，但如果您看了完整的剧本，就能发现有很多巧思，再加上杨导镜头的独特风格和表现手法，想要拍出一部口碑极佳的电视剧，应该不算难事。”
“钱呢？”
“黑红的剧和明星都能大把大把捞钱，一个口碑极佳的电视剧不会有问题的。”时凌舒弯起嘴角，自信地盯着对面挑眉的女人，“再加上方灵姐做总编剧，她做出的热播剧也不少了，只会赚不会亏。”
“那万一你嘴里的市场稀缺最后变成冷门，怎么办呢？”梁月翘起腿，皮靴上泛起柔和的光泽。
时凌舒的视线瞬间被皮靴吸引住了，从上到下悄悄观察了一番，没多久就笑着开口：“只是稍微特殊一些，就像基础款的衣服加了些小设计，或换一种皮料一样，受众的差异并不会很大，还是可以保证有很大市场的。更何况还有个优秀设计师坐镇，怎么会没人买单呢。”
梁月显然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靴子，笑了笑：“没问题，你们现在也在最后的修稿阶段了吧，我还有一些要求需要你们酌情更改一下。”
心跳开始加速，这是谈妥了吗！
皮肤激动得泛起红晕，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梁月：“您说，我们尽力。”
“你也不用担心，只是一些剧本细节上的问题，到时候发邮件给你。”梁月抿了一口咖啡，继续说，“把完整的剧本发给我，如果你们同意给我修改剧本的权利，那就没问题，后续签合同就好。”
时凌舒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我不是有意打听您的隐私。就是想问一下，您以往参与的项目都有修改剧本的权力吗？不跟我说也没问题。”
梁月眉头微微蹙起，又舒展开来：“去问方灵吧，这种事情你也不好做决定。”
时凌舒瞬间懂了她的意思，尴尬地抓住袖口，点点头。
“别在意，你是新人我理解。后面的程序你就不用管了，好好创作。”棕色皮包跨在身侧，她简单系起呢子大衣的腰带，微微一笑，“不用这么紧张，我本来就有投资的打算。”
见时凌舒一脸疑惑，她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带着一旁的助理离开了屋子。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时凌舒整个人像是泡进了蜜罐子，四肢软趴趴地搭在座椅上，眼底闪着亮光，奇迹就这么发生了！
“我不跟你开玩笑，我一下子就谈拢了！”她兴致勃勃地跟电话对面的童小小说着，“这事情解决的速度比我想象中快多了！本来我都做好失败的准备了，大不了拿钱滚蛋，竟然还能天降贵人！”
“那还不是因为你本来就很牛。”童小小的声音夹杂在轰隆隆的咖啡机里，“要去当面感谢亲爱的温迎吗？让你遇到了个伯乐。”
“扑哧”一下她笑出声：“你怎么这么讨厌呢，还非得过去气人家。”
“那咋了！你不想吗？你难道不觉得很爽吗！你难道不想‘复仇’吗！”童小小越说越激昂。
“确实爽，但是算了。”时凌舒笑笑，“懒得跟她计较。”
“我有一种预感，就算你不去找她，她也会来找你。”
童小小说得神叨叨的，时凌舒只是轻轻一笑，全当她在开玩笑。
吃过晚饭，很快就收到了导演的来信，一个人激动得在沙发上四仰八叉地晃着身子，无比庆幸那天自己留在会议室完成了作品。
“恭喜啊凌舒！”方灵忙到现在才回消息，“剧本也差不多完成了，等剧本围读的通知就可以了。”
刚要回消息，一通陌生的电话突然霸占了屏幕，她想都没想就按掉了，又没定外卖，八成是诈骗电话。
她兴趣盎然地打开电视，继续拉片。
正看到重点情节，电话再次响起，时凌舒皱眉，一看，还是刚才的号码。
“您好？”
“时凌舒，你真是有本事！”对面温迎的声音从狭窄的出声口炸出，声音刺耳得时凌舒一下子拿远了手机。
“谢谢。”
淡漠的声音让温迎更是恼火：“侥幸而已，别以为拉到一个投资人就目中无人了。”
“跟你有关系？”时凌舒一脸不耐，“反正你现在也撤资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对面传来加速的呼吸声，接着用得意的语气说道，“我现在在云淮家。”
“跟我有关系？”
笔尖在随手抽来的草稿纸上飞驰着，好的情节就应该在生活中积累。
“时凌舒！”
“我没挂电话。”
对面沉默了，只留下不太平稳的呼吸声：“你有听我说话吗？”
“没事儿我挂了，还有事情。”时凌舒想都没想就挂断了电话，还真被童小小说准了，她真来找自己了。
不过……还真是挺爽的！
一溜烟钻进毛毯，按下播放键，补上了刚才没来得及的笔记。
温迎一巴掌把手机摔在桌上，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这穷玩意儿还真自己找着个投资人！
“温小姐。”门外传来阿姨的声音，“给您拿来一次性洗漱用品了。”
她稍稍顺了顺头发，打开门盯着女人手里的东西，皱皱眉：“一次性？就给我用一次性的？”
阿姨毕恭毕敬地回道：“云夫人说您就住一晚上。”
“一晚上就可以用一次性的打发我？”她斜眼看过去，一脸不满。
“云夫人吩咐的。”
一个两个都像个呆傻的机器人！
收起脸上的不满，她弯弯嘴角：“那谢谢刘姨了。”
捧着吹完的头发坐在床头，温迎随意地整理了两下衣服，掏出腮红在眼角、脸颊、鼻尖和下巴上轻扫，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勾起嘴唇。
走廊已经熄了灯，蹑手蹑脚地走向隔了好几个房间的门，她咬住下唇，该死，非把自己安排进那么远的客房！
本以为今天扶着喝醉的云淮回家能制造出些意外，自己连助理和司机都支走了，费尽心思留下来，这个夜晚竟然平静地像一滩死水。甚至自己被云母安排到了离云淮最远的卧室！
今天真是够难看的！
香水在腕间散发出来，她站在云淮的门外，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时凌舒按下接听按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