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江霖一觉睡到自然醒，好久没睡的这么舒服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也不见随鹿在屋里头。

江霖下床，提起过长的衣摆走出屋，捧起一把雪擦脸，让自己更清醒，。

从大雪中醒来不过一天，也不知道自己之前在雪地躺了多久。回到屋里，江霖开始担心，如果店长回来了怎么办？会不会联系不到自己把自己辞了？会有救援队来吗？同行怎么样了，是不是也还活着呢？房子这么旧了，可以撑过这个冬天吗？

还有，除夕有没有过去？

大门打开，随鹿踏雪而来。

“醒了。”随鹿看着江霖坐在厅中，趴在桌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山神大人请问现在几点了？”江霖问。

“什么？”

江霖想了想，山神大人是古代生的，那一定讲古文吧，就用学到的文言文与随鹿对话:“何时了？”

随鹿听懂了，回答到:“巳时。”

巳？巳蛇，蛇排第几来着？

一顿琢磨，原来已经中午了，江霖头一回睡到这么晚，也是头一回睡的舒服安稳。

“随我来。”

江霖起身，“去天池吗？好啊好啊！”

江霖跟着随鹿，出门没走多远就踩到自己的衣摆险些摔了个跟头，随鹿站在远处看着他，走上前抱起江霖，江霖受惊一直说自己可以提着衣摆走，不用随鹿这样抱着，随鹿听着吵，盯着他说道:“安分点。”

江霖就这么被山神抱着去天池，幸好这里没有旁人，可如此江霖也是害羞红了脸。

和他有肢体接触的除了父母，也就随鹿了，现在面前的这个，可是山神啊。

长白山天池是个观光圣地，江霖记得这里应该会有个滑雪场，好多游客都会停留在山上。

快到天池时，一路上没有哼声的江霖开口对随鹿说了一堆记忆里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天池是什么样，真正到了天池，和记忆里别人口中说的一点也不一样。

亲眼所见的天池，云雾缭绕，天上的云层厚的让风都只能让它们微微移动，平静的池面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原来我穿古装是这个样子啊。”江霖看着自己映在水面的样子，衣服过于宽大，衣领拉胯，衣袖也长的不像样，就像个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这天池好澄净，却不见底，真的可以在这里洗澡吗？”

随鹿让江霖脱了衣服下天池，江霖还是有些害怕，不过山神大人都说可以下去，应该不会有问题。随之鼓起勇气伸了条腿下水。

脚接触水时，江霖发现自己的脚并不会因为重力而马上下沉，这水就像是有灵性，会托着自己的腿，出现适宜的浮力。

江霖把另一条腿也放下水里，“这水可以踩！”一个人在水里独自玩了起来，尝试书里写的“轻功水上漂”。

玩的正开心，见随鹿要离开，“山神大人你去哪？”江霖叫住随鹿，随鹿站在原地回头垂眸看着他，并没有回答。

山神大人一定很忙吧，江霖想，“山神大人你去忙吧，我会自己注意安全的。”山神大人一定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哪有闲时间在这个地方陪自己洗澡，况且旁边有人这么盯着自己洗澡，也会不自在。

“在这等我。”

“啊？好！”江霖看着随鹿，等他走远了才反应过来。

天宫，纺阁。

“长白山山神又来了！”

“在哪在哪，我上次都没瞧见！”

“果然好冷，他生了这么一张脸，还真是好看。”

“那是，也不看看掌管四季的仙女姐姐长得多好看，这代山神和她略有相像，不过掌管四季的姐姐会笑，我还没见过小山神笑过呢。”

随鹿踏进纺阁，鹿角也在仙气厚重的地方暴露出来，阁主纤女闻到出面迎接随鹿。

“长白山山神。”纤女给随鹿行了个礼。

“衣服大了。”随鹿掏出一张纸，上面是他目测的江霖身体尺寸。

纤女接过江霖的尺寸表，“我们马上给大人重新设计！”纤女拿着表，心想是怎样的一个人，让长白山山神亲自来纺阁做衣，连纺阁最小尺寸穿了还大？

利用等待衣服的时间，随鹿前往所有山神的故土——山神居。

山神居前，随鹿释放灵力，马上被传送到长白山山神院，这里和长白山上的山神院一模一样。

随鹿的爷爷住在这儿。

“回来了。”上代长白山山神，正坐在轮椅上，他没有双腿，鹿角也折了一只。这是随鹿的爷爷，残鹿。

“嗯。”

残鹿依旧憔悴的坐在院里，目光却望向凡间，他还是与往事过不去，几十年了。

他们的祖先先为鹿妖族，因从未害过人，犯过错事，被玉帝招入山神一职，便成了神。

残鹿生来便跑不快，缺乏速度，鹿角也比先人小，所以被先人评“残”，到后来出了意外，失去双腿，鹿角也在与外族争斗中折断，整个外表就真的与名字相衬了。

相比之下，随鹿就生长的比较健康，只是目前还未能很好在激动情绪的时候，仙气浓厚的地方很好控制自己鹿特征的显现。

随鹿的父亲在继位山神那天出了意外，死在了长白山通往天宫的地方，万人瞩目。那时残鹿已提出体内的山神之力，这场意外不得不让支撑不起山神之力的残鹿把山神之力传到幼时的随鹿身上，让他继承长白山山神一位。

“凡人是什么样？我有些忘了。”随鹿坐到残鹿身旁，等他开口。

爷爷曾说，凡人都有善良的心，凡间被他们管理的很好。爷爷也说，凡人都是阴险狡诈，自私无情的物种，祖先在长白山设下结界就是不想与之往来。

“千万别下山，千万别去接触凡人……凡人惧神，却又来挑衅神，凡人不是好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残鹿给随鹿解读凡人，一直都是这个答案。

那些凡人又来触碰结界口，随鹿在境内感受到结界的波动马上前往结界口，结界被触碰便会开启保护模式，随鹿来时已经看见江霖站在雪崩之下，等反应过来，已经把人救下了，那些逃走的人，却被埋在了雪下。

随鹿本体是不能出结界的，用灵力救下江霖，就把他放在结界口，等他醒后自然会出结界下山，返回人间，遇到雪崩的记忆也会随之消失。

可是他走反了，这是随鹿没想到的。

在静寂的松林里听到这个凡人的声音，再次的相遇随鹿就看出了他不怕神。他在雪崩来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逃走，还主动来到自己面前，他一点也不怕。

也没给任何挑衅。

如果是他说的那些奇怪的话，算是挑衅吗？

随鹿也对江霖产生好奇，现在他那张经常挂着笑容的脸已经在随鹿脑海里挥之不去了。

“知道了。”

随鹿陪了会儿爷爷，准备走时又想起来一件事:“为什么山神院会有床？”

残鹿重重叹了口气，“本是凡间的物品。”他看着随鹿，又把脸撇向凡间的方向，脸色忧苦起来，不愿再说下去。